这几天,余兆珽白天都没有进咖啡厅里,不晓得在忙些甚麽,以前还没见过他这样忙碌。尽管他白天没来报到,每每晚上七点,一到我下班时间,他却很准时的出现在店外,等着送我回家。
也许是怕打扰到我,所以他一定是站在门外等待。
打烊後的收拾工作也不是两下子就能做完的,起码也要将近二十分钟。我因为不好意思让他一直在外头等,曾跟他提过说可以晚一点到也无妨,可他摇头说没关系,我也就没再说甚麽。
我总会边忙边回过头瞧一下他,有时候甚至会不自觉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端详一阵他。他一定都是靠在那老旧得生锈的路灯边,偶尔发呆、偶尔恍惚地看着远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哪边。
我以为这种时候,男人都会拿出菸一边点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想着事情。但他没有,我不曾撞见他抽菸过,这样我莫名对他有一番赞赏,又或许只是因为,我讨厌菸味。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我却看得清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的表情,还有他的一举一动,看似是从容,但那其实是忧郁。我不知道为甚麽,但我就是清楚那是忧郁。他那种神情,我倒觉得更像是寂寞。是寂寞的气息,我知道。
他英挺的鼻子跟纯黑的亮发及眼眸所散发的气质,其实是很稳重的,但却跟他的一举一动形成反差──就像我们相遇的第一天那样。
他不是轻浮的男人,我一直这麽认为,纵使我们是以那种方式开始接触的。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是安心二字吧,导致我肯定他的稳重、否定他的轻浮。
「走吧。」抹了抹额角,我轻吐一口气,总算是忙完了。
「嗯。」余兆珽轻声应道。
从那之後,田芮都不再跟我一块走回家了。
对此,她没有表明甚麽,我也就没多问甚麽。我猜想她是觉得尴尬,抑或是觉得这麽做会打扰到我们吧。
但其实我跟余兆珽也没什麽,我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侣,所以也没甚麽打扰可言的。
朋友,对,朋友的定义究竟是甚麽?
认识彼此、熟悉彼此,并抱着友善的态度吗?还是就算不认识彼此,也称得上朋友呢?
「前几天拿给你的资料你看过了没?」他问起。
我想他指的是助学贷款准没错,我们之间有着奇妙的默契:「没有。」
「怎麽不看一看?」他皱起眉头,「不是说在咖啡厅工作没有压力吗?在家应该要有时间看才是啊。」他故意酸我。
「你很罗唆,我不是说我不要上学了吗?」我咬牙,内心百般纠结,但还是硬着嘴回绝他。
噢,这是个敏感的话题。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好几天了,我的内心战持续了几天终於淡却了,他干嘛突然又提这个?
我以为他只是那天一时兴起才佛心来着的跟我滔滔不绝,没想到他今天又问起了……而且还强势得很。
「黛西。」他冷着脸叫我,一手把我拽了过去面对他。
如果他知道我姓甚麽,我相信他此时此刻会连名带姓的叫我。
可惜,他不知道。
我俩就这样对视着好一会儿,谁也没开口。
我不敢看他,眼睛盯着他的鞋不放。但为了掩饰我的心虚,我佯装镇定地微仰着下巴,就是不肯被他的气势给压了过去。
「你最好是给我认真看过那份资料,否则小心我扒了你的皮。」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前继续走,脚步比原来快了些。
我赌气的按照原速度走,也没要跟上他的意思。
八成是没听见脚步声,也没看到影子,所以他又回过头确认我在不在,发现我离他越来越远,他怒了。
那张脸更是阴森,快步反过头走到我面前,一把拉起我的手。
他拽着我的力气有些大,抓得我都疼了,细皮嫩肉的经不起他折磨,回家後仔细一看才发现红了一圈。
知道他生气了,我也就收敛了一些,乖乖的任由他抓着一路到家。
回想起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就觉得特别爆笑,好几次没忍住直接笑了起来。连我妈看到了,也都一脸疑惑地盯着我猛瞧。
她醉归醉,但见她女儿不大正常,也还是有了点反应……
总之,後来我就很不人道的拿着这件事,处处威胁余兆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