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妈妈离家出走,没消没息,所以当他误以为看见妈妈时,他不自觉跟了上去,结果发现认错人了,好险最後有好心人听见了广播,把他带到游客中心,现在才能平平安安地出现在您的面前。小杰走失绝对是我们的错,我们很抱歉,对於您的指责,我们也概括承受,只是您在责怪我们的同时,是不是也该反省一下自己。」
欧子默说的也许是实话,但是太尖锐了,尤其我们是晚辈,更让小杰妈妈气得瞠目结舌。
「你……你这是把错都推到我身上吗?你父母是教你这样跟大人说话的吗?」
我担心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暗暗拉了拉欧子默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但是他不理会,执意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这样很失礼,也知道这些话听起来让人不舒服,但我还是要说。我不清楚你们的家务事,也不想管,可是小杰曾经哭着对我们说他的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他很害怕父母不要他,而在这种情况下,做妈妈的居然还离家出走,你真的有顾虑到小杰的心情吗?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麽要他出来玩吗?因为我们都很担心小杰,我们是抱着想让他开心一点的想法,才带他来这里的。
小杰今天也真的玩得很开心,他说以前爸爸妈妈带他来游乐园时,都会吃热狗面包,所以中餐吃了热狗面包,他说和爸爸玩蹦蹦车的时候最好玩,所以他玩了三次蹦蹦车,小杰无时无刻都想着他的『爸爸妈妈』,但是他的『爸爸妈妈』也是无时无刻都想着他吗?说句难听的,你都可以不管小杰离家出走了,有什麽资格怪我们没顾好他?」
欧子默最後的那句话,重重地直击小杰妈妈,让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气氛,更凝结沉重了。
「我……我看小杰也累了,先带他回去休息,有什麽事之後再说吧。」片刻後,爸出声试图缓和气氛。
「对啊,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小杰爸爸出声附和,然後背起小杰,再转向小杰妈妈:「走吧。」
小杰妈妈又看了看我们,结果这次没再多说什麽,静静地跟着先生一起离开。
「你们今天辛苦啦,也一定累坏了吧!等一下回去,丹爸请大家吃大餐!」我们四人目送他们一段路後,爸这麽说。
「我正想说我突然觉得好饿喔!」我刻意语调轻松地说道。除了一直紧绷的身躯和心情,此时终於松懈下来,也因为刚刚沉重的氛围似乎还未完全消散。
「谢谢丹爸!」小贝也感觉得出来此时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音都变得轻扬许多。
倒是欧子默,仍是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正想问他怎麽了,爸就已经来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肩,若无其事地笑笑说:「走吧。」
欧子默先是一怔,而後脸上严肃的神情柔和了下来。
「你跟小杰妈妈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真替你捏一把冷汗。」我们一起离开游乐园,前往停车场的路上,我说。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小杰妈妈没有冲过来赏我巴掌?」他又恢复原本的样子,开始会说笑了。
「你的确该庆幸,更何况当时还有其他大人在,就算再忍不住,也不该这麽直白的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只是笑了笑。
「不过,小杰的父母是爱他的没错吧?所以才会在听见他走失的消息後,急急忙忙地赶来,还有他们最後一起离去的背影,其实很有爱啊。」说到这里,那画面也同时浮上眼前。
欧子默没有回答我,但他的嘴边仍留着浅浅笑意。
上次在图书馆跟他说了那些话後,我们谁也没再提起,所以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是否改变了,但是此刻看他的反应,我就当作他认同了我的说法。
当作,我的那些话「应该」、「也许」稍稍安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