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睁开眼,这男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眼睛亮晃晃的瞧着他看,在长年行军下晒的匀称的小麦色肌肤在阳光照射下更是好看的不行。
「早安,你知道我亲你多少下吗?」
「按照你嘴巴红肿的颜色还有你恶心下流的眼神,应该是从半夜亲到早上」
「这叫浪漫。」
「别给我耍嘴皮子,几点了。」
「九点半。」
刘恒脸色绿了大半。
乌鲁木齐这块地方,说偏僻收的到讯号,说静僻也不是块适合养老的地方,简单来说就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
这块让人半生半死的地方,也确实存在许多半生半死的人。
人有两种选择,要嘛死,要嘛活,但对这里的人而言死了反倒比活者还容易些,刘恒自从到这里见过这麽多生死,也不知道是看淡了,还是因为多了这男人的陪伴,不像以往每晚恶梦连连,最近反倒清静的连个影子梦都没看见。
「小心把你肚子开个洞,看你敢不敢不叫我起床。」
「阿…斯…老婆大人留命,肚子刚弄颗弹弹出来,快要无法生育了…」
刘恒临走前,看这大男人身高一米八还在床上滚动撒野…他肚子斑斑红红洒在白绷带上,越看越不顺眼,本来想骂人的心情也没了。
「注意点,不要再让伤口裂开了。」
刘恒自称嘴贱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霸第一…那张嘴一旦展开大觉,是尚允上级长官都敬畏三分的…如今竟然难得平静说出不冷不热的话,尚允嘻皮笑脸的神色瞬间僵在半空中,莫非天空要下黄雨?
为什麽是黄雨,因为他喜欢黄色。
但光幻想天空下黄雨实在有点恶心,会让人联想阿摩尼亚的气味,想到这尚允吸啤笑脸的神色僵在半空中,对他的哈妮使军礼。
「快睡。」
「使命!」
刘恒出帐篷准备医前准备没多久,看到远方慌慌张张,头发散乱稻草的散逸在空中的护士。
大清早的,没有经过寒彻骨淹得没花扑鼻香的新人必定赖床赖到死…如果是女孩子,更不可能让头发生的跟花妈一样,他下意识明白严重性,还没等气喘吁吁的护士开口,他立刻接话。
「哪里运来的伤患。」
「边…班…」
「快点讲清楚!」
「边疆死好多人…应该…应该是…民族冲突…」
从帐篷到急救站不到几公尺距离,路还走不到一半他就闻到血味。
「脉搏下降,呼吸困难,腹腔严重出血,送去手术房准备麻醉药跟血液测验器,血库先预备好所有血型。」
从上工第一天,每晚都在跟死神拔河。
不管是小孩妇人还是老人,只要是身为人,必定得走过这关。
那些人哭着从医院来到世上,最後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从医院离开世上。
刘恒转身刚要进入无菌室,一名妇人抓住他的手,泪流满面。
妇人双腿微微颤抖眼看就快跪下去,边哭着说当地话,积哩瓜拉的弄得头脑都快湖成糨糊。
狗屁不通的语言,小山丘般突起的小腹,就算没有翻译家在,他也知道这些语言里包含多少恐慌,害怕,还有崩溃。
「Icantpromseyoubutilldomybest.」(我无法承诺你,但我回尽力。)
他拍拍他的肚子,对他比着天空「Godblessyou」(愿上帝保佑)
如果真的有灵魂,手术台上这位病人恐怕记非哭也非笑的离开,满满的愁绪与
思念绑在他脚上,心头上,怎麽可能舍的走呢?
「动工。」
鲜血争先恐後从小缝溢出,空气的味道兴未盖过消毒水味,刺鼻的大家连口气都不敢吸,在三十五度以上的高温没有空调的状况下,包的密不透风的刘恒汗流雨下。
「噗噗!」
如条活物溅到他的口罩,淌下的血滴花了他的视线,一下红一下白,好不真实,维持器的绿线一下低一下高,逼逼声如利剑重击每个人的心脏。
「不行,病人没办法撑那麽久。」副手皱着眉头「刘医师,先替他止血在进行切除吧!这样下去…」
「何护士,帮我把氧气调到最高,A血在多插进去,病人没有那麽多时间给我们开肚子,小平,准备伽子。」
「你…你没看到他还有个老婆跟快出生的孩子吗!」
「副手,我现在是主治医生。」
嘴巴上说着,他的左右手可没停下来,出神入化,来来回回在创口间来回穿梭接缝,再开缝,快的旁人看的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血压上来了!」
「不要松懈,还有两处没处理好,还有血清吗?」
漫长的时间滴滴答答过去,也许世上真的有灵魂,那人早被羁绊绑的动弹不得,身体老老实实的待在床上,平稳的呼吸。
「啧啧…真可怕,这麽危急,动作还能这麽快,不愧是医院的招牌。」
「承奖了,如果不是你们的帮忙,也不可能这麽顺利。」
「说什麽呢,都同事几年还这麽客气。」
「你也差不多,都能穿同条裤子了还能这麽滑油。」
「嘴吧怎麽从高中开始就不改颜色呢…真是…」
小平为维啜口咖啡「阿~~乌鲁木齐还能喝到这杯,三天不洗澡都值得!」
「我一个星期没洗头,叫什麽呢。」
小平刚喝进去没多久一口气没吸好喷出来。
「你你你…」
「我什麽我,看起来像一星期都不洗澡的人吗,笨死了,纱布有没有算清楚?」
说完,小平从大惊转为大骇,他咳几声「那个…我现在去看看…」
「要死,你敢把一个纱布留在病人肚子里,我就把你肚子开洞。」
看他逃之夭夭的背影忽然想抽根烟,他在口袋搜个半天,才想起自家的烟早被家里那口子丢得一乾二净,连盒子也不剩。
『亏你是医生,这是毒品,会死人的。』
最後,在那身白袍里,他掏出一个指甲大的子弹。
「欠揍,到底谁才是毒品。」
对着那子弹,他喃喃自语。
没有烟,他可以在乌鲁木齐内存活一年以上,没有尚允,就算是一秒也绝的天崩地裂。
在乌鲁木齐,一发子弹甚至不到台币一块钱,手枪,冲锋枪,更是几千元有找,这样的边疆地带能持枪为非作歹的不少,想牺牲生命去打击为非作歹的人更不少。
一颗子弹,一条命。
子弹摸起来刺手,他却紧紧握在手上,尖锐的边边角角紮进肉里也毫无知觉,他心里,不断播放那晚被送进来的画面,看过这麽多屍体,开过这麽多身体,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流的血是这麽多,多的那薄薄的血摊像在棺材下铺层朱纱。
天女散花的溅了他一裤子都是。
他靠着墙壁噗通无力坐下来,握着手上那粒子弹,看凹缝间还残存着褐色的血渣。
#
「不要当了,我养你。」
「当什麽?小白脸?米虫?」
「我说,不要当J。」
这是彼此间的代号,尚允喜欢蔡依林一首歌,J的名字也就定下来。
歌名是…什麽…特务…J?
工作归工作私事归私事,刘恒真的很讨厌那人看电影看到一半电话接了就走的个性,听到关键字「军人」「任务」「手枪」…诸如此类,尚允隔天晚上必定不好过,只能可怜兮兮跟地板挤位子。
「你说要带我听演唱会,结果一次也没去成,我是不是要让你尝尝看等待的滋味?」
「别这样…老婆大人,你知道父命难为有如国家命难为,我辞掉了谁来顶我这位子,就算有人顶,多金多前又帅气的,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
「尚允。」
「使命!」立刻正经八百对他行军礼。
「你哪里来的自信绝的找不到第二个?」
「……」
「你哪里来的自信你有两条命?」
「……」
你哪里来的自信,我能救的了你?
我又是哪来的胆量,继续看你送死?
这句话中就卡在心里打成死结,他淡淡看眼他的肚子,勾勾指头示意他过来,他瘪一张嘴乖乖坐在床旁,刘恒光是看外表就知道,这家伙定是背地里偷偷下午练跑负重伤口裂开,绷带明显替换过不说,红艳的小粒子一点不像刚结痂渗的血。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手筋剁断,等到我开心再帮你接回去。」
「…你这是对国家上尉谋财害命,会受到国家制裁的…」
「你哪有财能让我害,户头帐簿多我几个零而已,就算没有你我依旧能过得快活。」
每一天每一秒,都活在提心吊胆的日子内,他大可以找个更帅更多金的,偏偏找个全身汗臭味二十四小时还听国家的…内心怨恨多前後加起来让他越想越生气,手下绑绷带的手劲一次比一次大…尚允看的脸都绿了…伤口裂了两次,看他手劲这下去还得了!
「阿司!你是怎样发什麽神经啊!」
前面几句铿锵有力,後面几声懦弱无力…他小心翼翼的看刘恒的脸色,小声的说「别这麽…小力~你知道军人需要痛感训练,但这项我已经达满分了,没必要再继续…啊啊啊啊!!」
「要你跑,要你负重,哪个王八蛋让你跑的,蛤!整个军队都给你管了,还有哪几个给你跑啊!会痛就躺在床上休息!」
「对不起…老婆大人消气了吗…」
「……」
「再不消气,这里让你打!」他露出精壮的右手臂「来来~~烧烫烫,保证新鲜,打进去韵律无穷!」
他自个儿一搭一唱,不知不觉间,原本怒气攻心的火气渐渐铺上层薄冰,加汽油都不见得燃的起来。
为何听到痴狂放纵的语气,就能不自觉稳定心绪,就连点点的不安也消失无踪?
刘恒软了口气「最近边疆民族起冲突的频率很高,小心。」
送来的病人近来是边疆民族械斗,不少军队驻守在这,包括人道团体。
在医院的明星医生不该来这鸟不声屎的地方,除非自愿。
而又是什麽原因何德何能让他来这乡间野僻,恐怕也只有他知道。
「恐怕是毒品。」
尚允说,中国大陆毒品贩必定处死刑,可是人民生活品质太差,饿死与致富只能择一多半成为贩毒者。可近来政府查的紧,货源严重缺乏,许多黑道头子火拼指为了几公斤重的吗啡,流弹雨後续效应波及到邻近的村子。
「是什麽地方?」
「机密。」
「又是机命。」他无奈的闭上眼睛,整天机密东机密西,等到哪天他有小三,机密会成为绝佳的避嫌工具吧?
「别想太多,不会波及到这的,有我镇守的,谁敢来?」
「我可不想跟个在路上都会被黑道砍的人走在一起。」
「哦呵呵呵,那还真是抱歉,你刘恒,就是喜欢我这个随时随地会被砍的优秀男人!」
「大声什麽!」他狠狠巴他的头「要死了,半夜一点多了…」
昏暗的周围瞬间两起好几盏灯,尚允紧张的站起来喃喃自语「不会吧,我刚刚真的这麽大声?」
「不好了!不好了!」
小平冲进来,气穿吁吁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在片片断断的句子,他大概拼凑出几个字。
战争,边疆,死。
收容营乱成一团,医疗团队随特务兵搭直升机到边疆。
「不是真的吧…」
他吞吞口水,有点後悔穿吸水性极佳的跑鞋。
地板不是现代国家是柏油路铺成,黄沙漫漫,此刻却汤汤水水,血流成河,脏器洒的如不要钱般横七八竖挂在那,他没走几步路黏黏湿湿的触感从鞋子渗透到袜子里。
底下医疗团队有些站不住脚,他深吸口气下达指示「用最少物资救活最多人,麻醉剂给不受控的病人使用,还有,收起你们的同情心,无论家属怎麽样哀求,CPR一人最多一百下,听到没有!」
「有!」
「散!」
「日不落全体听命!」
「使命!」
尚允立锐的扫过战袍一遍,眯起双眼「豹子,帅哥,负责村子安全,A小队负责一公里处狙击,B队解救被俘虏的村民,保护人民为最高原则,大炮跟我追查毒品,有没有听到!」
「使命!」
「行动。」
刘恒注意到地板上除了血外,还有大规模的碎片。
跟部队久了,就算只有碎片也知道方才引爆的是什麽型号。
「疯子,拿C4轰炸!」
C4专门在大规模游击战中使用,能毁掉一座丛林,力量不可小觑。
难怪远在两公里远的村子死伤如此惨重,他冲过去扶起一民口吐白沫的妇女,检测他的瞳孔缩放程度,赶紧替他打强心针与CPR。
「休克引起的癫痫,小平!」他大吼「有直升机能送到最近的医院吗!」
「至少要二十分钟,来不及!」
刘恒脸色一沉,用力搥打患者胸膛好几下,力道猛的像是要把他肋骨打出个对穿似的…强烈的疼痛唤起意识,患者身体抽动挤下终於有了呼吸。
「Areyouok?」(你可以吗?)
恢复意识的妇女虚弱的不断咳嗽,他赶紧拍拍他的背,过好久才恢复说话能力
「那…那个…」她喘着气,擦掉脸上的脏污拚命爬起来,他慌张的搜着身体,找到被汗水濡湿的皱巴巴的照片「你有…这个最小的…我小女儿…」
「我送你到医疗营,说不定有要找的人,别怕,那里很安全。」
面对病患,他的身段总是放的比任何人还低很多很多,语气也是听了都舒服,病患听到急的流出泪来,用不是流利的中文对话「不…他们…抓走…贩子…」
「抓走什麽?」
妇女迷茫的摇头表示不明白意思,他比手画脚许久,大概知道村子发生什麽事。
为了获取治炼毒品的人力,村子的孩子长大不是流氓就是妓女,但毒品炼制成功後,另一个黑道头眼红眼红想来夺取,才造成现在的人间炼狱。
听完,他脸色白了几分,要命的工作交给不要命的军队,不要命的军队有不要脸的尚允…
安全送往那名妇人到医疗营,他随便拉住一名军人「leader在哪里!」(leader为尚允绰号。)
他对他行军礼「医护官,三极机密,无可奉告。」
「你脑子装屎吗,有人受伤了,需要支援!」
「少兵并没有接受相关命令。」
「好,我看你的军衔是刚入的吧,如果你们队长出事,所有责任都你扛!」
那人还当真犹豫了,虽然经过下达指令过程训练,但面对下秒都可能爆炸的灾难现场,任何不可能都会是可能…他切换频道到总队,却是无讯号状态。
他私肘许久对他行军礼「使命!总队人在十点钟一公里方向。」
一公里?就算用跑的最少也需要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到底能改变多少事?一枚炸弹的引爆?一个村子的生死?还是他最爱的人彻底消失在世上灰飞烟灭?
那晚,靠惊人意志力压制内心的恐慌与不该有的情绪,就当自己死了,才能依照脑内知识与经验去取出肚腔那块子弹,可胸腔上的那颗,即使用枪抵住他太阳穴他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一公分,只要近手抖一下,鲜血就像水柱一样喷的他满身都是,更何况那时他的人的确抖的跟筛康似的,不注意大动脉就会应声割断。
他没那个力气赌,更没那个勇气想没有他的世界会变成什麽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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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利呢?」
「前天偷跑,灌了。」
「可惜了那苗子,晚上服务还不错啊…还剩下多少?」
「不多。」
「无法运走的都吸处理掉。」
「yesman」
那人满脸胡塞,口气像刚嚼完大蒜般臭气四溢,转过身退出房间,跟几个弟兄
哈拉一会才到阳台,对着一公里处的厮杀声炮火不绝与耳的声音,他仰头大笑「Beauty!」(美景)他赞叹「Juslikehell!」(彷佛身处地狱)
他得意挑起对讲机,黑色对讲机萤幕简洁有力的映出尚允冰寒杀气的脸。
大胡子本能的低下身,刀刃寒光从空中划过,尚允听到手枪枪上膛的声音,当机跳到他脖子上以骑马之姿紧勒他的喉咙,只听喀拉一声,大胡子浑身发软躺在地上,他仅剩一口气想再抓起手枪,却被尚允踩断手骨。
没有斗争,没有枪响,阳台恢复宁静。
「LeaderWhatswrong?」(手领,怎麽了?)
「没事。」
他摇摇头,但是如果脱下护目镜,就可以看见他的脸有多苍白,原本圆亮的黑光的珠子被一滴滴冷汗濡湿的险些张不开双眼。
「撑着。」
队友知道这种时候想退出是不可能的事,他拍拍他的肩。
「真是…又不是快死了…」他笑着状兄弟胳膊,「只是想起他那张脸蛋跟袍子底下的身材,太壮太猛,心脏无可抑制跳太快,很痛的。」
「别逗笑了…走!」
上下都知道他有个很有个性的男朋友,有个性的可以把哪吒风云的尚允说的死死的,有能耐的可以让大男人主义的尚允卑贱的像是家里聘请的玛丽亚。
是呀,恋爱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这麽多,可以为对方付出所有心力与一切,甚至能改调所有自己以往不愿改的坏习惯,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刘恒一个人做得到。
他什麽要求他都能答应,唯独退出特战部队。
为什麽?尚允也想问他为什麽这样在乎他的生死,害他以人质安全为重心的他,越来越注重自己的生命,甚至在冲锋陷阵的前一秒,脑内闪过我会不会死这样的字眼。
一名战士,是不需要怕死这项选择,但他为了他,越来越怕死。
他怕闭上双眼的世界漆黑一片,怕没有办法看见那让张他痴狂心醉的脸,更怕无法拥抱令他激动不已的身躯。
而最最令他害怕的,是他死後的世界只有刘恒一人。
他好怕他在打开那封信的那刹那,崩溃哭泣的样子。
好可怜,好痛苦,好孤单。
「这次任务,只准成功。」
那坚定的口吻是以往不曾出口的,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制服这群该死的黑道,第一个被波及的铁定是那村子。
那村子,有他喜欢的快死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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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器A栋损毁,特失踪,一定有人潜入这宅子里。」
「偷鸡摸狗,一定是政府干的好事。」
身穿西装的头目烦躁的来回走动,他停下脚步,眼睛撇过监视器右上方,一辆不起眼的车子。
「c栋倒带回去。」
小弟依言倒带,车上烙着红十字标志的车子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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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车,他就发现一名男子倒卧在地上,他急急忙忙过去检查脉搏,所幸还有呼心心跳,活体反应也很正常,但是右手掌严重骨折,恐怕要开刀。
检查不到几秒,他停下动作。
这人身上藏好几把枪枝,脖子折断命垂一线,依伤是来看必定是跟军队等级的人干过架才落的要死不活的下场。
「人口贩吗?」
他皱了下眉头,他站起来打算走人,却被一只狼狈的左手抓住脚踝。
「Heip…me」(救我。)
微弱的救援声在四处皆能听见惨叫爆炸的夜晚渺小的如飘散在空中的一缕青烟,刘恒握紧拳头。
救了他,他会杀更多人甚至残害更多生命,甚至是,他的安全。
光想到他身上的枪抵住他的太阳穴时,他眼里闪过长年长年征战才有的杀意。
可是,假设他有家人?
他的家人也许是刚结婚的当地女子,也许有个未满月的孩子,在家里,他是位慈父,为了生活不得以才当坏人的不是吗?
他不得已,所以过来这里,这人不得以,所以才选择这条不归路?
不救,他的爱人岂不是要流露刚才那名妇人绝望崩溃的神情?
毕业当天,他所下的誓言是每位毕业生一定要做的。
『我,刘恒,於民国xxxx年宣誓,不分种族』
他蹲下身体,替他做头部的简单固定。
『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做好基本处理,他检查有无内出血与脑震荡现象。
『不分宗教,以医生的身分』
他打开急救包,替他上凡士林。
『即使是生命备受威胁,也绝不运用知识』
大胡子左手缓缓抓起枪枝。
『残害任何伤患,我,刘恒』
喀擦,上膛的声音,还有枪管准确对准他的太阳穴。
「Sorryyouneedtodie」(抱歉,你必须死。)
『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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