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istorted】桎梏 — 第四十五章

又是一日,苡茜趴在桌上,她开始沉默寡言。

尽管班上同学跟以往没什麽差别,但在她心中,却好像有什麽东西开始崩坏改变,她想抹去她眼前的云雾,却发现在她眼里这个班级已经不如以往般的刺眼。

究竟为什麽……她总觉得这个班级怪异呢?

为什麽明明发生这麽多事情……可是他们都能这样无动於衷,宛如从未发生过?

就像是不重要的片段记忆,来的快去的快。

苡茜疲惫地闭上双眸,随後感受到肩膀沉了一下,她缓缓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正是晓蜜。

苡茜沉重地撑开眼皮,随後再撑起笑颜,「……怎麽了?」语毕,晓蜜大辣辣地拉旁边的椅子跨坐着,「看你最近都无精打采,我才要问你怎麽了吧?」

闻言,苡茜垂下眼睫,沉默不语,正当晓蜜启唇想说什麽时,猛然传来教室门外的喧哗声。

苡茜和晓蜜两人面面相觑对望好一会儿,随後一起走出教室探望究竟发生什麽事情。

正好撞见的是郭品璇手揪着一名男生的衣领,脸色带着愠怒,眼球冒着血丝,显得有几分骇人,「所以你是说他仗着自己的父母亲?啊?」

「喂喂,好了啦,这也没什麽不用动手吧?」一旁的廖佑纬似乎在阻止着一切发生,但是明显品璇的力气很用力,就连佑纬也无法凭一人之力阻挡。

「什麽没必要?他可是污辱了育杰啊!马的!」他恶狠狠地瞪着那男生,握紧对方衣领的手还微微颤抖,就知道他有多气愤了。

只见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不管怎麽样都对於品璇十分不利,正当苡茜想着如何是好一道声音插进来,「在干嘛?还不快放手。」

不知不觉中育杰已经拨开重重人群站在两人不远位置,淡漠地看着品璇,命令着。

一脸不知所措的品璇似乎还想为自己狡辩,但是当看到育杰铁青的脸色也只是止住了口,安静了下来,最後只是将对方的衣领放开,眼底有些不满与不屑,「育杰是他——」

「君子动口不动手,先动手的人就是错,不管任何理由。」育杰沉下眼眸,面无表情地说着。

随後,还未熄灭的火药味中,老师很不时候的插了进来,「到底又发生什麽事情了!」他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和愤怒,接着来到中央,指着一旁围观的学生道:「还不快去上课!待在这里干什麽!」语毕,大家都明显感到不对劲,便一窝蜂地离去。

「你你你!一定又是你干什麽好事对不对!」老师指着还一脸茫然甚至惊吓未定的男同学道,接着他反应过来後,不禁睁大了双眸,摇了摇头,准备启唇解释时,育杰率先开口:「对不起老师,是品璇当时太冲动,并非他的错,我们为刚才的事情深感到抱歉。」接着育杰深深一个九十度鞠躬,令当下在场的人都十分错愕,尤其是品璇,「育、育杰?你在干什麽……」育杰微微抬眸,两人四目交接,品璇闭上嘴巴,接着也一同鞠躬道歉。

「对不起。」

「你……你们……」老师显然还不明白事理,最终忿忿地转头望向那名男同学,「你这小子做错事还要人家承担?跟我到教官室!」接着老师转头过来,带着讪讪的笑容,「哎呀育杰啊,我知道你们是十分优秀的班级,一定是他做错什麽事情才让你们这样对吧?」闻言,育杰显然还想解释什麽,对方只是打断他的话语,「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你们。」

育杰依然垂着头,接着老师便抓着那名男同学离去,苡茜却止不住使自己看着育杰。

……是我的错觉吗?在老师转身离去的那刹那……他是不是……

勾起一抹微笑?

苡茜抿了抿唇,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件事情,她拉着晓蜜回教室,耳旁还留着育杰斥责品璇的声音。

「怎麽了?脸色这麽不好。」晓蜜回握住她的手,关心问候着。

「……没事……」闻言,对方皱了一下眉,道:「别瞒着我,心里不好受。」最後在对方半逼迫的眼神之下,苡茜只是咬紧下唇,问:「为什麽郭品璇这麽重视育杰?似乎对他很衷心。」苡茜转了个话题,但同时也是她的好奇范围内。

「哦,你不知道在开学郭品璇根本就是问题学生,几乎谁都管不了他,可是你也知道,每个人都一定会有个弱点,而郭品璇的弱点就是他妈妈,唯一的家人。」说到此,晓蜜皱了一下眉,像是在沉思什麽般,最後压低了声音说:「……可是後来不知道为什麽,他妈妈突然间精神有问题,甚至还中风,明明就好端端的人,所以在郭品璇人生中最低潮的时候,是王育杰救了他,他不断给郭品璇打气加油,甚至还不惜一切借钱给品璇当他母亲的医药费。」

「别看郭品璇那样子,一旦攻破他的心房之後,他可是甘愿为对方做任何事情。」晓蜜笑了一下,苡茜只是望着站在远方的两人,下意识地问:「……那……为他死也能甘愿吗?」

「咦?」晓蜜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困惑地看着苡茜,「我问,为了他死,也甘愿?」语毕,晓蜜失笑地拍着苡茜的肩膀,「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吧?怎麽可能真的为了他去死啊,对不对?」晓蜜撇过头继续看着前方。

「嗯,说的也对。」

怎麽可能为了他去死?一个人类怎麽可能这麽伟大,人都是自私的,当然都是先自保不是吗?

我如此想着,这样的结论使我感到满意甚至安慰,但……然後呢?

也许自欺欺人,是我当时觉得最好的选择吧。

当苡茜再次遇到吴卿翔时,也是过了几个礼拜之後的事情,尽管自身想要与他保持距离,看到他时潜意识会渴望与他有更多的接触。

那一天,苡茜终於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向他,不像先前般一看见他就擦肩而过,她鼓起勇气,走近他的身边,接着她的步伐在他身旁停止。

对方仍然是淡漠的神情,依旧望着前方,漫不经心地问:「没人告诉你既然下定决心就别回头吗?」闻言,苡茜有些愧疚地笑了一下,失神地看着他的脸庞,最终转眸,沉下双眼,「……不问我为什麽吗?」她轻轻地问着,那般的轻柔。

「如果你想讲自然会说了。」语毕,苡茜只是自嘲一笑,道:「你跟他们发生过什麽事情吗?」

「没有。」

毫不犹豫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一点也不意外,可能她早就在猜测他的反应、回答,这样的个性,似乎也不坏。

「你这样子的回答,我可以解读成因为不想让我陷入困境而给我解围的保护吗?」语毕,他眼底毫无任何涟漪,嘴角却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容道:「自作多情可是会受伤的。」

那一瞬间,他仅此的一句话却掳获了我的心。

那一转眼,我顿时领悟他有着比谁都还冰冷的脸孔,却有着比谁都还温暖的心。

「……你很温柔……真的……」苡茜感到一股涩然,嘴里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容。

还记得有人说过,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叹息。

而现在的他与我,是不是就是如此呢?

油然记得当时的我不断在心底问这自己,为什麽我们相遇的这麽晚?为什麽命运要这样捉弄人?为什麽同样是「温柔」,我却偏偏爱上了不能爱的人?

领悟了自己的心,却成了绝望的苦涩。

还未尝试开花,就注定不可能的结果。

隔日,苡茜一如往常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书,猛然,「嘿,你最近都一直失神,状况很不好欸!」晓蜜狠狠地拍了苡茜的肩膀,似乎想要试着为她加油打气。

望着晓蜜那般开朗的模样,苡茜不禁觉得羡慕不已,最後抿了抿唇,启唇道:「若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该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放胆去追啊笨!」晓蜜不解地回答着,一脸似乎不明白为什麽苡茜会问这麽低能的问题。

「……放胆……去追?可是……如果很多人都反对你跟他在一起呢?」语毕,晓蜜一脸在看白痴的脸孔,皱了眉说:「那又怎样?我爱上的,干他们屁事?如果你总是为别人着想纠结着每一个细节,又怎麽可能会幸福?」随後晓蜜展开笑容,认真地看着苡茜,说:「所以,如果你真的爱上某个人,请你不要犹豫,就这样子放手去追求幸福吧。」语毕,苡茜感动的看着晓蜜,她感受到她的心情深深被打动着,她这样的关怀使苡茜感到无比温暖。

「……谢谢……那麽我也想跟你说,如果哪天你爱上了谁,请你务必,放胆去追吧。」苡茜缓缓持起对方的双手,浅浅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

「……好……如果,有哪一天……能发现的话。」

那时候的我,太傻、太笨,只看着自己注意着自己,根本没注意到她嘴角的苦涩味,她这样子诚心的为我祝福,希望我幸福,而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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