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Dennis的关系确定後,玉洁每天过得很开心,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躲在伞底下,慢慢地开始重新走回阳光。
这样的生活,美好的让她有种作梦的错觉,当然如果没有现在正在她前方示威的少女,她会觉得更加愉快。
「像你这样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人没资格当我哥的女友,更没有配成为我嫂子,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染上什麽怪病,为了我哥的名誉着想,我要你立刻和他分手!」
玉洁挑了下眉,懒懒地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一张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五官印入眼帘,可惜那耸眉瞪眼的模样毁了一张好相貌,让她活像个夜叉似地。
瞥了她一眼,玉洁撑着颈子在唇瓣拉出一抹微笑,「请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哥的意思?」
不知该说她太过走运,还是上帝对她特别锺爱,谁也想不到这个世界竟会如此的「小」,Dennis的妹妹居然黎安老婆的大学学妹。
这位充满正义的小姑娘在听闻了黎安老婆的血泪控诉後,直接将她当成了头号公敌,不仅日日恶言相向,甚至想尽办法要逼她和Dennis分手,弄得他们办公室简直成了菜市场,最气人的是那些同事不但不帮忙,还在一旁看戏叫好,弄得她一肚子的火成等比级数上升,直濒破表边缘。
「有什麽差别,」小姑娘仰起头高傲的道:「我哥哥向来是最疼我的,只要我说的他一定会听。」
「那我恐怕还是不能听你的。」玉洁眨眨眼,一脸遗憾地拒绝了小姑娘本月第三十五次的分手理由,「因为Dennis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许我离开他,要是我就这麽听你的话,他肯定会认为我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如果你哥哥真同意分手,还是让他自己来说吧!」
为了不再和小姑娘纠缠下去,她索性搬出Dennis说过的话企图让对方知难而退,可惜反而收到了反效果。
「骗人,我哥才不可能会这麽说,一定是你这坏女人勾引他。」小姑娘两眼汪汪的控诉,发挥人性护短的一面将所有的错都往她眼中「坏女人」身上推去。
很好,她从狐狸精晋级为坏女人了,是说这女娃儿骂人台词能不能换一换,听的她都麻木了。
玉洁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道「可问题是,你哥哥就是喜欢我这个坏女人呀!」
「你、你,」小姑娘似乎没想到她会这麽说,气得全身不住颤抖,顿时口不择言,「你这不要脸的破鞋,真是女人的耻辱,感情你爸妈没教你礼义廉耻吗?」
她原本不想和小孩子计较,哪知竟会听见这种话,当场冷冷地抬起头来,毫无温度的看着她,「你刚说什麽,再说一次。」
小姑娘瞪着她挑衅意味浓厚的道:「我说你是个没家教不懂礼义廉耻的……」
她话还没说完,蓦地感到一疼,脸颊印出了个清晰的五指印。
「你,居然敢打我!」小姑娘不敢置信的摀着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连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
玉洁面无表情地开口,「就是因为没有人教你,才会让你一点分寸都没有,不知道什麽话该说什麽话不该说,我这是替你爸妈教育你。」
小姑娘颤抖着指向她,气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你也配教育我,你凭什麽!」
「就凭我是你哥的女朋友,你未来的大嫂!」玉洁毫不客气地回应,自己可以看在Dennis的面子上忍受她的年少无知,却不能允许她的无礼。
「你少不要脸,如果我哥知道你打我,你以为他还会喜欢你嘛?」小姑娘脸皮一跳一跳,涨红到几乎快脑充血的程度。
「如果你哥因此而和我分手,那表示他的思想程度和你差不多,那麽我也没有和他交往的兴趣。」
若是Dennis当真如此不明事理,那麽提早分手也没什麽不好,好过以後相看两厌。
「你——」
小姑娘还想说什麽,但玉洁已经转身自顾自地忙了起来,她可没有时间浪漫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
见玉洁漠视她,小姑娘顿时又气又窘,一张脸从红色变成了青色,随时拿起一旁的东西看也没看,就往玉洁扔了过去。
「小洁,危险。」夏璃不经意的瞧见她的动作,登时吓得惊呼出声,那可是大理石做成的装饰品,要是打中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了。
这时玉洁也听见後方传来异样的声响,转头看见这景象赶紧侧身想躲开来,不料脚下的三寸高跟鞋不给力,居然挑这个时候拐了一下,让她整个人直直往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正面迎上某人击出的「暗器」。
要命,看起来好痛呀!
玉洁鸵鸟心态的闭上眼睛,彷佛这样就可以减低即将到来的疼痛感,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耳边又惊又怒的低吼。
「该死的,你没事吧!」Dennis紧拥着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如纸,他不敢想像自己若是在晚几分钟来到,会发生什麽事情?
「还好你来了。」玉洁整个人趴在他怀里惊魂未定的摇着头,大口大口汲取的男人身上令她安心的气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Dennis安抚地拍着爱人的背脊不断重复着充满歉意的话语,他从没想过会是自己的家人伤害他一心想爱保护的人儿。
「哥,你这是做什麽?」小姑娘甫见到自家兄长初时先是因脱轨的行为而有些心虚,但瞧着两人姿态那般亲昵,又再次仗着家人宠爱耍泼了起来,甚至想上前将两人分开。
Dennis眸光一歛,两眼如利刃般射向她,空气彷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小姑娘只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脑门,脚步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上一步。
好可怕,这个人真的是她哥哥吗?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过哥哥露出这样的表情呀!现在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她心里一阵委屈,看往玉洁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愤恨。
「还这样看着玉洁,秦盈你当如此不知悔改吗?」发觉到她的视线,Dennis登时怒火中烧,以苛责的目光瞪着她。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
「闭嘴,」Dennis的声调不高,却充满了威严,「到了这时候你还要狡辩吗?到别人公司闹事的是不是你!出言侮辱他人的是不是你!随便动手伤人的是不是你!你还有理了。」
眶即刻就红了一圈,嘴上不肯饶人的骂道:「我就是讨厌她,谁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要勾引你,她根本没有资格当你的女友,谁知道她是用啥狐媚手段欺骗你的感情。」
「她没有欺骗我,就算有也与你无关。」Dennis声音极冷,直冻到骨隋深处,「我爱她,就算她骗我我也心甘情愿。」
「这怎麽行,爸妈不会同意你娶这种女人的。」秦盈急得直跳脚,想不通大哥为何如此袒护玉洁。
Dennis淡漠地道:「那又怎麽样,同不同意是他们的事,娶不娶是我的自由。你要是继续这麽蛮横,以後就别叫我哥哥!」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是这个样子,真是让他失望不已。
「你为了这个女人跟我翻脸,我可是你妹妹。」秦盈气疯了,重重拍了他一把,Dennis一个没站稳身子晃了晃,发出一声细小的呻吟。
「怎麽了?」玉洁困惑地蹙眉,Dennis可是个大男人,秦盈动作再怎麽大,也不应该推得动他,况且……,她看着他额头不断沁出的冷汗,心里升起一种不太愉快的预感。
「我没事,让我靠一下就好。」Dennis笑着搂住她的腰,半个身子顺势贴了过来,姿态在旁人眼中热情的过火,但玉洁却半点也笑不出来,因为她闻到男人身上传来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不着痕迹地抬手,轻拨了下他的头发,掌心有些黏腻,入眼是一片刺眼的红。
「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Dennis低声地说,事实上他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
「什麽没事,都见红了呀!」玉洁心疼的咬唇,Dennis看不见自己可瞧得清清楚楚,他的脑门上被敲了一个口子,血正汩汩地流出。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觉得有些乏力。」Dennis虚弱地笑了笑,更往她身上靠近了些,玉洁也顺势撑住他的身体状似甜密地往外走。
然而这亲昵的模样看在一旁某个不明就里的小姑娘眼中,严然是种赤裸裸地挑衅,刹时不满压过了对兄长的恐惧,秦盈冲了上去在玉洁肩上推了一把,企图将他们两人分开。
可她忘了玉洁的手还拉着Dennis的手,她那麽猛地一退,当场拉了Dennis双双倒了下去,两人在地上摔成一团。
只是Dennis就没那麽幸运仅仅摔了一跤,因为动作过大的关系他头上的伤口又扯裂了许多,顿时血流满面。
围观的众人霍地呆住了,谁也没想到单纯的争吵,竟会演变成这样的发展,你看我、我看你,一句话也说不出。
「哥!」秦盈脸色一变,慌忙地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玉洁沉着脸挡在两人中间,不让秦盈再靠近Dennis,「你没有资格碰他!」
「你这是做什麽,我看自己的哥哥,你凭什麽阻拦?」秦盈气呼呼地鼓着脸,这女人未免太嚣张了,感情她真把自己当成她大嫂了不成,「我没有资格难道你就有了!」
「我当然有,」玉洁昂首道:「因为我是他的女朋友。至於你,却是打伤他的人,你说我能让你接近他吗?」
没有人能够理解,在看到那怵目惊心的鲜红时,她的心揪的有多麽难受。
亲妹妹又如何,如果不是因为她乱扔东西,Dennis也不会因为要保护自己而受伤,追根究柢这个韧性的小姑娘,就是一切的乱源。
「你、我才不是故意的,我怎麽可能伤害大哥,我要丢的人是你!」秦盈看着Dennis满脸的血频频摇头。「都是你,倘若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哥才不会受伤呢!」
「恶人先告状是嘛?怎麽不说是因为你任性妄为,才害了你哥。」玉洁声音不大,却透出浓浓得不悦和愤怒。
秦盈的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但嘴上依旧不肯服软,「你少推卸责任,我哥是因为要救你才会出事,要是没有你的话……」
为出口话没有说完就这麽停止了,并不是因为她词穷,而是因为玉洁身上骤变的气息,使她来不及出口的话尽数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玉洁凝着脸往秦盈走进了几步,身上散出的恨意让她颤抖着退了几步,竟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微眯起眼,她冷酷地盯着秦盈说道:「你最好祈祷他没事,否则……不管你是不是他妹妹,我都会把你碎屍万段……」
从她口中说出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得一样,冷得令人胆战心惊。
说完,她转身回到Dennis身旁,掺住他的手臂,快步地往外走。
眼看着他伤口的血不断地往外流着,把大半件衣服都染成了红色,她真恨不得脇下冲双翅膀,立刻就飞到医院去才好。
Dennis绝对不能有事,他的承诺还没有兑现,他说过要赔她一起牵手到老的。
从前她不懂什麽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意思,不想有朝一日明白了,心里竟是如此的难受。
「等等我,哥——」秦营见他们要离开,大喊着就要追上前去,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过去,免得自己找抽。」为了避免好友意外犯下伤人罪刑,夏璃非常好意的提出建议。
「滚开,关你什麽事?」秦盈没好气的白了这个不知所谓的陌生人一眼。「我哥伤很重,我不能让他单独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不能去,」夏璃凉凉地道:「那个人现在可是非常的生气,这个时候追上去,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友这麽生气的模样,看来某人是不小心吵醒酣睡中的母狮了,爱情果然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等等。」
眼看着就要走出大门,因大失血而憔悴的人却相当坚持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自己的妹妹。
「怎麽了,」玉洁看着不断淌下的红色血珠,心里焦急的不得了,「有事以後再说,先去医院吧!」
「不行,机会难得。」Dennis微笑着摇头,他这个人向来奉行机会教育,难得能够遇到自家妹子内疚的时候,要是不趁机好好给她点思想改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可是……」玉洁眉头深锁,摆明就是不赞同,但Dennis已开口喊了自家小妹。
「秦盈,你过来。」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虚软无力,但听在心虚的人耳里,却有着强大的不可抗力。
「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秦盈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两眼泪汪汪地瞅着他,她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可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小妹,」Dennis将她内疚又倔降不愿认错的表情收入眼中,状似叹息地轻叹道:「今天的事我原谅你,你还太小,所以不了解爱情。」
他说着深邃地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玉洁,「所谓的门当户对,那只是没有全心爱上一个人时的说词,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会忘了她所有客观条件上的不足,在你眼里她就是全世界最动人的存在。爱,就是她也许不是最好的,却是最适合你的。」
这并不是什麽多深刻的道理,不过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只是许多人总是无法理解,喜欢在别人的感情世界中,扮演审判者的角色。
「哥,你忘了吗?……」秦盈嗫嚅着道:「这女人曾经是个小三呀,她……」
她挤破头也想不明白,许玉洁到底有什麽地方吸引她大哥,让她自小引以为傲的哥哥对她如此执着。
「我爱她,就是爱她的全部,包容她的所有,不管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尽一切的呵护并且疼爱!对我来说只要身边的人是她就够了。」
Dennis说得毫不迟疑,双眼透出灿烂的光芒,宛若最虔诚的朝圣者,用卑微的姿态仰望天堂的荣光,一步一步走向他心中爱情的耶路撒冷。
他的语气既庄严而肃穆,让听着人心中升起莫名的敬畏,「听着,我不在乎你是否愿意接受她,但这辈子她会是我唯一的女人。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在我面前都要给她基本的尊重,因为她是你的大嫂。」
这样的他,让秦盈想到她曾经养过的昆虫—一只蛾,一只很美丽的蛾,那小东西就在她面前,用和Dennis相同的姿态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烛火,她不知道这算不算飞蛾扑火,却知道Dennis的心意不会改变了。
「我知道了。」她乾脆地点了下头,以前怎麽恶整大哥身边的女人他都没说过一句重话,现在这架势自己要是再点不通,就不是一个蠢字可以形容了。
Dennis咧嘴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然後靠着玉洁缓缓走了出去,秦盈看着他们的背影,脑中忽然想起了家中大厅上父亲亲手写下的古诗: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也许,这次她是枉做小人了,如果是这个女人,会对哥哥很好很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