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沉默,这两个词儿虽说念起来读音差不多,但可是大相迳庭啊!
也不知道帮这小娃取名时,父亲、母亲大人是怎麽想的?或许是没料到这娃儿长大之後会如此与心目中所希望的文静乖巧懂事的形象搭不上边,反而老爱凑凑热闹,嘴巴除了睡着时几乎没曾停过。也不知道为何脸蛋是生的是一副清秀淡雅,但骨子里却是时不时爱翘着脚,剔个牙,偶而翘着屁股放个响屁就会爽歪歪的俗气丫头。
帮她取名的两老也只能在外人惊诧的目光中,说点好话掩饰掩饰自己对自家女儿的无奈。但当事人可没这麽想,只当父亲母亲是在自谦,总爱贬低她的好,她可没那麽大的胸襟在对方听完自家父母对她的看法後,看向她点点头露出包容的笑。这时她就会挺身而出,为自己的「清白」争一口气,虽然最後回到家定会被臭骂一顿,但她总是乐此不疲。
虽然程默是这样神经大条,但父母辛苦赚钱供她吃,供她住,给她缴学费这一点,她可不是不知道要好好努力读书,将来换她供父母衣食无忧啊。除却父母的「自谦」外,程默与自家两老也是和乐融融,斗斗嘴,撒撒娇,是常有的事。
一年前,考上了这所市立重点高中,也是苦苦读书,熬了算不清多少个夜,终於给她拚死拚活的考上了!虽说制服不是顶美,但也不差,程默开开心心的挂着父母的期待,顺便自己也偷偷挂了个遇见真命天子的期待,就这样也过去了一年多。
风光明媚的早晨。程默照着镜子爬梳了下头发,暗暗期待着今日与自家学长的约会。打扮呢,不能太过招摇,不能太过随便……
食指抵了抵下唇,丝毫没注意自己做了个平时学长思考时常做的动作,回了神,才发觉不知何时已被感染了的习惯,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红。看着镜内正傻傻笑着,脸红的自己,拍了拍脸,连程默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幸好学长不在身边,不知道学长看到了会怎麽想?
程默老爱挂在嘴边的「自家学长」―禹晨凯,其实是某一天艳阳高照的午後在校园里迷路的小插曲。那天她像平时一样下课时一个人在学校乱晃,偏偏忘记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钟声响起时,还正快乐地哼着小曲,等程默反应过来後,准备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回教室,可正当她想要决定起跑方向时,才发现四周好像都长得差不多,更正,是对她而言都长得差不多。
「呃……该走哪个方向好呢?」挠了挠头,路痴如她,根本没想到要记来时的路,这样转了一圈,也忘了从哪个方向来的。
就在这时她看见远方的一棵树後好像闪过了一个人影,这在程默的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她马上冲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臂,这才发现那个人是靠坐在树下的,腿上放着一本书,微微歪着头,似是在闭目养神,经她这麽一抓,睫毛略动了动,缓缓张开了眼睛,一双眼定定看着程默。
「你做什麽?」
程默往对方左胸前一瞥,看了看他的学号,嗯嗯,要先看看才能知道要怎麽称呼人家。
有救了!看样子是学长,对学校的地理位置一定是熟悉的,讨好的笑了笑,「学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一年级的学妹,不小心迷路了,你知道要怎麽走回A栋教学楼吗?」
见对方皱了皱眉头,似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又急急说着,「拜托,我很急着要回去的。」他还是只皱了皱鼻子,没回答她的话。正当程默准备再接再厉问下去时,对方开口了。「我不知道。」啊?他不知道?!那他怎麽来的?总不会跟她一样是路痴吧?程默一瞬间呆了傻了愣了,愣愣地问出了一句,「那我们怎麽回去啊?」那人食指抵在下唇低着头沉思了一下,抬起头淡淡说道,「我带你走走看吧。」
把书夹在右手与身体之间,站挺身子,打量着四周环境。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做的流畅优雅,整个人围绕着不凡的气息,那一瞬,程默还以为看到了骑着白马的王子。
「往那走吧。」纤长的手指了个方向,移动脚步,程默赶紧屁颠颠的跟上。果真,走了几分钟,终於远远的看到A栋教学楼了,她感激的道了谢,突然想到还不知道这位学长的名字呢,做了个自我介绍後,问了他的名字和班级。
「禹晨凯,二年三班。」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自此以後,程默便常常去禹晨凯的班级找他送些自己做的饼乾、点心,说是要感谢救命恩人,没有他,她绝对回不来的。搞的他们班都知道有这麽一个学妹,有些人还戏称程默是「他家的学妹」。程默听到以後,也觉得没什麽不好的,也开始自家自家学长的叫。
最後程默挑了件底色是粉红的花色无袖小洋装,画了淡妆,紮了个马尾,既不招摇,也不随便,满意的笑了笑,戴上了钥匙和钱包,出门去!
……
「你穿这样是打算在一旁吹凉看着我工作?」看着学长冷冰冰,面无表情的脸,身体很不争气的抖了几下。程默在心里暗骂自己的记性,说好跟学长出来打工的啊!怎麽就忘了呢?也怪自己一听到那句,「周末有空?」就开心的似是要飞上天了,学长在说打工的内容时,也没太注意听,只是走神的看着学长俊俏的脸庞,拚命的猛点头,虽然最後分别的时候学长有再次提醒她周末的打工别忘了,但自己也只是把话理解成了,「周末的约会别忘了!」後面可能还自动加了个爱心。想到这里,程默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全然没注意到禹晨凯越发阴沉的脸。
「学长……」程默抬头一开口,就被凭空貌似围裙的布料打中脸,伸手一抓,把它从头上扯了下来,罪魁祸首正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淡淡的瞅着她。似是看到她脸上露出的那一丝困惑,扶了扶额,一脸没救了的开口向她解释,「衣服,别弄脏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厨房走去,而程默也一蹦一跳的跟在後面,心里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学长好贴心啊!程默心理嚎叫着,暗自发誓跟定眼前有着挺拔身材的主人,学长贴心的小举动完全俘虏了程默的心。
打工结束之後,店长看他们还想在待一下,今天的工作那男孩也做得不错,挺可靠的,便放心的把锁门的工作交给他们俩,先回家去了。
程默坐在厨房内的椅子上开心地吃着学长煮的义大利面,两只脚丫一晃一晃的,活当自己是嫁人了的小媳妇样。禹晨凯无奈的笑了笑,回想刚刚工作时的情形,好像只有自己在辛苦的做菜,身旁的程默说到底其实是在捣乱,而他跟在她捅出的篓子後帮忙收拾。
看向程默手中空了的盘子,接过手後俐落的放入洗碗槽开始冲洗了起来,程默在一旁看着,心里顺着他脸部的线条刻画,就算只是侧脸也很帅呢,白皙的皮肤、浓密的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单眼皮眼睛、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还有抿唇时微微浮现的酒窝。
「你在看什麽?」扭过头,就看到程默正愣愣地望着自己,脸还爬上浅浅的红,禹晨凯莫名的不自在起来。
「没、没什麽!要走了吗?」紧张的抿抿唇,殊不知她这举动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禹晨凯也不为难她的不追究下去。
「走吧。」揉了揉她紮在身後顺滑的长发,自然的拉起她的小手,朝门外走去。锁上了门,才发现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程默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包包,惊呼了一声,「怎麽办?我忘了带伞!」
想起早上的气象预报,注意到了今天的下雨机率之高,要出门时,我明明将雨伞牢牢的握在手中啊……啊!会不会是掏钥匙锁门时给忘在鞋柜上没拿走?不会要淋雨回家吧?我可不想变成落汤鸡啊!难得穿得美美的,都撑到现在了……想到回家得处理混着汗水和雨水湿黏的一身,程默懊恼的努了努嘴。
禹晨凯在一旁看着她很有戏的表情,默默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伞,撑开移到了两人头顶上方,「我送你,你家在哪?」程默惊讶的张嘴看着他,「学长要送我回去吗?」见对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回应,才发现自己问了废话,「那多不好意思啊,也不知道顺不顺路……不过,学长你都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容从命吧!往那个方向。」见她一脸没想要客气,但前面还是胡扯了一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比较矜持一点。
禹晨凯无奈的笑了,见到这一幕的程默,像是被钉住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傻住了。这学长好看就算了,笑起来还这麽勾人,是想要逼死谁?
「学长,以後千万别在除了我之外的人面前笑,会惹祸上身的,因为我心脏比较强。」回过神来的程默,语重心长的说着。
……
两人走了一段路,沉默了好一阵子,程默的家也到了。
「学长,谢谢你送我回家啊,你路上小心。」道了谢,程默转身要进门,却被一有力的手跩住。
「学长?」疑惑的看向他,而他只是把握着拳头的手伸过来,向上摊开。
「这给你。」药膏?她不记得她有受伤阿……往身上每一处都看了看这才发现右手臂的後侧有一处小伤口,大概是被厨房里哪个尖锐物不小心割到了吧,刚刚没发现时还没痛觉,发现後居然开始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他是刚刚在她转身进门时看到的?程默脸微微红了。
「算了,我帮你涂吧,看你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药涂好。」禹晨凯心念一改,又把手收了回来。这下程默尴尬了,这可是她家门口啊,万一被她爸妈探头出来,或是被邻居阿姨们看到了,这事可就要闹没完了……
「啊,不用了啦学长,谢谢你的好意,药膏明天还你。谢啦!」程默快速地说完并转身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