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徐来的4月份,季泽骋还在教室里上着漫长的数学课。
邺言却躲到楼顶,津津有味地翻着《米尔克传》。这些已经有了十足把握的保送生,就在别人奋斗拼搏的日子里,一齐在6楼的一个僻静教室里下棋、打牌、喝茶吐槽聊以过日。
当然,这也是在老师默许的情况下,才得以如此正大光明地翘课进行。事实上,保送生还需要经过保送学校的摸底考试,才有资格免去中考直接入校。
但在实力强劲的本校,尚且还没有保送生被摸底考试“刷”下来过。毕竟,能送去参加保送的学子都已经过学校的层层筛选了。
毕业前,最後一场期中考,已经没有学生把它当做期中考,对成绩的重视程度既到了最高,又高到已然觉着无所谓。大家的眼里都只剩最後的冲刺一搏。
可偏偏,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在初中部举行期中考期间,保送生去到保送的高中进行摸底考试。省一中今年淘汰了两位入选的保送生,其中一个就是“邺言”。
邺言被“刷”了?
邺言被“刷”了??
这怎麽可能!
邺言从来没有发挥失常过,就算偶尔状态不佳,也只是没超第二名太多分而已。年级段的老师都感觉不可置信,连班主任都坚信一定是“分出错了”,而强烈要求省一中再次查看试卷。
可事实结果就是如此——“邺言被刷了”。
邺言的名字在全段人尽皆知,因爲他是榜上名人,还总在第一、第二的位置游走。“邺言被刷了”的消息传播得很快。
孩子们把消息告诉了家长,没过两天,家长们都知道了“一位被送去省一中的保送生被刷了”。有家长闹到学校来,质疑学校筛选保送生的制度有问题,好好的一个保送名额就这样被浪费了。
堂堂初中重点学校,出现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淘汰的保送生,简直成了4月份所有备考学生最大的茶余闲话。
而舆论中心人物“邺言”,除了被班主任叫去小心翼翼又语重心长地辅导了一番後,并无受到多大影响。他仍旧继续看他没看完的《米尔克传》,按时上下学,无任何慌张焦虑的神色。
晚上,临睡前。
“扣扣——”季泽骋指着窗户锁。
邺言走过去开窗。
“这麽迟了。”邺言说道。
快入寝的点,季泽骋很少这麽迟来敲他的窗,一般都选在饭後来串门,当然,还是从阳台来串门。
“一直在做题,弄明白後发现天都黑了。”季泽骋笑道。
他把练习本放到小圆桌上,席地而坐。
“还是有几个类型的没搞懂,你给我讲讲。”季泽骋指着作业本说。
“哪里?”邺言凑过去。
邺言边讲解边找相似的习题,季泽骋做完一道接着再做一批,才算稍有领悟。
他活动活动筋骨,感觉右肩酸痛,便让邺言帮忙拽着右肩打圈转。
“很疼吗?”邺言问。
“有点,可能长时间握笔导致的。”季泽骋皱眉说。
“你才认真多久就落毛病了。”邺言笑道。
“我不是学习的命啊。我爸还指望我考个重点高中,以後可以随他读个电气专业,再当个三流电气工程师,每天坐办公室里画图纸。”说到这儿,季泽骋叹口气。
活动了一会,季泽骋感觉困乏,就倒在地上阖眼。
“别睡,回你自己房间去。”邺言推着他起来。
“阿言,我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真的是很短暂的缘分。有些人说散就散了,我们能这样三两步跳过来就见着面,真的是难得的缘分,我以前都不觉得这有什麽,现在想想,真是好,真是难得的好。”季泽骋闭着眼睛,疲惫得只动嘴。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用尽自己最後的力气,在向邺言传递他的感恩。
“你怎麽了,感慨和女朋友的事?”邺言说。
“不,不是晓彤。我是在说你,阿言。”
季泽骋在地板上赖了一会,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向窗户走去。
“有些人说散就散了,但是阿言,你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
季泽骋推开窗户,走出去。
未待完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