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鸞鳳寶珠 — 第二十四章-英雄宿命再會,父女情深意切(下)

何靖见夏玲儿如此惹人怜爱,终是回身将其揽入怀中。

此次夏玲儿并未躲避,只是流泪。

「何大哥,一起走。」

「不可。我虽愿为你违背父命,却不能负了何家上下老小。」

「可若回去,何以山定不放过你,司空冷脸亦会落井下石,何大哥处境堪危呀!」

「玲儿,我且问你一句。」

「你说。」

「杀我师傅之人,可是楚渊?」

「这……」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愿与你长相厮守,却不能因而背了师傅教导之恩。若师傅当年确实为你所杀,我便自断右臂、废了师傅所传一身武功,以谢师恩!」

「不要!」

「玲儿……」

「是……是楚渊大哥……」

「果然如此……玲儿,莫要担心,若今後你我两家仇怨能有所缓解,定当八抬大轿娶你过门。」话罢何靖松了手,毅然转身。

「何大哥,玲儿……等你。」夏玲儿话声微颤。何靖脚步一顿,却未回头,迳自离去。

何靖前腿刚出,一黑衣人便闪入房中,道:「姑娘尽早歇息,莫要耽误了爷一番好意。」

夏玲儿目中含泪,微微颔首,脑中思绪纷杂翻涌。

穿街过巷,何靖又回慈定镖局大院,内里依旧沈静一片。

越过墙檐,何靖忽然一凛,闪身侧移,却觉肩头一痛。

「何人!」

「师兄,大半夜你去了何处?」

「司空笑……」此时何靖只觉心头透凉,毫无心思考量肩头伤势。

「何靖,你这吃里扒外的狗崽子!」火光亮起,暗影处数十人站立当场,其中央处那人方面阔背,身高体壮,面目神似何靖,却面容苍老、白发稀疏,怒容却如修罗厉鬼,极为骇人。只见其双手腕部、肘部皆有孔状伤疤,触目惊心,此人便是铁面刀侠何以山!

「父亲……」何靖赶忙跪下领罪。

「哪个女人不好,你竟看上夏家那野种!」

「……」何靖虽不愿玲儿遭如此贬低,却也无法於此时再激怒何以山。

何以山却似是看出了何靖所惧之事,道:「将这逆子关押起来,让人去搜!明早天亮之前我要见到那野种出现在此,不论生死!」

「父亲!当年夺珠之事并非玲儿所为,前代仇怨不该加诸於她呀!」

「闭嘴!来人,那孽种识人不明且通敌纵囚,将其刨去左眼、截去三指,等候发落!」

「父亲!父亲!」

「走!」

「可惜了,师兄。」司空笑面容狰狞,分辨不出是笑是怒,话声却平静无比,反令人毛骨悚然。

「司空笑,去阻止他,我还你一条手臂!」

「师兄以为……一条手臂便能了事吗?」司空笑回身向何以山追去,徒留阵阵冷笑声。

当夜,少年侠客何靖受了私刑,遭截去左手三指并刨去左眼。据闻行刑之时,何靖并未哭喊叫疼,只叫喊伊人芳名,其痛澈骨。

转眼间,距离三月之限仅余二周。

又是黑夜,又是大麟城,又是一惊天大案。

夏倾河来了,来得如同鬼魅,又来得如同修罗。

「何以山……既然当日留你小命不知珍惜,今日便要教你真正魂飞天外。」

夏倾河武功高绝,无人知晓他何时入了大麟城内,又是如何进了慈定镖局内院。

月明星稀,一条人影飘荡於镖局之中。

但凡府中之人见了,皆是落了个胸口开洞、碎心而死的下场。

忽闻一声叫喊:「来人……!」

声响戛然而止,却终於惊动了府中人。

何靖领镖师数名,提刀而来,见夏倾河身周死屍遍布,如地狱景象。

「来者何人,为何袭击我慈定镖局?」

「废话少说,玲儿在何处!」夏倾河猛冲而上,指爪如电如箭,瞬间点翻一名镖师,胸口五个血窟隆宣告此人已命丧黄泉。

「夏倾河!」何靖心头讶异,手上金背大刀却已是劈砍而去。

「哼……何靖?」

「正是!」何靖刀法亦是高超,缺月凌空刀法正面对上夏倾河成名绝技叉返爪。

「雕虫小技!」夏倾河武功何其高强?当年铁面刀侠何以山挟何家众人之力亦留不住夏倾河,落了个家破人亡、武功全废的下场,何靖仅二十年功力又如何能与之抗衡?

夏倾河五指连点,次次点中刀身刀背,竟震得何靖虎口出血。

众人见状欲救,却哪儿有夏倾河快速?只见他扣了何靖刀背,使力一甩,直将金背大刀抛飞数十尺,一手已是捏住何靖咽喉。

「让何以山老鬼出来。」

夏倾河抓了人质,众镖师不敢轻举妄动,但早已有人前去通报何以山。

「夏倾河,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夏倾河并无心思多言,见正主出现,只道:「玲儿在何处?」

「哼哼……推出来。」

何以山笑得阴狠无比,全然不顾何靖安危。此话一出,立即有家丁推出铁笼,内有一女子,浑身白衣、面目亦以白布覆盖,全身遭铁锁束缚。

「玲儿!」见女子身子削瘦,身上似有拷问伤痕,夏倾河目眦欲裂、吼声如雷:「何以山--!」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何以山仰天大笑不止,而後道:「夏倾河啊夏倾河,你躲了半辈子,亦要回到我掌心之中!」

「少废话,若要你儿子性命,便放了玲儿!」

面对威胁,何以山毫不在意:「无妨,此等孽子若让我报得大仇,那贱命你尽可取去!」

「……」夏倾河目光冷冽,加重指力,捏得何靖面色发紫,何以山却依旧不动声色。

「夏大侠好雅兴,我便陪你玩玩。来人!」何以山一声令下,铁笼旁两镖师立即手持长剑直刺夏玲儿手腿,鲜血立即映满白衣,染出一片殷红。

「玲儿!」夏倾河双目瞪得滚圆,喝道:「住手!」

「如何眼见家人惨死是何滋味,如今你也当要体会一把了。」

「你杀我妻在先,我却留你一条狗命,不想如今却遭了雷劈!」

「哼,你杀遍我何家上下、废我武功,与要我性命有何差别?且那贱人吃里扒外、不守妇道,死有余辜。你且听好,那秋惜春生是何家人、死是何家鬼,没有入你夏家的道理!」

「你……!如此对待惜春,竟还有面目说此胡话!」

「那是我囊中之物,随我如何对待!如今,你既有胆识闯入我慈定镖局,便亦是我囊中之物!」

话罢,向镖师投去眼神,登时又是一剑刺下,鲜血潺潺,夏玲儿却依旧哼不出声,只是身子震颤。

夏倾河见状,亦是发了狠心,伸手一撩一勾,五指刺入何靖左腿,竟当场掀起大片血肉!

如此痛楚,令何靖险些当场昏厥,却是被捏紧了咽喉,连个哼声也无法出口。

「是麽、是麽?有趣,那便来比比吧!」何以山如猫戏老鼠、神态闲适,何靖心如死灰,却挣扎着无从开口。

又一剑。

又一爪。

又一剑。

又一爪。

如此鲜血淋漓,纵镖师杀人不眨眼,又如何禁得住这生人剥肉的场景?

虽有数人转开视线,何以山却依旧沈稳下令,彷若那血人与自己毫无干系。

「再来。」

「住手!」夏倾河终是禁不住喝道。

「如何?」何以山笑。见了此景依旧面露微笑,其心已狂。

「……放了玲儿,我任你处置。」夏倾河松了手,何靖即刻如断线木偶,跌落在地,生死不知。

数人赶忙上前,急欲施救,却听何以山喝道:「毋须理会那孽种;制住他!」

夏倾河并不反抗,只叫道:「放了玲儿!」

何靖挑眉,让人开了铁笼。夏倾河欲上前察看,却已有刀刃架住夏玲儿咽喉。

「用你双掌,换这贱种性命!」何以山喝道,自身旁镖师手中夺来大刀。

「……天地为证。」夏倾河面色决然,身躯一抖,竟将旁人生生震倒;双手一伸,目光紧盯何以山。

「天地为证。」何以山道,手中大刀震颤不止。自当年血案後,他便以无力使刀,今日却无论如何亦要亲自动手。

刀锋高举,夏倾河却毫无惧色。

此时却听何靖口中含糊道:「那人、并非、玲……!」

夏倾河心中一凛,双手瞬间抽回,随後五指刺向何以山胸口,喝道:「狗贼胆敢骗我!」

「孽种……呜!」

五指穿心,夏倾河丝毫不留手,一爪穿胸而过,碎心断魂!

刀刃落地,何以山口吐鲜血,却发狠上前扣住夏倾河臂膀,以口撕咬。

此乃是死前最後一息劲力,凭夏倾河力大无穷却一时挣脱不开。眼见镖师提刀冲上,夏倾河欲运轻功暂且遁走。

「呜!」

背心铁爪穿胸而过,亦是刺穿何以山。

「噗!」何以山又是一口鲜血,却大笑道:「好!好!好……!」

登时,无数刀刃落下。

三个好字,终结铁面刀侠何以山一生宏图霸业,终结碎心狂魔夏倾河一片痴心执念,亦终结了--数十载血雨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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