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他,「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增加你的负担。」
韩学长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没看过他那麽生气的样子,觉得好可怕。
韩学长就那样对我生闷气,一语不发的一口喝下咖啡,我低下头,默默吃了一口蛋糕,却吃不出它的味道。
这短短的静默却像永恒。
「走吧,我送你回去。」
韩学长起身过来拉我,他的手僵硬又冰冷。
□
我跟在韩学长的身後走,试图开口。
「学长,上学期反学生会的连署活动,你也是发起人之一吗?」
他停下来回头看我,想也没想的说,「对。」
「你为何要罢免你自己?」
「因为我父亲对学校有影响力的关系,我才成为学生会长。」他说,「我得面临多方压力无法自愿离职,只要我担任学生会长,有些事情在那些董事的计划中就好去实行,我只是我父亲安排的一种障眼法,他们设法让学生不去关注学校的事务上,这其中的复杂利益我没办法跟你一一解释清楚。」
我很讶异韩学长会这样毫无保留的告诉我这些事。
「总之,我反抗不了父亲和董事会,先前我外公重病,所有医疗资源都有赖父亲家的协助,我别无选择,只能匿名协助朋友发起活动,意图透过反对声浪来改革学生会,让自己有机会辞退,可惜後来失败。」
「你为什麽要问这些?」韩学长问。
「我只是一直对这件事感到疑惑而已。」
「我父亲不是完完全全的坏人,过去他也确实想弥补我。」
韩学长的机车就停在一旁。
他说,「我耽误你的时间了。上车吧,现在等公车太慢了。」
「学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他还是将安全帽塞给我,修长的腿熟稔地横跨过重机,等着我上车。
我不是很情愿的爬上机车後座,捏着他的衣角,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环扣在他的腰上,「抓紧。」
我更迷糊了,他这样子的动作还属於学生会长的立场身分吗?
一路上的车速让我心惊胆跳,这样飙一点也不像韩学长的个性。
我感觉得到他还在生气,为什麽要生气?是因为我让他成为一个被人视为胆小懦弱的人,还是因为我什麽都不跟他说、不信任他?还是……我联想起他说那句话时的愤怒表情:
如果泼的不是水呢?
他在害怕。说出那句话时,他的手微微的颤抖。
我想起晴学姊被人毫无预警泼酸的意外,心里打了个寒颤。
□
机车停在公园前,我将手中的安全帽递还给韩学长,「谢谢。」
韩学长跟着下车,陪着我走进公园。
「学长,我不是那种需要人保护的女生。」
「我没他那麽有能力保护你,我只是送你回去。」
「他」是在指陈启聿吗?我抬头看着韩学长,他这样说是在吃醋?
我没再拒绝,就这样让他陪我徒步穿越沉默的公园。
该怎麽办,我的心在动摇,动摇得好厉害。
「日青,你要的到底是什麽?」他停下来问我。
我要什麽?
我想跟韩学长在一起,可是,只要这麽想,脑海里就会浮现晴学姊的那些事;我想要离开他,可是一见到他我就会心软。
我要什麽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
「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勉强你。」他很冷静,语气并不像是在说气话,「分开後,还是可以当朋友,觉得尴尬不见面也无所谓,这样可以吗?」
不见面也无所谓?我的心口彷佛被他重重的搥了一拳。
我老是想着我们总有一天是要结束的,但每次我提出时总还是无法真的死心,现有是他提的,那麽这次就是真的了。
「我……」
我的声音沙哑,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公园,却只让我感到更无助。
「走吧,让我最後一次陪你走这条路。」韩学长说。
只要再过个马路就到家了,他就会离开我,也会把他喜欢我的心一并收走。
然後,我们就结束了。
我发现,我不想这样。
我重心不稳的晃了一下,他及时拽住了我,他的手是强而有力的温柔,但那双眼睛却是冰冷的,慑入心寒。
「为什麽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他说,「这决定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用力的摇摇头,忍着盈满的泪眶推开他,转身奋力的逃跑。
我不要这个人送我回家,我不要结束,我只想要当初的那个人回来。
我要我的韩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