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外婆家之後,我谢过郁安哥,顺便打电话给人在台北上班的程育豪。
「喂?怎麽突然打来?」
「我外婆醒来了。」我雀跃地说。
「恭喜啊,多休息一下吧。」
「再说罗,我现在只是先回家拿换洗衣物而已。」虽然在和他聊天,我的手也没有闲着,一边打理衣物。
「嗯哼,所以你今天晚上一样要住医院?」
「当然喽,就住到外婆出院吧。」
「你睡起来不会腰酸背痛吗?」
我抱怨:「痛死了!但是没有办法啊,不然我还能怎麽办?自己带床铺去睡吗?」
程育豪的笑声传过来,「可以啊,只要你想的话。」
「我才不要呢。」
我到外婆的房间找她的衣物和薄外套。虽然在放衣服的那层柜子找到了便衣,却找不到她的薄外套。
「你很忙吗?」程育豪问。
「事实上也还好,我只是在找外婆的外套。」我伸手打开最上面的柜子,里面并没有外套──我突然被四个娟秀的字吸引目光:给韦映晨。
是给我的信。
程育豪的声音响起:「找不到是吗?」
「……啊,对啊。」我的手些许颤抖,拿出了那封信,那封信下方还有约莫七张信。
我打开最下面那封,上面写:『给映晨:你现在还好吗?大学生活还适应吗?妈妈想告诉你,对不起。』
我怔愣,一向气焰高张的妈妈也有道歉的一天?
「喂?韦映晨?」
我艰涩的开口:「程育豪,我、我先挂断一下……」
「怎麽了?」「没、没有。掰掰。」
我挂断手机,仔细地读信。
『给映晨:
你现在还好吗?大学生活还适应吗?妈妈想告诉你,对不起。算起来,你已经离开家里快一年了。今年过年有机会看到你吗?你还恨妈妈吗?我和你爸爸想了很久,这才了解我们错在哪。对不起,我们把对映曦的期望诸加在你身上,也把我们对映曦的懊悔补在你身上。我们太害怕自己重蹈覆辙,怕失去映曦後我们还会失去你。可是,我们终究是错了,用了另一个方式伤害你。你愿意原谅我们吗?妈妈1月15日笔。』
我打开下一封信:
『给映晨:
又是一个新年了,你也大了一岁,是一个大二的女孩了。想当初,映曦也是在你这个年纪离开我们。你有遇到喜欢的男孩吗?或是新的好朋友们?希望你不要和映曦一样想不开。听外婆说,你在当一个心理医生,在心理学系认真着。外婆跟我说了很多,像是你在高三那年遇到五个孩子,你们一起组成乐团表演,那时的想必你露出和从前不同的表情了吧?对不起,我和爸爸给你不快乐的青春,我们希望在你愿意回来找我们之前过得快乐些,就算你不来找我们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想我们不是称职的父母,在保护你的同时却忘记你的快乐。我们以为,自己给你的就是会让你快乐的事,对不起,我们错了。妈妈1月23日笔。』
我默默地读着那些信,愧疚逼出我的泪水。我颤抖着双手拿出最後一张信:
『给映晨:
你已经过了二十五岁,今年就是你的第二十六年。你有喜欢的人吗?你有想要结婚的对象吗?外婆前几天传了你参加朋友婚礼、当伴娘的照片给我看,你看起来好漂亮。好可惜,在看的到你的时候没有好好看着你的成长,在你离开後没有机会看到你成长。原本仰着稚嫩小脸的你,如今已经长成落落大方的美女了。我和爸爸都很期待你结婚的日子,你会邀请我们去吗?不过没关系,就算只有照片也没关系,只要看见我们美丽的女儿穿着雪白婚纱的样子,我们就满足了。妈妈6月1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