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刺鼻药味包覆了整个主帅的帐营,秦时予正缝着月落的胸前伤口。军中物资尽量节省,秦时予只在月落的几个大穴上施针,所以缝合过程中月落简直是誊到脸色发青发白,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锺玉娃浸在药浴桶里,少了一边的手臂,看着秦时予给月落治伤,笑道:「月落真是条汉子,这麽疼的伤口也是不吭一声。」
南璇在一旁的地上摊开一条被巾,上面放着锺玉娃被司空雅望砍断的左手臂,还有削掉的一块肉。南璇找锺玉娃的肢躯总是找得很精准,说不定连掉了一片指甲都可以找得着。
锺玉娃偷觑南璇,剩下的右手捧着一个葫芦,里面装满了屍符水,此役双方死亡士兵甚多,南璇在战场上绕了一圈,收获倒是挺不少。
在南璇看到锺玉娃少了一只手蹲坐在地上的时候,面对锺玉娃皱缩且屍水不断流失的身体,他面不改色,冷冷地说:「今晚的符水够你喝的。」
结果锺玉娃就真的被迫不停地灌屍符水,她的身体泡了药浴渐渐恢复了生气,虽然还是苍白成一片,但是比起白天那副鬼样已经好了许多。她的头发湿湿地披垂背上。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锺玉娃问南璇。
南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再转头过去看月落,哼笑一声:「这样你们两个还想要抛下大军前去暗杀燕飞沙?」
月落和锺玉娃同时惊问:「你怎麽知道!?」
南璇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明明是儿童嗓音,却说着:「无知的年轻人。」
月落和锺玉娃哭笑不得,然而秦时予却是一语不发。其实打从他进了主帐开始,他就没有开口过,锺玉娃大概猜得出秦时予知道南璇的真面目,而且还遇上了什麽,所以还在冲击之中,因为就连南璇在秦时予的面前说话口气都改变了。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於秦时予替月落缝合告一段落,他跪到南璇身边检视锺玉娃的断肢,还有削下来的那块肉,笑着对锺玉娃说:「真亏得你这个断法,我可以在这里先把你的肉缝上去,再把手臂给接上。」里头调侃意味十足,还有点谴责的意思。
锺玉娃瘪瘪嘴道:「不快点料理司空雅望是没办法的,我只好出此下策。」
月落咳了几声,说道:「就算不会疼,还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该不会想用这种打法一路打到燕飞沙眼前?」
锺玉娃听到燕飞沙的名字,愣了一下,淡淡地说:「才不会,都送过他一颗头了,要我再送他一颗,我可不甘心。」
南璇开口嘲讽道:「但是舍得送司空雅望一只胳臂。」
锺玉娃柳眉倒竖,大口喝着屍符水,冷冷瞪着南璇:「一只手臂换一颗头,值得了。」
秦时予叹了一口气,一边抓着锺玉娃的断臂,一边缝着她的肉,心道:『现下这是什麽气氛啊?』
只听得南璇说道:「秦时予,你要听全部,就得跟着我们的计画走。还有月落、锺玉娃,你们那个拙劣的私奔计画,我看还是算了吧。
玉娃,你看月落的伤口,知道自己弱到什麽地步了吗?虽然内力全失是泰半因素,然而燕飞沙这三年来的苦练,这一刀一目了然。他比以前更加鞭策自己,这个人野心之大,你无法想像。
或是根本不是野心,总之有其他的驱力,让他如此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