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玉娃那张妖冶猖狂的模样，月落这辈子永远没有忘记过。
「好。我答应你。」月落诚恳说道，「但是南璇的事情，我还不能帮你，抽掉屍符，你就只有四十九天的时间可以活。」
锺玉娃静默，久久才开口问道：「那麽，我们应该怎麽做？」
月落淡笑道：「行军，先依着原本的计画行军。走到我的手伤好得差不多，」说着，他笑着抬起手，「这可是你搞出来的。我得先把手伤治好。」
锺玉娃噙笑不语，灰白的嘴唇以及死气围绕在她身边。
月落知道锺玉娃已经失去求生的意志。
这样也好，她只想报仇。她跟他做了一笔对他而言非常划算的交易，只要帮她取下燕飞沙的头，她体内的阎王符就归他所有。於是南璇师兄可以恢复原状，锺玉娃会死，秦时予将会不再受缚於锺玉娃而能有新的人生，天朝可以完全击败北朝燕氏，月落则可以夺下无常观、毁灭阴阳阁，一手掌揽天朝大权。
「然後我们夺去南璇体内属於你的命符，此时南璇就可以恢复原状。之後我们脱队，逃离天朝军。」月落看着有些吃惊的锺玉娃，续道：「当然不能群龙无首，此时李墨云会出来替你领军的。南璇没了你的命符，将追踪不到你的气息，因为他的功力大幅衰弱，我会替你隐藏得好好的。」
锺玉娃笑得灿烂，月落看得迷惘，她拍手说道：「然後我就剩下四十九天的生命，我们一起潜入燕飞沙的军队，夺下燕飞沙的头。」
月落点头，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麽。
锺玉娃叹口气道：「我，这辈子，未曾感到这麽充满希望过。」
月落吃惊地看着眼前一身紫黑的殭屍少女，她的表情平静无波，淡然柔和，只听得她的声音不再是以前的慵懒、或是军队之前的豪气干云，而是以一个女人若水声道：「一想到可以背水一战，然後正式地解脱，我就感到拥有无比的勇气。」
「但是脱队之时，你的生命，就剩下四十九天。」月落说着，不禁感到有点哀伤。眼前女人曾经是那样子地美好，她对於体内的阎王符什麽的一概不知，一夕灾变，她全部被蒙在鼓里。
「月落，我脑袋浑沌了好久，终於可以找到一个方法，让一切都回归正常了。」锺玉娃笑得温柔，「四十九天取下燕飞沙的头，足够了。」
月落看着她，只觉得这个温柔笑容，彷若似曾相识，不是当年跟着叔父月玦在公众场合上看到的少女笑靥，而是另一种若水的笑姿。
我是不是遗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月落不禁痴痴地呆愣住。
「我已经累了。」锺玉娃笑道，「月落，我们就这麽办吧。」
我已经累得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南璇，对不起，我们不会一直在一起了。
万涟沧，我取下燕飞沙的头之後，沈岚就是你的囊中物了。沈岚、司空雅望、景皙砍我的那些刀，我都不想追究了。
秦时予，你可以不必再护着我了。
我要走了。
锺玉娃掀开帐廉，抬头望月。
当年我想弄清楚的东西，我已经累到不想知道了。
『玉娃，我要走了，以後我们就是敌人了。』燕飞沙这样子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跟以往不一样。以往是那样霸气十足，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无奈。
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得到答案之後，我就会砍下你的脑袋，然後我们一起走，我跟着你一起走。
『玉娃，我想我爱你。』这句话好像有哭音，但是她不确定。
燕飞沙，我想我可能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