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油灯渐渐黯淡,信玄躺在铺了草蓆的地上,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空太。
「我以前也像这样吗?当初逃离部落时,大概也是这个年纪吧。」信玄心想,往事又渐渐浮上脑海里。
通常,狮族的毛色都是棕色。
但信玄一出生就是一只灰白色的狮子,因此在小时候,信玄常因为毛色而被同侪排挤。
「你看那只鬼又来了。」「长这麽白,是掉到漂白水里没死掉又爬回来吗。」「走开,我不想跟怪胎玩。」「白色的狮子就是怪胎!」
诸如此类的话语,信玄可是从小听到大,也因此他总是自己一个跟自己做朋友,默默的封闭着自己的内心。
他呆呆地望着空太,试图想忘记过去那些糟糕的记忆和当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空太的脸肉肉圆圆的,有点*肨奶。*婴儿肥。形容婴儿长得白白嫩嫩
两道眉毛有如弯刀一般挂在脸上,刚才一直嘟着的嘴巴现在正微开着,发出微微的鼾声。
信玄内心有股暖暖的感觉,热热的,好像有甚麽涌上心头、从眼角溢出。
「我怎麽哭了,发生甚麽事了?...」信玄对这股忽然漫出来的情绪感到惊讶。
明明第一次见到空太,却给他一种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的感觉。
或许是在这个山谷里孤独太久的关系,忽然出现了一只虎族的小孩,让他暂时有了一个可以挂念的对象,但是这种情绪倒是第一次出现。
信玄用手背拭了拭眼角,又望了空太一眼。「真可爱...好想搓一下他的脸。」
也许是没有弟弟,空太的出现才会让信玄有如此的感觉。有点想保护他、却又想欺负他的感觉。
「不要想这麽多了,时候不早了、赶紧睡觉了。」但是脑袋乱糟糟、身体也不听使唤的很有精神,只好痴痴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箭雨、黑压压的从远方天边,落下。无情的炮火砸落地面,泥土四溅,天好像就要塌下来的感觉。
妈妈呢?爸爸呢?大家都到哪去了?为什麽丢我自己一个在这...?
矮房着火了,到处的屋子都着火了,四周都是哭喊声…
好热…好热…没办法呼吸了……昏倒了…
再次张开眼睛就只剩自己一个躺在废墟里,这个曾经是家园的地方。
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远远的走了过来。
起来…!我要爬起来!!起来!!!!
「起来!!!!!!!!!!!!!!!」信玄瞬间从梦里清醒,双眼瞪得比柳橙还大,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过去事情的梦,但每次都还是有身历其境的感觉。
阳光已经从简陋的窗微微的照进来了,信玄揉了揉眼,试图让自己回到现实,他抓了抓自己毛茸茸的头,撑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望了一眼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空太。
「嗯...真的挺可爱的。」信玄一扫刚才做的恶梦,内心愉悦地想着,随即回想起昨晚睡前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晃到厨房准备早餐。
过一会儿,信玄端着两杯豆浆跟燕麦粥走了进房间,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床旁的矮桌,戳了戳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空太。
「起床了!小睡虎。」信玄在空太耳边轻声地说,可是空太一点反应也没有,信玄只好戳戳空太蓝色短毛的脸庞,空太才睡眼惺忪的张开眼睛。
「哈姆...早安阿。」空太用他没受伤的右手揉了揉眼睛。
「早咧,太阳晒屁股罗。」信玄边说边扶起躺在床上的空太,让他能坐起来在床上吃早餐。
信玄将装着豆浆的杯子递给空太「噢...谢谢...」空太慢慢地接过去,好像还没完全清醒。
「要擦个脸吗?感觉你还没醒的样子。」信玄捏了捏空太肉肉的脸颊,嘴角还沾有口水乾掉的痕迹。
「不用啦...我...醒了...」空太缓慢的回答,一副还没清醒的样子,缓缓地喝了一口豆浆。
「喝完会比较有精神的。」
「嗯......」
「来,嘴巴张开」信玄舀了一口一口燕麦粥凑到空太嘴边,帮他吃完之後自己才开始吃。
空太坐在床上,两只鲜红色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看着吃着早餐的信玄。
「欸…我在这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啊…?」空太小声的问道。
「不会呀,你在乱想什麽?更何况你现在这样哪儿也去不了吧?而且昨天晚上我也说过了,不会让你还没复原就离开我的照顾的。」信玄对空太笑了笑,嘴角的毛还沾有一点食物的残渣。
「欸…你这里有东西…」空太用他没受伤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一下,信玄一下子会不过意,头歪到一旁。
「吼…你嘴巴旁边沾到东西了啦!笨蛋信玄饼……!」
「噢…」信玄急忙胡乱抹一抹自己的脸「嘻嘻…一下子没注意就沾到了」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脸,搔了搔头,灰白色的鬃毛卷了一小撮。
「你今天要干嘛?」空太问
「耶……本来要去山里面采些野菜的,可是要照顾一只小笨虎,所以可能没办法罗。」信玄开玩笑的回答,空太嘟着嘴撇过头。「好啊不然我现在回去。」
「啊……没有啦开玩笑的,昨天采的够多了啦,所以才不用去咧,今天就在这附近练练身体练练功吧。」信玄赶忙解释道。
「练功?」
「对呀,自己一个在山谷里生活,总得有点防身技巧吧。」
「感觉好像很厉害。」
「哈哈,没有啦,你要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呀,等你伤好了以後。」
「好!一言为定!!」空太鲜红色的眼睛仿佛发出了光芒一般,晶莹剔透的与信玄对望着。
「哈哈,好好好,那你要先好好休息,养伤」信玄搓了搓空太蓝色的小脑袋,起身收拾。
「有需要的话大喊我一声就好了,我都会在这附近,不会走远的。」信玄说完,戳了一下空太的鼻子,拎着空杯空盘走了出房间。
白天室内的光线比较充足一点。空太往没有门板的门外望了望,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破破的厨房,信玄在那边搓洗着杯碗,空太这才注意到信玄的尾巴好像跟大部分狮族的尾巴不太一样。
一般来说狮族的尾巴应该是细细长长的,尾端的部分还有一搓毛。信玄的尾巴倒像是狼族或犬族一般,毛茸茸的,虎族跟狼族还满常有互动,很常在部落见到狼族的商队。
信玄的背後似乎有一整片的刺青,空太眯着眼仔细的看着,看起来像他们部落特有的图腾,其他地方没见过,从粗壮的左手臂一直延伸到宽厚的背部,不过背後的图腾被衣服挡住了,看得不是很清楚,空太只好盯着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什麽的信玄发呆。
「哇塞…他真的挺大只的。」空太盯着信玄的背影心想,忽然信玄转过身来,发现空太正盯着他看,空太急忙撇过视线。
「咦怎麽了吗??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我吗?」信玄好奇问道。
「没有啦!才没有盯着你看咧!!而且躺在床上又不知道要干麻……」
「是喔…你的脚应该是没有受太严重的伤,顶多擦伤而已,说不定下午就可以稍稍起来走动也说不定。」
「那你要教我打架了吗?」空太有点期待的问到。
「才不是打架咧!是保护自己。」信玄笑着说。「而且别忘了你其他地方的伤还没好呢。」
「蛤………」空太失望的嘟着嘴。
信玄走了进来,手上又端着一碗东西,热腾腾的直冒烟。
「来…把这个喝下去…可以让你回复体力。」说完便坐在床边,把碗先凑到自己嘴边吹凉後递到空太面前。
空太把他宽厚的鼻子凑到碗边,轻轻的嗅了嗅。
「这什麽啊??好臭!!」一股浓厚的药草味混杂着些许土石和叶子的气味冲进鼻腔里。
「这是要让你回复元气的药汤,喝下去身体应该会比较使的上力。」信玄解释道。
「我不要喝!!闻起来好恶心!!」空太边皱眉边把碗轻轻推开。
「药哪有不苦的,而且喝了会比较有元气啦。」
「不要!!!!!」空太双唇紧闭着,两道眉毛纠缠在一块。
「乖啦……鼻子捏着闻不到味道就喝的下去了啦……」信玄提出了一个好像没什麽用的办法。
「我一定要喝吗…?」空太眼神无辜的看着信玄,似乎试着想让他打消喂自己喝药汤的念头。
「嗯……」信玄盯着空太,水汪汪的红色眼睛直望着他,仿佛能在他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有那麽一瞬间信玄几乎是心软了准备收手,他撇过视线,看到了满身是伤的空太。
「不行,为了让你的身体早点好起来,还是要喝。」信玄坚决的说道。
「不然放凉一点再喝,味道应该比较不会这麽重。」
「好吧…」空太似乎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
「喝下去等你身体好我就可以多教你几招!」
空太嘟着嘴,没说话。
「噗噗,不高兴啊?」信玄用他深灰色的肉球,轻轻的拍了拍空太的脸颊。
「才没有咧!」
「不然趁药汤凉的这段时间,我先帮你换药吧。」
「……」空太依旧嘟着嘴,不发一语。
信玄见状,只好默默的去准备换药的东西。
「真是有点任性的小老虎呢…以他的个性来讲,“那个东西”驾驭的了也说不定…?」信玄边把药草放进砵里,内心默默的想着,一边用杵轻轻的把药草磨碎。不一会儿便把深绿的药草碾碎,浓稠的汁液与细碎的叶子混成膏泥状。
「空~太~,换药罗!」信玄拎着纱布跟草药膏进了房间,才在门口就看到空太端着那碗药汤,鬼鬼祟祟的盯着他瞧。
「呃...你该不会是想偷偷把它倒掉吧...?」信玄楞着问。
「阿哈哈...没有啊...我想说看起来比较凉了可以喝了阿...哈哈......」空太心虚地笑着回答。「唉唷!」
「少在那边!看起来一副想把它倒掉的样子。」信玄用手上的小钵敲了一下空太的头。
「呜......闻起来真的很臭嘛...」空太眼角微微泛泪,水汪汪的眼眼睛望着信玄。
「啧啧...先换药再跟你算帐。」信玄笑着说,嘴角露出一丝丝邪恶的气息。
「呜呜...都欺负病人...哇呜!!要掀被子也先说一声嘛!!」信玄不等空太抱怨完就一股脑地把被单掀开,使得空太一丝不挂的被信玄看光光。
「有差吗?就跟你说昨天都看光光了吼。」信玄继续邪恶的微笑着。
「嗯...臭臭的,等等帮你换内裤好了。」
「欸......我自己换就好了啦!!」空太的脸整个胀红了,淡蓝色的皮毛上浓浓的一抹红晕。
「你这样要怎麽换?」
「这......」信玄直接一句话让空太哑口无言。
「先帮你换药啦!」他边说着边解开空太身上所有的绷带。白天看得比较清楚,空太发现自己双腿满满的擦伤,有些伤口还看起来很深,阵阵的刺痛从双腿上蔓延到背部。
「背也很痛吼?只是你手整个骨折所以不能趴着。」
「嗯......」空太痛到说不太出话来,眼角直泛泪。
「忍耐一下喔,快好了。」信玄迅速的敷上一层草药膏,再熟练的用纱布仔细包紮好。
「你往右边侧过身子,阿等等我先帮你把左手固定好。」说完便将空太骨折的左手用绷带固定好,绕到脖子後面吊着。
空太看着专心帮自己换药的信玄,汗珠从他绑成一束的鬃毛上滑落,晶莹剔透的。暗黄色的眼睛透露出锐利的气息,看似粗旷的外表下却感觉格外细心,实在是想不到这麽大的一双手爪可以把纱布包得这麽整齐。
「好罗,转过去吧。」信玄说完便轻轻的帮空太往右边翻身,软软的肉球推着他的背,才刚躺好就又一阵刺痛。
「哼嗯......」空太忍不住轻轻的哀号着。
「再忍一下就好了。」信玄安抚道,并迅速的缠好绷带。
「好了,躺平吧。」
「呼......」空太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的腰後面有一个胎记,看起来满像蝴蝶的耶。」
「喔对呀,家族遗传,好像也是我们家姓氏的由来吧。」空太解释道。
「原来蝶野是这样来的啊,那你们家是住在一个原野上吗?」
「不好笑。」空太直截了当地吐槽了信玄。
「嘻嘻,抱歉啦,好啦先把药喝一喝了。」
「呃………………」空太傻眼的看着那碗深棕色的药汤,好像已经不会烫了,可是气味依旧令人难以下咽。
「一定要喝吗…?」
「是也可以不要喝啦…」信玄还没说完,只见空太眼睛一亮。
「好喔那我不要喝」空太雀跃的说道。
「只是喝了真的差很多,里面有消炎止痛的药效,还能加快你伤口恢复的速度,你确定要在床上多躺几天吗?」
「…………」空太无言以对。
「来,鼻子捏着喝下去吧。」信玄说完就端起药汤碗,凑到空太面前一副准备把药汤灌进他嘴里的样子。
「欸欸欸欸欸!!等一下啦!至少让我自己端着!」空太急忙阻止信玄。
「好好好,我帮你捏鼻子你自己端着喝。」信玄把手上的汤碗递给了空太,空太用没受伤的右手接过之後,把碗悬在面前犹豫着。
「这味道闻起来真的满恶心的……」空太抱怨着。
「良药苦口,长痛不如短痛,赶紧喝了吧!」信玄说完便伸出他的肉爪,捏住空太厚实的鼻梁,空太连阻止都来不及便被捏着鼻子。
「哪有能的样痾那……」空太被捏着鼻子还不忘抱怨。
「快点喝一喝!」
空太眼见无法反抗,便硬着头皮把药喝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恶恶恶恶恶恶……我要水…!!」空太喝完後露出厌恶的表情,整张脸纠成一团。
信玄急忙递给他水杯,空太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噗咳咳咳咳」因为喝太快了,空太一整个被水呛到,喷了自己跟信玄满脸水。
「…………」
「……………」
「抱歉……」空太小声得道歉,好像只有蚊子才听的到。
「啊…没关系啦…你又不是故意的。」信玄笑了笑,水珠沿着他灰白的鬃毛滑到他脸上,滴了下来。
「看来这下不换内裤不行了。」他笑着说。
「我觉得你一定是想报仇………」空太非常无奈的表示。「馁…你都不用洗澡的吗?」
「要呀,大概两三天洗一次吧!这山谷里有一条小溪,满乾净的,过几天你行动比较方便之後再带你去好好洗一顿澡,现在暂时先用擦的吧。刚好你喷得满身都是水,毛巾就不用沾太湿了。」信玄解释道,顺手从床底捞出一条毛巾。
「也太随便了吧…而且你这条毛巾是乾净的吗?」
「够乾净了。」信玄回答的简洁有力,似乎是不在意空太质疑的卫生问题。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空太持续无奈的表示。
「哈…你在无奈什麽啦。不然你们都多久洗一次?」信玄边帮空太把身体擦乾净边问,淡蓝色的毛发湿答答的。
「一两天…」
「那还不是差不多!!」
「哪有,差一天差很多好嘛!!一天就会开始臭臭的了。」空太振振有辞回应着。
「我看是小老虎比较容易臭臭的唷。」信玄微笑着「擦好啦,换内裤罗。」
「………………」空太似乎是已经放弃抵抗,整只虎摊坐着任由信玄处置。
不一会儿,信玄便帮空太换上乾净的六尺,当然过程中免不了不小心碰到空太受伤的地方,搞得空太唉唉大叫,信玄也只能傻乎乎的道歉。
将换下的六尺随手扔到房间角落的衣物堆上後,信玄紧接着收拾换下来的纱布绷带及见底的小砵和盛药汤的汤碗。
空太盯着信玄直发呆,忽然感到有点头晕,睡意慢慢的涌上了,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
「哈~~~~~啊……」
「哦?看来药效有点在发挥了呢,想睡就休息一下吧。」
「蛤…可是…我还不想睡啊………想要晒晒太阳。」空太缓慢的说着,似乎真的快睡着了。
「受伤了就好好休息,越快复元你也就越快可以出去遛达。」说着,便将空太轻轻扶起,帮助他可以在床上躺平,空太躺平之後没多久就又开始呼呼大睡。
「真好…无忧无虑的…」信玄心想,拎着要整理的东西走出房间。
他独自坐在外面的房间,望着灶发呆,想当初这口灶、小屋里的一切,都是自己土法炼钢造起来的。
自己离开部落生活,算一算已经快五个年头了,当初实在是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毅然决然逃家过着流浪的生活。从那个森林流浪到这个山谷,在森林与其他兽人部落之间流浪着。直到後来,剩下自己一个人,想要避开各个部落,断绝与任何种族兽人交流的机会,独自在这个山谷里生活,将自己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穿着盔甲的人靠近了,躲在坍塌的房屋残骸里。
似乎是还没烧完,还蒸蒸的冒出热气。
穿着盔甲的士兵对彼此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往四周指了指,之後便散开来不见踪影。
赶紧趁着没人的时候爬出来,跑…不停得跑着,直到看到熟悉的狮群。
妈妈呢?爸爸呢?怎麽都不见了…都不见了……都不见了………
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信玄忽然惊醒过来。
「啧...一不小心打了盹。」信玄心想,往外望一望,太阳高高挂在头顶正上方,看来是已经中午了。
「竟然又回想起这麽久之前的事情…」他很确定虽然刚刚是在做梦,但那些却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却又浮了上来。
他往房里瞄一下,空太依旧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单被空太整个往旁边推,整只小老虎就这样斜斜的躺在床上,毛绒腹部就这样在信玄面前展露无遗。
「噗...睡相怎麽这麽差」信玄内心暗自偷笑,走了进房间将被单拉起来,重新盖在空太身上。
「嗯...怎麽了...?」空太似乎是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揉了揉还没张开的眼睛。
「没啦…看你被子掀开,怕你感冒帮你盖起来而已,怎麽了吵到你啦?」
「没有呀…你看起来怪怪的,心情不好喔?」空太明明睡眼惺忪,却一针见血的发现信玄当下的心情。
「哈哈,没有呀,看到你就心情好了怎麽会心情不好。」信玄挤出笑容,试图不让空太注意到。
「三八。」空太抓了抓毛茸茸的肚子,换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怎麽会有兽可以睡成这样的呀。」信玄笑着,看着躺在床上的空太。
他嘴巴大大的张着,露出圆圆尖尖的虎牙打呼着,嘴唇随着呼吸微微的开阖着。没受伤的右手高高举起来放在额头上,一只脚膝盖弯曲挺立着,另一只脚直挺挺的往前伸。
「真是的,肚子又露出来了。」他边想边把被子拉好盖住空太的肚脐。
「好啦!该动一动了!」信玄晃出屋外,阳光照在他灰白色的毛发上,闪闪直发亮,瞳孔缩成一条小缝。
「天气真好。」
信玄深吸一口气,将厚实的手掌摊开,往插在空地上、练功用的树干一掌呼去。
「哈!」信玄大吼了一声,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远处森林的鸟群,被信玄的喊叫声惊到,成群从树林里飞出来,在空中绕了几圈後,往後面飞到另一丛树林里。
「哈!哈!哈!哈!哈!」不等左手抓住树干、用右手手肘用力连续好几个肘击,树干表面凹了下去,乾掉的树皮裂开来,露出里面比较浅色的部分。
信玄还来不及喘息,随即将插在地上的树干用力抽起来挥舞着,汗珠随着鬃毛甩了出去。
「是还满帅的啦,只是还满吵的。」空太不知道在那边站着看多久了,微微的笑着,下了这样子的评论。
「哇赛!」信玄被吓到手一松,整根树干就这样头也不回得被甩进旁边的林子里。
「你甚麽时候醒过来的?我吵到你了喔?而且你伤还没好还在那边走来走去的!」信玄
「从你一开始大吼大叫那时就醒来了,我闲不住嘛!」空太揉揉眼睛,拿着毛巾一跛一跛的走向信玄。
「欸欸欸,你小心一点啦!」信玄赶紧冲上前去搀扶空太。
「给你,汗擦一擦啦,你臭臭的。」空太边嫌着边把毛巾递给信玄。
「哈...谢谢啦,看来等等该去洗澡了。」信玄傻傻地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线。
「你几天没洗澡了?」空太一脸傻眼样瞧着空太。
「三天」信玄伸出三支肉肉的爪子,呆呆傻傻地回应空太。
「太夸张了吧你!!等一下你就给我去洗澡喔。」空太感到不可置信,为甚麽有狮子可以这麽没卫生。
「嘻嘻,就懒得洗阿。而且昨天以前都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几天没洗也没有人在意吧。」信玄持续傻笑地回应。「好啦!等等就去洗。」
「欸,不行啊!」好像忽然想到甚麽是似的,信玄忽然改口。「我去溪边洗澡,那要丢你一只小老虎在这阿?」
「你笨蛋喔?我现在可以起来走了啦!别担心吼!而且要不是我身上还有伤口不能碰水,不然我也想好好洗个澡阿。」空太激动地说道。
「好好好,你OK就没问题啦,而且看起来这麽有精神,应该好一半了吧?真不愧是小老虎,回复力真快。」
「我也不知道耶,喝了你那个臭泥巴水、睡一觉起来就恢复元气了。」
「竟然说我弄的药汤是臭泥巴水...」
「就真的是臭泥巴水啊!味道超恶的。」空太表情又纠在一起了,下午的艳阳把他的脸照成水蓝色,圆圆的脸像包子一样,鼓成一团。
「是对你身体好的臭泥巴水。」信玄轻轻捏了捏空太鼓鼓的脸颊。
「不要欺负伤患。」空太一脸无奈地往上盯着信玄。
「他也长太高了吧,要一直抬着头跟他讲话,还真的是有点酸。」空太心想着,要不是当初摔下山谷,现在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吧。
「那两坨到底是甚麽东西?」空太这虎辈子没见过这麽恐怖的东西,好像一见到那些东西,内心深处的各种恐惧就会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怎麽了吗?」信玄黄澄澄的双眼直盯着空太,空太一发现急忙为为害羞撇过视线。
「没...没有啦!我在想说你长这麽大只是怎麽一回事。」空太脱口而出,随即发现他不小心把他内心所想的事情讲了出来,背後的汗毛悄悄的立起几根。
「噗,我哪知道,可能我们狮族的天生就比较大只?」信玄笑着搓了搓空太的头,几根虎毛被搓得翘起来,变成呆毛立在空太头上。「别着急,你还小,还会长高的。」
信玄边说着,边用手指扶起那搓呆毛「你看,长高了。」
「白痴喔。」空太脸上的无奈简直达到最高峰,他用右手轻轻捶了一下信玄毛茸茸的肚子。
「哈哈,好啦等等去洗。」信玄笑着揉揉肚子,走进屋里,回头一望,只见空太还站在门口。
「不进来吗?」
「我想晒个太阳...」
「哈哈,你是老爷爷喔。」信玄笑着,拎了一张木椅出来。
「站久脚酸的话就坐这吧。」
「噢...谢谢。」空太一跛一跛得晃到椅子旁,慢慢地坐下。
「好啦,那我去洗澡罗,趁太阳还没下山,洗完回来就可以吃饭罗。」信玄将要换洗的内裤披在肩上,幽幽地晃了出来。
「快去吧,我好像有点饿了。」空太淡蓝尾巴悬在椅子旁微微晃动,尾端一圈红色纹路浅浅的跟着摇晃着。
「好喔,你不要乱跑喔,等我回来。」
「好啦快去!」
「好好好。」信玄晃进树林里,硕大的背影渐渐消失。
「好好好。」信玄晃进树林里,硕大的背影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