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常山上,深山东面有一间寺院,名为段常寺。尹无念是那里的小和尚。
段常山上,青山西面有一座山寨,自名山虎寨。朱铭武是那里的山大王。
初遇的那日,段常山罕见地下起了大雪。
冷风飕飕地刮,像利刃似的割在尹无念脸上,他被寺中住持遣来扫雪,住持所言是要维持小径畅通,莫要让信徒不得其门而入,尹无念觉得,这般天气应该不会有人要上山,但老住持的命令,尹无念自然不敢违逆。
他在寺前小径上扫着雪,眼前飞雪白茫,一片雪白中却有一抹嫣红的色彩,他上前查看,发现那物体竟然是一个人。
那人的唇被冻得发紫,身上的墨绿长衫沾满血迹,冻僵的手中握着一把同样沾了血的长刀。那人伤得极重,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看那人一息尚存,尹无念心里虽怕,但他毕竟是学佛之人,无法置那人於不顾。
他瞒着寺中住持,将伤者搬进寺中,藏在自己房里,点好柴火,正打算替他疗伤而拨开他的衣衫後,尹无念才面红耳赤的发现,眼前这个做男儿打扮的人竟是个女儿身!
尹无念慌张地掩上她的衣服,在心里念了几段经文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虽已年近志学,但因长住寺院的缘故,他看过的女人屈指可数,更遑论是女人的……。
摇摇头甩开杂念,若是他毫无作为,这女子必死无疑。
「失礼了。」
尹无念向昏迷的女子道了声歉,伸手褪去她的衣服,女子身上多处有伤,但最严重的是腹部上的刀伤,鲜血漓漓地从伤口中涌出,尹无念替她止了血,敷上膏药,然後静静地守在一旁,等着女子苏醒。
时近破晓,女人才缓缓张开了眼,她所见的,是一名和尚涨红着耳根,背对着她静坐的身影。
「喂!」女人出声叫唤,「小僧人,是你救了我?」
尹无念闻声回头,有些紧张地答了声「是」。
女人看了眼自己腹上的膏药和新换上的僧服,道:「小僧人,你看了我的裸体?哎呀!你毁了个姑娘的清白啊你知不知道?」
「我……我不是有意的……」他急得都结巴了,「是情势所逼,所以……」
「那又如何?我不管,你害我嫁不出去了,你说,你要怎麽负责?」
「我……那不如这样吧?」尹无念偏着头想了想,「若是将来你嫁不出去的话,我娶你可好?」
闻语,女人愣了一下,接着无可遏止地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渗出了泪。
「你说你要娶我?哈哈哈……小僧人,你傻了吗?」女人抹去眼泪,「本姑娘还是第一次听说和尚能娶妻的!哈哈哈……」
「哎、你别光顾着笑啊!」他有些窘迫,「当心你的伤口,别笑得太过,让伤口又裂了。」
「好、好,我不笑。」女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眼带笑意,「话又说回来,小僧人,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姓尹,这里的师父给我起了个法号,叫无念。」他答了她的问题,「那你呢?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什麽,你猜猜看啊。」女人俏皮地笑了笑。
「你要我猜?」尹无念盯着女人半晌,摇了摇头,「你什麽提示都没给我,我要怎麽猜啊?」
女人笑了笑,拾起身旁的发带,一面束起一头青丝,一面问他:「你知不知道山虎寨这寨子?」
「知道啊!」尹无念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整个段常山,谁不知道那山贼寨子?」
「那麽,你可听过朱铭武这个人?」女人捡起地上的衣袍和长刀,将长刀扛在肩上。
「听过啊,不就是山虎寨的头头吗……」尹无念话语一顿,脑中似是明白了什麽,「不会吧!你该不会是朱铭武的压寨夫人吧?」
话音刚落,长刀柄横空直落,重重地打在他脑门上。
「呸呸呸!你说谁是压寨夫人啊?嗄?」女人横眉竖目,语气带了点凶狠。
「哎、就算我猜错了你也别打人啊……咦?等等,你做什麽?」
尹无念目光愕然地看着女人从床上起身,一副正欲离去的模样。
「什麽做什麽?雪都停了,我也该走啦!难道还得待在这不成?」女人以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可是你的伤……」
「哎呀!没事,这小伤死不了人的。」女人耸了耸肩,「谢谢你的照顾,本姑娘就不打扰你了,先走啦!」
女人推开了门,冷风飒飒的吹进屋里,吹动女人的发丝和身上的僧袍。
「哦,对了,先告诉你啊,我可不是什麽压寨夫人,」女人对着他露出了笑容,张狂得明艳,「本姑娘就是朱铭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