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起等,下個永晝 — 第一章

「妈妈,你看,这是我画的图。」一个小女孩开心的举着手里的图,努力伸直手,想让眼前的女人看到她手里的东西。

「走开,没看到我在忙吗?」女人却不耐烦的挥了下手。

「爸爸,这是我画的全家福喔...」小女孩跑到男人脚边,摊开手里的图想给男人看,「ㄚ头,爸爸很忙,你自己玩去。」男人翻了下手里的资料,连一眼都没抬一下。

「哦...」小女孩失落的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一阵风刮过来,街上的女孩眯了眯眼,从当年的七岁小女孩,蜕变成十七岁的女孩,不过十年之间,却让一个人的心境有很大的转变。

待强风停止,我睁开眼睛继续迈开步伐,走进一家诊所,挂了号就坐在一旁等待。

「舒安妍小姐。」护士小姐站在诊间门前叫我,我站起身来走进诊间里。

「是流行性感冒,可能会突然发烧或全身无力,只要多吃药就好,家里有人照顾你吗?」闻言,我点了点头,领了药便离开了诊所。

因为这几天一直流鼻水,昨天晚上还发烧,无奈之下只好来看医生。

我拖着步伐回家,回只有我一个人的租屋处,回想了一下刚刚跟医生的对话,我没有说谎,只是那个照顾我的人,是自己而已。

一直以来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因为只要不依赖别人,就不用经历失去的滋味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吃了药,就倒头睡了,其实我一直很怕睡觉,因为睡觉,就会做梦,然而有些梦,往往会像揪紧我的心脏一样,很痛。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什麽都没有。正想放弃吃晚餐的念头时,门铃正好响了,一开门就看到我的好友提着一大袋食物站在门口,「我已经先算到了,你家里冰箱一定空了,也懒得下楼买,所以打算不吃,我就飞车赶来跟你一起吃饭了。」她说着说着就迳自走进屋内。

白苡忻,我的少数好友之一,我的怪脾气帮我过滤了身边的人,一些不适合当朋友的人全都被我气跑了。

「我说你,你什麽时後才能对自己好一点,连晚饭都懒得弄。」她边把晚餐拿出来边抱怨,我双手环胸,淡定的说:「你这不就来了吗?」。

她斜眼睨着我说,「那要是我没来了呢?」

「我就打电话叫你来。」

她无言的看着我。

於是我们吃了一顿伴随着我们的斗嘴声的晚餐,但实际上是她一直被我的话噎了半死。

「行了,看到你气色很好就好了,我先撤。」说着,她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那我想吃宵夜的时候怎麽办?」我开口拦住她。

「做为一个流行性感冒的病人,胃口不该那麽好。」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耐着性子讲话。

「是喔,原本还想说跟你待久一点,看能不能让你也一起跟我感冒,只有我一个人感冒,不太好。」

「我滚了,再见。」她说完就真的不到一秒钟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

我走到窗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是唯一能让我流露真情绪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我的过去的人,所以她也明白为什麽我都没有什麽太大的情绪起伏,对此她只表是一句话,「你想笑的时候就自然会笑了,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其实我对於能陪自己一辈子的知己姊妹什麽的,没有抱很大的期望,对於我身边的任何人,我都已经做好他随时会离开的准备了,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吧,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用最短的时间简单梳洗後,我又吃完药就倒头睡。

睡梦中,眼前忽然有模糊的身影,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蹲在路边哭泣,忽然眼前场景一换,人物还是那个瘦小的身影,只不过这次看到正面了,五官虽然模糊,但还可以认出是个女孩,那个女孩手拿着一个蛋糕,嘴微微张了张,看起来是想讲话,却没有任何人听到她再说什麽。眼前场景又一换,这次女孩的身影不再瘦小,看起来是长大了一点,女孩站在一间房间里,就这样一直面无表情的站着…

我缓缓睁开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又做梦了。」我喃喃自语着。

我起身下床,梳洗完,随便弄个早餐吃了就去学校。

早上的朝会不能迟到,迟到三次就要爱校服务,已经差一点就红不让的我,走路速度飞快,「啊!」,走得太快导致我撞到了一面墙...墙?路上好端端的怎麽会有墙?我抬头看了一眼被我撞到的“墙”原来是个男生,所以我刚刚撞到的是名为『胸膛』的『肉墙』?

「抱歉,我没注意看路。」眼前的男生笑笑的说着没关系,现在仔细看了他身上的衣服才发现原来是同校的,那他怎麽往反方向走?不对,那关我什麽事,点了下头之後就又火速离开了。

到学校後,我就彻底把早上的那个小插曲抛到脑後了,因为现在只能专心的听校长口沫横飞,「为了让学校更好,希望同学们能够踊跃参加一些校外活动,老师也会给予更多的辅助,让我们一起为我们的学习环境更尽一份力。」校长的长篇大论怎麽听都像「为了能让我们的社会更美好,把票投给我一定没错。」的那种选举候选人。被自己的想法雷完後,朝会也结束了,回到全都是女人的班上时,又是个满教室的雷。没错,班上全都是女生,我们学校的想法十分守旧,男女分班这就算了,仗着学校地大,男生班跟女生班简直是隔了一片汪洋,有些女生要拿东西给自己的哥哥弟弟学长学弟,都要跑半个地球才能把东西交给对方,不是我形容的夸张,当你看到别人去个男生班回来後气喘嘘嘘的,或者自己跑一趟大概就懂那感觉了。至於我会说全都是女生的班很雷是因为「谁有卫生棉,老娘月经来了!」大声嚷嚷唯恐天下不知她月经来,或者:「热死我了,冷气呢?」说着就把裙子给先上来了,再或者:「靠,你这餐具是有没有洗啊?」有个女生大声质问,只听见那个被质问的女生说:「那有什麽好洗的?」

「不会吧,这都长霉了!」到底是怎样的思想,可以让自己变得这麽邋遢的?都说美女是从垃圾堆里出来的,这句话真的不意外。

我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位上,我一直不太想跟班上同学有深交,但就是会有那麽一个人,完全不管你到底有多面瘫,非要巴着自己不走,比如现在,「安妍安妍,今天放学我们去吃冰好不好?」眼前的这个娃娃...不,眼前的这个萝莉女生就是那个无论我多面瘫都不管,非要巴着我的人,她叫夏苗,个性真是如其名,热情到热死人。

我向後缩了缩,「不...」『要』这个字都还没说出口,我就快被她的眼神打趴了,「知道了。」实在是只能选择投降。接下来一整个下课时间,夏苗就一直在我眼前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一下说这家冰店一下说那家牛排馆的,对,食饕如她,她爱吃,但更爱拉着我陪她吃,最要命的是她怎麽吃都吃不胖,我就胖了三公斤,害我还去跑跑步机跑了好几个月才瘦回去。

好不容易上课了,厄运还是没结束,因为她的位子就在我前面,当上历史课时,她就会转过头来说:「那个秦始皇怎样焚书坑儒是乾我屁事?」,当上数学课时她就说:「微积分是在搞什麽鬼?是存心害我脑袋打结吗?」,上国文课时她就说「苏轼怎麽可以被贬官那麽多次?」,上理化课时她就说:「我怎麽觉得这些化学符号在跳舞?」,天知道我多想说一句:「干我屁事?」,『想』跟『现实』却是两回事,现实就是在她第N次转过来时我只说了一句:「你脖子还好吗?」,但她显然是听不懂,只是疑惑地看着我,她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她下一次转头时,「欸我跟你说...」她的话只说到一半。

「什麽?」我看着她睁更大的眼睛问。

「我好像知道你刚刚为什麽要这样问我了。」夏苗的脸色有点难看,慢慢的说,「我的脖子好像扭到了,转不回去了怎麽办?」

我无语的看着她,「那你要不要把屁股转向另一边,这样就算头转不回去也能看到黑板。」话一脱口,夏苗就用一种杀人的眼神瞪着我。

「夏苗、舒安妍,你们聊够没?」台上的国文老师把我们当耳聋的大声吼着,「夏苗,你不转回来你干嘛呢?」老师纳闷的问着,我看着夏苗的脸,彷佛都听到她在心里怒吼:老娘脖子扭了!

「我、我脖子扭到了。」夏苗还是只能弱弱的说,说完就引来全班的哄堂大笑,老师则满头黑线的说:「那你要不要把屁股转向另一边,这样就算头转不回去也能看到黑板。」

这次我好像还听到了夏苗心碎满地的声音。

「开玩笑的,舒安妍,带她去保健室吧。」幽默的国文老师霸气一挥手,就把我跟夏苗赶出教室了。

出了教室我故意走在夏苗的左边,因为她的脖子是呈现往右扭的状态。

「安妍,你不能走我右边吗?我这样就好像在告诉全世界,我的脖子转不回来了!」

「给你一个教训,以後别一直转头了。」我淡定的看着她的左後脑说,「既然你的脖子都变这样了,还要去吃冰吗?」我一问完,夏苗就像被电到一样,腾的转过身来,对,只能转身,因为不能转头,於是她现在就是倒退走路。

「你跌倒了,我绝对不会扶你一把。」我看着她的蠢样,依旧是淡漠的口吻。

她瘪瘪嘴,又转身回去了,「不就是脖子扭了,吃冰依旧!大不了身子歪一边吃喽。」她激动的说着,我无语的看着她,到底是什麽样的坚持让她连脖子扭了都要去吃冰?

我们学校的特点之一—两个保健室,也就是女生楼一个,男生楼一个,等於一整天如果都没去男生楼的话,基本都不会看到男生,毕竟女生楼跟男生楼隔了一片汪洋。

擦完药後,我们就慢慢走回教室,我还是执意走在她的左手边,她脸只能撇向右边,但一点都不影响跟我对话,「你会参加这次的篮球比赛吗?」

「我不想,但体育股长已经帮我报好名了。」我一点都不想,但我一个不小心就长到了172,不想上场还不行,「起码你打得还不错啊,哪像我,站在场上只会被说“夏苗,你是来当障碍物的吗?”好吧。」她语气一整个委屈,但那所谓障碍物等级我是见识过的,投篮投不进不说,球传过来竟然当躲避球在闪,跑全场速度不够快,三对三侥幸接到球不回防。

我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有时後,拉拉队也是很好的选择。」总比当个大障碍物好。

「你感冒好多了吗?」夏苗索性跳过篮球的问题,直接问我的病况。

「流行性感冒而已,已经好多了,不然现在也不会站在这。」

「唉,幸好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个朋友,不然我一定被你气死。」她轻叹一口气,我耸耸肩,走到她的右边问,「为什麽喜欢我这种类型的朋友?」

「因为...」她顿了顿,随即笑道,「跟你相处不虚伪啊,比那些不讲真心话,或者态度很客气虚伪的人好多了。」

「所以如果我以後太白痴,惹你不开心了,就直接跟我说吧,但不要不理我。」她笑的很开朗,直到现在我才注意到,她有个笑起来时特别甜的酒窝。

「我啊,会跟你当一辈子当你的好朋友呦!」

我淡淡地看着她,没表示任何意见。

会一辈子吗?我不知道,一辈子那麽长,会有多少变数谁知道?

我把她的话拒於千里之外,我不想抱任何的期待,只想好好地一个人就好,这样就不会有人随便闯入我的世界里,再随意离开了。

她也不太在意没得到我的正面回应,一路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回到教室时都已经下课了。

接下来一整天,夏苗都没再转头过来了,毕竟想转也转不了,於是今天就是个宁静的一天,当然是在夏苗不讲话的情况下,但一到放学就又天翻地覆了。

「快点安妍,我们快走吧。」夏苗扯着我的手臂,兴奋的说。

经过一天,夏苗的脖子已经好很多了,但还是不能转头自如,所以她还是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跟我讲话。

「冰店不会跑掉,你动作小点,别又扭的更严重了。」

「好嘛,我很期待嘛,快走吧。」夏苗开心的拉着我走,到了冰店後,她点了芒果冰,我点了草莓冰,两种水果都是酸酸甜甜的。吃冰的过程很愉快,应该说夏苗很愉快,叽叽喳喳讲不停,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她,「不接吗?」我看她只撇了一眼她的手机,就又低头吃冰,完全不理会她的手机。

「嗯,应该是不认识的。」她含着冰说。

直到手机响了第五遍,我又忍不住开口,「不认识的会打五遍?」

「应该是不小心按到的吧。」

直到第十遍时我又说:「不小心按到会按十遍?是他手抽筋还是你在唬烂?」

她索性把手机关机了扔进包包里,「一个不重要的人而已。」闻言,我耸耸肩没答话,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有在乎的必要。

「有时候,爱情就像这些水果吧,有时酸有时甜的,不是对季味道就不好。」听得出她有言外之意,我静静地看着她,没问也没答。

「不说这个了,快吃冰吧。」她重新堆满笑脸,又露出甜甜地小酒窝。

回到家後,我传Line给白苡忻—

“你眼中的爱情是什麽?”

不到几分钟,白苡忻马上回—

“干嘛忽然这麽问,你会好奇?”

“忽然想问一下罢了,你不说我也不会为了这件事失眠。”

“真是难聊天,承认你好奇会死?”

“我要是承认你不是要怀疑我到底是不是舒安妍了?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回答?”

“我眼中的爱情嘛...”

只打完这句话,将近五分钟她才继续回—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爱,很多情侣交往一年感情就淡了、很多夫妻结婚好几年就各自出轨了,但相对的也有好多人能携手走一辈子。对我来说的爱情,像一条绳子吧,情侣们把绳子绑在对方身上,爱过了头就把对方勒死,爱的太少绳子就又会松开,爱久了绳子会因为经不起风吹雨打而断掉。”

“好深澳,难怪你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你的历任男友们。”

“我明明有放感情啊,只是感情收回的也快,那种为了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对我来说是笑话。”

也是,她从以前就是这样,对於前男友这种东西,她竟然完全没有留恋,「我为什麽要为了不要我,或者是我不要的人难过呢?我花三天就能把回忆打包好,寄去虫洞让它把回忆吸走。」

我一直认为她是没有遇到真爱,所以才可以这麽豁达,但才十七岁而已,我也没替她担心,我只对她说过一句话,「你会有报应的。」

“话说,你到底干嘛忽然这麽问?你恋爱了?”

几分钟後,她又传讯息来。

“今天有同学提到,她觉得爱情像水果一样,有时酸有时甜,如果不是对时,那就不好吃了”

“满有道理的啊,不是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那滋味一定很不好。”

我关上手机,脑中浮现夏苗带着淡淡哀伤的牵强笑容。

「安妍,早啊。」隔天来到学校,就听见夏苗很有活力的声音。

我只是点点头,没说什麽。

夏苗的脖子好像已经好很多了,今天她还是一直转过来,只是动作明显慢很多,也比较小。

「安妍,能帮我交去教务处吗?我昨天吃坏肚子,今天一直跑厕所。」到了下课时间,学艺股长突然跑来拜托我,我看她今天的确一直跑厕所便答应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夏苗转过头跟我说。

虽然保健室是男生楼一个,女生楼一个,但教务处总不可能有两个,他是设立在女生楼与男生楼的中间,就是中楼,又被学生名为格林威治,因为所有重要处室都在那里,学校所有一切都以中楼为基准。

换句话说,在中楼是会看到男生的,花痴一点的女同学,为了想看到帅学长学弟就会抢着当股长。

看到一堆男生後,夏苗突然问我,「你有男朋友吗?」

我摇摇头,她又再问:「那交过吗?」

我再摇头,「为什麽?你长的很漂亮啊!」她惊讶的说着。

我想了想才说:「告白的人很多,但他们都不了解我,只因为看到了我的外表才告白的,我觉得这样很肤浅,而且我也对他们都没有好感,所以都拒绝了。」

「是吗,搞不好还是有因为你的内涵而喜欢你的啊。」

我耸耸肩没答,「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是了解你的人?」她又继续问。

我又抿唇不答,她似乎也看出我不想说,便没再问什麽。

越接近中楼就越来越多男生了,好不容易到教务处,对,好不容易,因为中楼离女生楼还是有段距离。

把资料交给教务处後,我们便离开中楼,沿路上感受到了许多视线,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夏苗是那种甜美可爱型的,身高也不高,在男生眼里就是个小萝莉。而我吗,好像有人说过我是冰山美人型的,对此,我不想表态。

「好多人在看我们喔,好烦。」夏苗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眉头真的皱起来了。

「快走吧。」我淡淡地说着。

「有没有兴趣加入吉他社呢,学妹。」忽然有跟男生挡在我们面前,因为我们的学号前都有绣入学年,所以看学号就知道我们是几年级的。

既然叫我们学妹,那就是三年级了。

「没兴趣。」我随口回了一句就拉着夏苗想绕过他。

「欸等等,那你们有想参加什麽社吗?」这位学长又挡住我们。

「串珠。」我胡乱说了一个社团,那学长听了就笑了一声,「学妹,我们学校有串珠社吗?」

「没有吗?那我去建议学校办一个,还有快上课了,我们要赶快回教室了。」说着我就拉着夏苗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是谁?」我转头问夏苗,她震惊的看着我,「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摇摇头。

「他是我们学校的五大男神之一,莫子绍啊。」什麽鬼?

「五大男神?我们学校有那麽老土?」

「是满土的,但很帅啊没办法。」

「那他刚刚是来拉社员?吉他社有缺社员?」

「不可能吧,我听说吉他社很热门啊。」

我们两相视一眼,随即一起耸耸肩。

我们两很默契的没有把那人放在心上。

「安妍,今天放学可以留下来练球吧。」快放学时,有个同学走过来问我,我点点头。

「那我今天要留下来看你练球。」夏苗眼巴巴的望着我,「你要留就留啊,这麽看我干嘛?」

「怕你不让我留下来呗。」

「腿长在你身上我要怎麽赶你走?」

於是放学我们一起走到篮球场,球场上满满的人,我们朝我们借到的场地走去,由於是打全场,又不可能只有自己练习,於是我们跟隔壁班的女生一起打。我身高比较高,命中率也很高,所以我是主将,一整场比下来,我们班赢了不少分,但相对的每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走回场边擦汗喝水,「天啊安妍,你打球也太帅了吧。」夏苗递给我水时,兴奋的说着。

我无言的看着她,「为什麽要用『帅』来形容我。」

「啊~五大男神组队大球欸,我死而无憾了。」忽然爆出一阵尖叫。

「吵死了,继续练球吧。」我一转头,却发现隔壁班和我们班的人都不知道跑哪了,「人呢?」我转回头问夏苗。

「跑去看五大男神打球去了。」夏苗指指前面的篮球场。

「那算了不练了,回家吧。」我收拾东西就往前面的人潮走。

绝不是我想看什麽鬼男神打球,是想出校门就得经过那吵死人的地方。

「学妹!」该死!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的内心就冒出熟悉的回应。

果不其然,那个莫子绍学长又挡在我们的去路,怪了,他是怎麽穿过人群的?我往篮球场看一眼,发现场边的人全都让出一条路来,是有没有那麽夸张?

「学长你的嗜好是挡住别人的路吗?」我看着他问,换来的是在场所有人到吸一口气的声音。

「哈哈,你真毒舌欸,你来打篮球的吗?」

「是啊学长,她还是我们班的主将呢!」刚刚消失不见的好同学们,现在全都冒出来了,你们是笋子吗?笋子是雨後长出来的,你们是遇到帅哥就长出来的。

「那我们比一场吧,找你们班的队员一起来吧。」学长这话一出,我们班的全都拉着我往场内走。

要命,不是五大男神有多帅,是场边的人怎麽可以那麽多,那以後就叫那些男神来打篮球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在那边抢着登记篮球场了。

「子绍,你怎麽拉着学妹进来打球呢?」其中一个人打趣的看着我们说。

「玩一下喽,因为你们是女生,所以我们会放水的。」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说什麽。

比赛开始後,球马上就传到我的手上,有一个人挡到我面前,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嗯?这不是前几天早上遇到的,不,应该说是撞到的肉墙吗?原来他是五大男神之一?

比赛时,我与队友们的默契极好,但怎麽可能比得过男生,最後,我们还是差几分输了。

「你们很厉害耶。」那位肉墙同学抹了把汗,不可置信的说。

「再打一场吧。」另一个男生开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我看了手表,便头也不回的手出场外。

「安妍,等等我。」夏苗背起书包,急急忙忙的从身後跟上来。

「你等等有什麽是啊?」夏苗满脸不解。

「打工。」我简洁扼要。

回到家後,看还有时间就先洗了澡,把一身汗洗掉再出门去打工。

我在一间简餐店上班,因为我的态度算很好,所以老板娘不计较我没有面带笑容。

这间店离我的学校和租屋处都很近,所以常常看到我们学校的人,但我认识的人不多,也就不太在意了。

我转身整理东西,「小姐。」一道好听的男声在身後响起。

「欢迎光临。」转身後我就愣住了,这好像是肉墙。啊不是,是五大男神之一,我上次不小心撞到的人。我看了眼他的学号才发现是跟我同届。

「是你?」

「肉墙。」我跟他同时开口,要命的是我不小心叫他肉墙了,希望他没听到。

「肉墙?」他笑了一下。

「我是说肉酱,我们的肉酱面很好吃。」

「是吗,那就一份肉酱面吧。」

「好。」我操作着收银机,又听到他说:「你叫什麽名字?」

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会。

「我应该先自我介绍的,我叫杜皓晨。」他露出大男孩的笑容,我也大方的说:「舒安妍。」

「哇,我比莫学长先知道你的名字了欸。」杜皓晨夸张的说着。

我没说什麽,把厨房做好的肉酱面递给他,「慢用,小心烫。」

他也没多说什麽就离开了,我专心的工作着,就连他什麽时後离开的我都不知道。

下班後已经是十点半了,回到家弄一弄都快十一点了,我倒在床上摸了摸酸涩的眼睛,摸不出一点温热,这才是一点情感都没有的舒安妍吧。

从什麽时後开始,我就没有笑过,没有哭过了?我是为了什麽而不哭不笑?不记得了,好懒得去记。

我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睁开眼後又会是新的一天了,那些不重要的感觉也会留在昨天。

结果隔天,还真是美好。

「天啊安妍。」听到夏苗这声天啊我就觉得大事不妙。

「你红了欸安妍,现在全校都知道你们昨天跟五大男神PK篮球了。」

果然,是谁说隔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了,都忘了人生还有许多意外?

「PK篮球的又不只我一个,反正不会只注意我一个啦,风波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你是被众多围观者分析过的,你是跟莫学长说最多话的那个。」

「所以?」

「你被放大评论,很多人都发觉你是个冰山美人,现在粉丝不少呢。」

这种像是要被大家当猴子观看的感觉是怎样?忽然意识到我的不平淡生活要开始了。

「安妍学姊真的在这欸,天啊我看到本人了,好帅呀。」

「欸欸欸安妍在这班馁,我看到她了,好漂亮喔,气质真好。」

我看向窗外,黑压压的一群女性生物聚集在外还真是可怕。

算了,总比一群男性生物来得好,我安慰着自己,慢慢走到座位坐下,然後直接趴下,眼不见为净。

没多久,我又站起身,走到我们班同样是篮球比赛的同伴身边,「这阵子我能不能先不跟你们练球?」我指指窗外,「这样让我有点困扰。」

队长,大家都叫她泡泡,她点点头说,「我懂,是满烦的,那好吧,等这风波过了我们再练,反正男神们都说了,我们球技好。」她真是个天使,竟然不像那些爱吃醋的女生一样找我麻烦。

接下来这几天,我就过着每天跟鸡一样早起到学校,跟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等到全校都走光了才回家的日子,到底是为什麽我得过这种日子?

今天一样等到全校都走光後,我才慢慢走出教室,走到中楼时,我停下脚步,闭起眼睛,用力深吸一口气,「你在干嘛?」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吓得我倒抽一口气。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定了定神後才发现来人是杜皓晨。

「你想吓死我吗?」

「对不起啦,话说,你一个人停在这里干嘛?」

「哀悼我的平静日子。」

「啥?」他不解的发出很蠢的声音。

「我的日子最近很不淡定。」

「哈哈,是这样喔,放心,我是过来人,我可以体会你的那种感觉。」

「你在这干什麽?」

「回家啊。」他一脸我再问他废话的样子。

「我是问,你为什麽这时间了还在学校?」我该去看『学习说话』这类的书吗?

「留下来打球喽。」他举高手里的篮球给我看。

「欸你什麽时後可以再跟我们打一场啊,你超强欸。」

如果可以,真是希望再也不要。

「就是因为那场比赛,现在我只是去上个厕所都像在走红地毯。」我说。

「现在女生都拿你当神崇拜了,你会不会被学校列为女神之一啊?」杜皓晨侧头看着我。

「不过我听到关於你的评论都是在说你很帅,学校会不会不小心就变六大男神了?」

「我要回家了。」也没等他说什麽,我就快步离开校园了。

我拿出手机传讯息给白苡忻—

“我快变学校里的男神了。”

“你干了什麽事?”

“打篮球。”

“...”

看吧,任谁都会觉得无言,哪个女生打篮球打到变大家崇拜的对象的?

我把手机收进口袋,轻叹了一口气,「学妹,这麽美好的一天,叹什麽气呢?」又来,到底是我没看黄历出门,还是老天存心要跟我开玩笑?

事实老公天好像特别爱跟我开玩笑。

我转头看向身後的莫子绍,我真是更想叹气了。为什麽都走到离学校有点距离的马路,还可以看到他?

「刚打完球?」我挑眉问他。

「对啊,你怎麽知道?」

「刚刚在学校里遇到杜皓晨了。」我耸耸肩回答。

「哦?你跟他混熟了?」

「没有。」

莫子绍点点头,「什麽时後再一起打球?」

现在是男神想法都一样吗?

「不要。」

「干嘛拒绝的这麽快?」

「因为那场比赛,我连上厕所都变全场焦点了。」

「还快变男神了。」我又补上一句。

莫子绍大笑一声,看着他的笑脸,多想霸气的说一句:你笑屁啊

「我要回家了。」我冷冷的抛下这句话就想转身离开了。

「欸等等。」他又绕过来挡在我身前,到底是对挡人有什麽嗜好?

「还有事?」

「你晚餐回家吃吗?还是自己解决?」

「不吃。」

「哦,那走吧。」

「走去哪?」

「陪我吃晚餐喽。」

「我不认为我们有熟到可以一起吃晚餐,或者是陪你吃晚餐。」我双手环胸,冷漠的说。

「是吗?你所认为的“熟”是什麽?是认识三个月?一年?还是了解彼此?不管如何,那是你的观念,我的认知是我们已经很熟了。」他也学我双手环胸,很理直气壮的说着。

这到底是哪个星球来的无赖?

「什麽狗屁理论,无聊。」我一直走一直走,明明应该是只有一个脚步声,但现在却见鬼的有两个,我猛然回头,果然,「你跟着我干嘛?」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去吃晚餐,二是继续往前走,让我跟踪你回家。」一顿,他看看表又说,「我时间很多,你不妨选第二项。」

於是五分锺後,我就跟他一起坐在一家小吃店里了。我到底是脑袋抽了什麽风,才会跟他一起吃饭?

我一直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人,希望他可以感受到我的视线,但他还是可以吃得浑然忘我。

「一直看我饭也不会到你的胃里,快吃吧你。」他连抬都没抬头就知道我在看他。

就冲他这句话,我捧起碗,埋头狂吃着,「你吃那麽快干嘛?」不知何时,他已经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还微微上扬着,这副模样真是路过的女孩都快尖叫了。

可惜面对这样的帅哥,我只有一个字来形容我的心情,那就是,烦。

「赶快吃完赶快回家。」我想了想就又补充一句,「更想赶快逃离你。」

莫子绍不怒反笑,「学妹你真有趣。」

「你为什麽可以这麽轻易的就跟一个不算熟得人吃饭?」

「我喜欢交朋友。」莫子绍轻轻闭上眼说。

「可是我不喜欢交朋友。」

「那又怎样?你不喜欢那是你的事,我喜欢那是我的事。」

「所以我拒绝跟你当朋友。」

「哦,可是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这样就是你单方面拒绝承认我们是朋友而已。」

「不过是打过球就算朋友,那你跟所有打过球的人都是朋友?」

「嗯。」他点头承认。

「要那麽多朋友要干嘛?」

「没朋友,很孤单。」他半睁开眼说。

吃完饭後,我们在一个有天桥的路口分开,我转过身要他先离开,他耸耸肩,什麽都没说的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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