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隔着纱窗均匀洒落在房间各个角落,微风吹起了米白窗帘,学校钟声打破早晨的静谧,小鸟也吱吱喳喳地在窗台上叫着。
我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现在几点了?」打着哈欠,看下手表,才早上六点,这时间使我哀号着。
「今天是假日耶!太早起床了。」我懊悔地趴在棉被上,以往想睡饱一点却因为要上课作罢,结果假日竟然比平日更早起床。
本想再睡个回笼觉,但左翻右翻都无法入睡,只能认命的爬下床,刷牙洗脸後,打开电脑就坐在电脑桌前写报告。
「好烦!要不是今天有作业要赶,早就回家看阿嬷了。」我打开文书软体,复制老师公告的格式,开始做着报告。
老实说,我真的很讨厌报告这种东西,每次蒐集的资料都一大堆,光整理就要时间了,更遑论打成报告书。
报告书还必须按照老师所规定的格式下去做,封面、页数……等一个都不能漏,漏掉一个就会扣分,而且这次老师还规定,每个人都必须把报告书做成简报,简报内容绝对不能照本宣科,否则是会不及格的,再加上这次的报告是一人一组,不提早做准备,根本做不完。
才刚开始整理资料时,宿舍电话响起,我离开桌前,接起电话,「喂?」
「学姐,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廖宇阳活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不想弄坏耳膜,把电话拿的远远,他一大早就那麽有活力,还真不简单。
「好啊!等我一下。」我挂掉电话後,打开衣橱拿出替换衣服时,瞥见衣橱里那收起来很久的黑色大袋子,怀念地触碰一下,「也许,该找时间把这袋丢了。」
关上衣橱,换好衣服,拿着包包,就去楼下找廖宇阳。
「嘿,学姐!」他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像小狗看见主人一样,马上走来我面前,那可爱模样,让我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抚摸他的头,但我忍住没有那麽做。
我们学校外面最近新开了一间早餐店,是两位阿姨共同经营的,虽然跟一般早餐店没有差别,但阿姨那亲切的服务态度,让许多学生都成为这间早餐店的忠实顾客。
「阿姨,我要麦香鸡堡套餐喔!内用。」我也是这间早餐的忠实顾客之一,为了体恤学生,阿姨特地为我们设计便宜套餐,就是希望我们能用铜板价吃得饱饱的,我想就是这种贴心,让我们这些学生宁愿乖乖排队,也要光顾这间早餐店。
「好!你们先找位子做。」
我和他坐在最外头的桌椅等早餐,我滑着手机打发时间,就听见他说,「学姐,那个……」
他欲言又止,我抬首蹙眉看他,「怎麽了吗?」
「痾……没事!没什麽!」他似乎有话想说,眼神飘移又紧张的神情,让我起了疑心。
「到底怎麽了?很少看到你这样。」我不耐烦地对他说,我的直觉没错的话,他要讲的事情一定跟我有关,但却不知道如何对我说。
「……我忘了,学姐快吃。」他轻描淡写的避过这话题,眼睛不敢看我。
对於这种情况,前阵子茫然的时候,好像也在很多人身上看过,我是那种无法守住秘密的人吗?为什麽大家什麽事情都不告诉我?
我烦闷的吃着早餐,不发一语。
他边吃早餐,还偷瞄了我一眼,然後又闪过我的视线,要说没什麽事情,谁会相信,但他不想讲,那就算了,等他自己开口。
我们吃完早餐後,走在学校的步道上,步道两旁是高大的椰子树和松树,犹如卫兵般屹立不摇,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撒落在水泥地面上,一阵风吹过,花香扑鼻而来,「早上的空气就是不一样。」
但身旁的他却一直沉默,我感到不太对劲,停下脚步,站到他面前,才刚开口,「廖宇阳,你到底……」
「铃──」电话铃声就在这时候响起,我停下要问他的话,看一下来电显示,是苹果学姐打来的,便接起电话,「我接一下电话。」
「喂?」
「婉萱,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苹果学姐礼貌性问着。
「嗯,方便啊!怎麽了吗?」距离那场庆生,我和学姐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联络了,所以这难得的来电让我很开心。
「你还记得,庆生那天跟我做的约定吗?」
「嗯,记得啊!难道,你现在要跟我说,你的愿望是什麽了吗?」我焦急地问着,我一直在等学姐打电话来告诉我,她那天的心愿到底是什麽,为什麽需要我帮她完成呢?
「好,那我跟你说我的心愿,我的心愿是……」学姐越说我脸色越凝重,抬头看向天空,思考着是否该答应?
「……学姐,我一定要帮你完成这个心愿吗?」我嗫嚅问着,内心结痂的伤口又再隐隐作痛着。
「嗯,你不是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也许你帮我完成後,就会有所答案了。」学姐的话,让我一直犹豫是否真的该答应?
「可是……」我还想说什麽时,学姐出声打断我,「婉萱,其实这个心愿也是她的心愿,是她要我约你出来的,你就听听看她要说什麽嘛!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解决,我想,你和她都会很难完全走出来吧!」
缕缕青丝披在肩头,随着风飘扬,轻悠悠的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在四周飞舞,它也带走我的疑虑,或许,我们之间都不应该继续伤害着对方。
「嗯,我知道了,我陪你去。」我手插在外套口袋,对着电话那头说,说出来的那一刻,心头的重量减轻了许多。
「好,那我再传简讯给你,再联络喔!」她匆匆挂掉电话,我收起电话,回头给廖宇阳一抹微笑,「我们走吧!」
我刚要踏出步伐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学姐……」
我转头看他,「怎麽了吗?」
他愁眉不展,眼睛一眨一眨的,然後像下定决心般,开口对我说,「学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咦?」我偏头,内心满是困惑。
「我不希望你去见怡瑄学姐。」他低下头,语气中透露出的心情,让我嘴角再度上扬,「没事的,我只是去看她一下!」我边说边伸手揉揉他的细发。
他不语,猛然间,他又紧紧抱住我,带着担忧的心情跟我说,「我真的不希望你去,我害怕你再度受到伤害,然後又躲我远远的。」
他的话,使我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我轻轻推开他,牵着他的手,诚心地对着他说,「你放心,就算我再度受伤了,我一定不会躲你躲得远远的,还会捧上我这伤痕累累的心,继续赖着你的温柔,霸着你的胸膛,所以……」我在他嘴旁亲了一下,而後害臊的对他说,「不要担心了!」
那一亲吻,使他愣住了好几秒,然後脸上幸福地笑着,「嗯,如果你哭着回来,我也会借你胸膛,让你在我怀里哭着,就这麽说定了。」
「嗯。」我开心的点头,接着对他说,「我们该回宿舍喽,我要赶报告呢!」我放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他上前轻勾住我的手指,两人相视而笑,并肩走回宿舍。
几天後,我在校门口等着学姐,一会就看见学姐从对面回转过来,「婉萱,上车吧!」
我们两个抱着不同思绪骑着车去见怡瑄学姐。
一小时候,学姐把我带到医院门口,「为什麽怡瑄学姐要约我们在医院?」
「她出车祸,当然在医院啊!」学姐伸手拿回我手上的安全帽,并把它挂在挂钩上。
「车祸?什麽时候?」我怎麽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前几天。」学姐边走边说,我跟随学姐的脚步踏进医院,等着电梯,心里忐忑不安,对於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有点紧张。
学姊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开口对着我说,「不用担心,怡瑄只是想要跟你聊聊而已。」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
踏进电梯,我站在最角落,电梯缓慢的上升,距离目的地越近,心越无法平静,待会见到她,我要对她说什麽呢?而她又要跟我说什麽呢?
脑中一点思绪都没有,转眼间,六楼到了,我咬牙踏出电梯,跟在学姐後面走,学姐在某间病房停下脚步,并开门进去,那是一间四人房。
她带着我走近最右边最里面那间病床,一靠近,便看见怡瑄学姐坐在床上,两眼盯着窗外看,那背影看起来很孤单。
「怡瑄,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苹果学姐出声唤回怡瑄学姐的意识,她急忙转头,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我,接着便看见她眼中泛着泪水,伸出手想要牵我的手,我被她情绪影响,覆上她的手,她靠在我的手上,流着泪水,嘴里喃喃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那哀戚的声音,让我那已许久没流过的泪水,再度流落了下来,我反手抱住她,让她靠在我的肩膀落泪,我轻拍她的背,我们两人在病房里一同哭着,藉着泪水,让这段时间所有的苦恨,消失在我们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