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麽闯进我们社办?」我问离我最近的那个男生,他正试图推开压着他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总不可能是迷路了吧?」
「喔,原来你们还没听说啊?」他边说边抬起头,是一张我有印象的脸。这不是三年级的袁尚禾吗?「男舞的社办被学校回收啦,应该是挪去给西音社用了吧我猜。」
喔,所以女舞被砍经费、男舞社办被回收,听起来挺公平的。
「可是这和你们闯进我们社办有什麽关系?」我视线往地上的箱子、纸袋一扫,「还带着一堆东西,该不会……」
脑子里瞬间飞过一个有点惊悚的答案。
不等任何人回答,我睁大眼睛直摇头:「不可能!」
但袁尚禾却拽着一个很欠揍的表情向我点头,似乎在告诉我:你猜对了。
「不行,你们想都别想!」喊出声的同时,我发现自己根本没立场拒绝,况且对方还是大三的学长,照理说咳个嗽都比我有份量。於是我转头向段淳雅求助:「学姐,你快拒绝他们!社办那麽小,我们自己用都不够,怎麽分给他们──」
话一说完,明白来龙去脉的女舞社员们纷纷七嘴八舌抱怨起来,社办里一阵闹哄。
我绝不是因为对方是男舞的人才如此说──虽然我有十足的理由这麽做──而是因为我们的社团办公室真的小到令人厌弃,在经历上周的退社潮之前,有些社员甚至要站着开会。本来呢,地方小归小,社员清一色是女生的时候,挤一挤不算什麽大事,可一旦加入男社员,那就完全是两码子事了。
想像一下,本来只有香水味、洗发精味、沐浴乳味、化妆品粉味的社办,如今可能会涌入臭袜子味、汗酸臭味、油头味、厨余味……我想想都觉得恶心。这件事,说什麽也不能同意!
好在,坚决反对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们社办被收回关我们什麽事啊?」公主般的徐思颖一向比我更讨厌不美好的事物,如果说我对脏乱的厌恶是一般人程度,那现在地上那堆散放的箱子纸袋可能已经惹到她了。她慢条斯理地顺了顺头发,说:「你们经费又没被砍,不会花钱租教室吗?」
啧,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徐思颖,我差点都要起立鼓掌了。难得我和她也会有站在一个阵线上同仇敌忾的时候,真可谓历史性的一刻,就知道男舞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有多不合理、多讨人厌。
袁尚禾拍拍身上的灰尘,笑得吊儿郎当,「只是共用社办,又不是同居,你们反应那麽大干嘛?该不会是害羞?」说完,还夥同整群男舞社员大笑起来。
恶,果然够猥琐。都还没共用,说话就这麽不检点了,谁还敢想共用以後的事啊?
我往袁尚禾跟前站了一步,试图以凶狠的眼神和不服输的气势让他感受到压迫,「谁跟你害羞?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这社办很小,根本无法容纳这麽多人吗?」
可惜,在他180公分的身高面前,我无论做什麽都是打酱油。
「同学,你想法别这麽死板好吗?身为大学生,凡事要懂得变通啊!」一个斜戴棒球帽、身高不在平均水准上的男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对着我说教:「我们不要同个时段出现不就行了?只要一方在开会,另一方就去礼堂练舞、错开时间,不就能容纳了吗?」
他一脸「这麽简单的道理怎还要我来教你呢」的表情对我说。
就字面上来说,他的提议挑不出错,可惜,共用社办不只是空间问题而已。
於是接下来的争辩就由储藏空间和活动时间分配及使用习惯等等事,一路吵个没完。不管任一方说了什麽,另一方总是想尽办法反驳。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麽段淳雅明明身为我们当中说话最有份量的人,却一句话都不和男舞争辩,反而在一旁看好戏。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准备打起来的那一刻,社办的门再度被打开。
背着光线,只能看出门外的是个男生,并不特别高,但比例上看来腿挺长的。他一只手勾着背包挂在背上,另一只手拿了个公文夹,站在那儿颇有点救世主的氛围。
按照这个节奏登场,我相信他是为了终结战争而来,要不,还能自带背景光晕吗?
刚才对我说教的矮子亲切迎了上去:「穆宇,怎麽现在才来?都错过一场好戏了。」
被称作不知道是木鱼还是穆宇的男生不疾不徐踏进来,脸上表情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