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对妮尔无意中的"隐暪",和她对两人关系语带保留的事一直耿耿於怀,尽管知道她并不是故意而为之,但是思嘉却还是没来由的生起她的气来。
为此,思嘉接连数日每天下班後就往颜萍那儿跑,怎麽都要留到半夜才回家。妮尔很明白她的心情,遂对她又开始夜不归宿的事隐忍着。
已经好一段时间了,思嘉每天早出晚归,甚至偶尔乾脆就在颜萍家住下,刻意减少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机会。
可每当颜萍从外面买餐点回来时,思嘉又会不由地想起妮尔。她想念着下班回到家,屋里已经灯火通明,房子里飘散着饭菜香,有人在家里等她回家的感觉。
她想念着她站在厨房煮晚餐的背影,想念她们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的画面,想念在饭後喝着她亲手调的酒,两人并肩而坐的打发夜晚时间,然後一起回房就寝结束一天的生活。翌日早晨醒来,就能吃到香喷喷又营养的早餐。
几个月下来这样的相处模式,思嘉早已被妮尔惯坏了味蕾,颜萍每日早晨会在她还未起床之前,贴心地从外面买来早餐,可思嘉总觉得难以入口,只因她思念着妮尔的一切。
『妮尔……我好像……被制约了。』思嘉很明白自己的心。
她渐渐察觉到自己在颜萍身上,愈来愈找不到当初对颜萍仅有的那点感觉,心里的秤陀愈来愈倾斜。
这些日子以来,思嘉对颜萍欺暪了真正的感觉更欺骗自己。她愿意躺在颜萍身旁、愿意被她拥抱,甚至躺在她身下,可是──同时地,她却更常将颜萍幻想成妮尔。
颜萍呢?她一直都很明了,对於思嘉的改变她全看在眼里,只是自己并不想接受更不肯去问,满心满意地自我催眠。『思嘉现在还是属於我的』
*
这天中午,思嘉倏地在办公室里对下属破口大骂,声音震得连外面的同事都听见了。
「欸,雷小姐今天脾气怎麽这麽爆啊?」
「她已经爆很久了,最近一直都是这样啊!」
「该不会是她的客户赔钱,拿她出气吧?」
「怎麽可能,雷小姐手上那几个大户每个都赚钱耶!」
「既然跟工作无关,那就是跟感情有关罗!」
「有可能喔!雷小姐能力那麽好,大小麻烦她都应付得了,哪次见她发这麽大火过。」
「哎──工作的事好处理,感情……啧啧啧,就算雷小姐能力再好也终究逃不过情关。」
底下的组员交头接耳地讨论,聊天的情绪愈来愈高涨,压根没察觉到身後正站着一个人。
「你们说够了没有?如果这麽喜欢聊天,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思嘉怒目圆睁地直视旗下的员工,满肚子火正愁着没处发,这会儿终於让她找到出口宣泄了。
几个女人被她这麽一吼,各个颤着身子,纷纷躲回自己的位子假意埋头工作。
将积累的情绪发泄完後,思嘉才扭头走回办公室,忿忿不平地甩上房门,她走到窗边,端看着窗外底下人流车流来往的街景,听见他们提起感情,思嘉又想起了妮尔。
好想……好想她……好像已经好久没看见她了……思嘉这麽想着。
*
黄昏的夕照投进办公室,直到白纸黑字上看见一明一暗,思嘉这才意识到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她抬头望向办公室外,公司里只剩下少许几个人在走动,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关掉电脑萤幕後拿起手提袋起身离开公司。
思嘉上车启动了引擎,思忖片刻,再惯性地叹一口气後,才伸手打档驱车离开停车场。
迎向夕阳的方向,思嘉双手握着方向盘,藉着长年累月的习性行驶在大街上,她的视线没有焦点的四处张望街道上的景色,忍不住地又叹气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居然习惯叹气,看着萤幕叹、看着窗外的街景叹,吃着美食叹、喝着美酒或水也叹,有时当她意识到自己不断在叹气的时候,她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叹息些什麽。
『时机还没到……我还在等……』
『我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
妮尔究竟在等她什麽?她为什麽不说清楚呢?
说清楚了,她就知道妮尔在等什麽,那她就知道该怎麽把在一起的时间提前啊!
可是妮尔为什麽要故弄玄虚,一点提示也不给,这分明是丢给她难题嘛!
思嘉一边开车,一边猜测妮尔给她的难题,直到她转动方向盘驶进停车场里,把车停妥在停车格时才惊觉自己居然开回家了。
她无奈地叹叹气,拨了一通电话给颜萍,告诉她今天不去她家後才下车上楼。
当她站在家门前,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欲开门进入之际,她犹豫了,脑子里快速翻转着,如果进门後看见妮尔,她要用什麽态度跟她说话,妮尔又会怎麽对她。
思忖片刻後,思嘉开门进去了,当她抬眼望进屋内时,她不住地愣怔在门口……
家里的灯没开,厨房里没有人,就连饭菜香也没有!
妮尔不在家!
她又是一声叹息,沮丧地关上家门自己打开了灯。
『这几天我没回家,妮尔是不是也像我现在的心情呢?』思嘉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家里的摆设,安静无声的令她感觉孤单。
她起身走到厨房,打算为自己准备晚餐,可是,当她想为自己煮点什麽来里腹时,她却不知道该吃什麽才好。
妮尔还未出现之前她都是这样一个人搞定的,可是自从她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後,她已经习惯了有人帮她打理好一切。
思嘉怅然地打开冰箱,赫然发现冰箱里放着几瓶椰子水,这是她很喜欢的饮品,已经有多久没有在冰箱里看见这东西了。
「呵,老爸终於想起自己女儿爱喝椰子水啦!」以前雷有为总会三不五时帮她买椰子水,放在冰箱里让她随时拿来喝。
降火气嘛!
「还是老爸懂我,知道我最近很火大需要降降火气,呵~」思嘉倒了杯椰子水,啜了一口後自我解嘲着。
喝了一杯,思嘉顿时觉得心宽解火,很快地便把一瓶椰子水给喝光了,她又忍不住嘴馋地拿出第二瓶,倒上一杯後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拨给了她亲爱的老爹。
「喂,爸,我看到椰子水了,谢谢你喔!」住在楼下的雷有为一接起电话,思嘉便扬声对老爸道谢。
「什麽椰子水?」雷有为不解的探问,在电话那头扬起。
「我冰箱里的椰子水啊!不是你买的吗?」老爸的语气很疑惑耶!这麽说,椰子水不是他买的罗!?
「我很久没买椰子水了,你也没吵着要喝。」雷有为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那……」思嘉倏然想起了妮尔,既然这椰子水不是父亲买的,那就是她罗!
「可能是妮尔买的。」思嘉心里才这麽猜测着,雷有为已经帮女儿说出口了。
虽然思嘉也觉得这可能性很高,但是,一想起妮尔是外国人来台湾的时间又这麽短,她怎麽可能会知道椰子水这种传统东西嘛!「她一个外国人,怎麽知道要往菜市场里买椰子水啊?」
「你可别小看人家,人家妮尔从小就听她爸妈讲台湾的事,你还不如人家,她可比你懂台湾呢!」雷有为听女儿如是说道,对妮尔可是大表赞许着。
「哪有做爹的这麽讲自己女儿啊?」思嘉翘起二郎腿,啜一口椰子水後,数落着自己的爸爸。
「哎,别跟我吭吭叽叽的,我看你这几天大概又疯到没回家睡了吧!不然怎麽会不知道妮尔买椰子水。」雷有为针对父女俩的谈话内容,分析出一个结论。
「……算了,不跟你说了。」
「你啊!别欺负人家,听到没有?」
「我哪有啊!她别欺负我就好了。」
「她欺负你?哈!说你欺负她我还信,她欺负你,我不信。」
「啊──不说了不说了,哪个做爸爸的像你这样的啊!」
「哼,又有哪个女儿像你这样对老爸的啊!」
两父女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战得不亦乐乎,先不管冰箱里躺着的椰子水是谁买的,这一老一小的斗嘴谁也不肯先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