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又芃被昆廷带到停车场的机车棚,饭店服务人员已经把属於昆廷手中那把钥匙的机车牵了出来。
「Pavone(义大利文,孔雀)耶!」傅又芃一看到这台车,脑袋不花半秒钟想到这个字。
「什麽孔雀?」昆廷见她脱口一个义大利单字,有点讶异。
「Pavone车啊,这个莫名奇妙的广告在台湾超红的,从头到尾就只有Pavone和Pollo(义大利文,鸡),搞不清楚这广告到底要卖什麽,最後才知道是卖机车的。」傅又芃想起那莫名奇妙的广告,她还特地上讨论版去求解呢!
「孔雀和鸡?」倒是昆廷这个义大利人搞不懂傅又芃在说什麽了。为什麽Vespa会和孔雀和鸡扯上关系?
「你们的Pavone和Pollo是不是有什麽特别的意思啊?」傅又芃看昆廷跨上机车、发动引擎……他那180几公分的身高坐在小Vespa上有点好笑。
「我很确定孔雀、鸡和Vespa没有关系。上车。」芃儿的脑袋真的太令他好奇了。
「上车去哪里啊?」傅又芃没听话,净是在他身边绕圈打量。
「上车我再告诉你。」要让她上个车怎麽这麽难?
「确定不是要把我卖掉?」傅又芃抓着昆廷的手臂,准备要使力跨上後坐时,想起这个问题而收手。
「要卖掉你我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他无奈。虽然一个女孩子在外小心一点是好,但他们相处也几天了,她感觉不出来他的友善吗?
处处防着他是为什麽?
「喔!」这下傅又芃终於放心坐上他的车,但一上车她却尴尬了……很少被人载的她到底手应该要放哪里好?
掌控油门的昆廷不知道傅又芃的小心思,礼貌性地问了後座的人:
「好了吗?走了。」
油门一吹,傅又芃没有0.1秒多想的时间,立刻抓住昆廷腰际的衬衫,忿忿不平道:
「给我一点反应时间好吗?想害我摔下去啊!」
「不好意思,我几乎不骑车,请自己想办法自保。」昆廷坐在小Vespa上,深深感到不知如何驾驭。
「你几乎不骑车……我有没有听错?所以你到底会不会骑车?」傅又芃这下可紧张了,娇小的身躯立刻紧紧贴在昆廷宽阔的背上、把手伸长要去抓住煞车手把。「停停停!你给我停下来。」
「怎麽了?」昆廷看着完全贴在自己身上、从他腰际探出来的脑袋。
「拜托你不想活了我还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不要拖我下水。」傅又芃见机车停下之後立刻下车,作势要把昆廷赶到後座去。「只会开昂贵超跑的富家公子後面凉快去,本小姐让你见识见识什麽叫骑车。」
「我几乎不骑车不代表我不会骑车,让我坐後座你知道路吗?」
「呃……」
「好了不要罗嗦,快上车抓紧我,再拖下去开你落地窗的鬼要追上来了。」昆廷在Lobby与客房经理讲话时注意到在一旁休息区沙发中,有一个陌生男子频频望着他们的方向,虽然是在讲电话但那表情不怀好意,让他不得不留心。
「大白天的你不要危言耸听啦!」傅又芃听到关键字乖乖地回到後座,有监於刚才的小暴冲,这回她倒是紧紧地抓住昆廷的腰际。
「好了吗?」
「好了好了好了,快走快走!」
※
与安妮塔保镳通话的陌生男子在远处,看着昆廷和傅又芃之间的互动。虽然他呈报回去之後,并没有收到要继续追查甚至是阻扰的任何指示;凭着以往办事的惯例,他在两人共乘一小Vespa离开数秒後,也坐上自己的交通工具追上。
男人的身分似乎是他朋友保护对象的未婚夫,既然是未婚夫却还带着个女的出来逛罗马?怎麽,上演罗马假期啊?
这男的似乎发现他的存在,净往小巷子左转右绕。
昨夜凌晨也是,这男的整夜不睡在露台坐着?是在示威「我已经发现你的存在,别太超过」?
一副黑夜里虎视眈眈的豹子,敢动我的猎物你就等死的气势……这世道钱真难赚!
他可没蠢到去招惹这麽一个看不透的男人,在没任何命令之下为求自保,他就先观望之!
被跟踪的小Vespa上的两个人,在罗马的巷子里穿梭;傅又芃见昆廷左弯右拐好像没个目的性,忍不住要问他:
「大少爷,你这不是逛街,你这是在逃跑吧?後面有人在追你啊?」
「你蛮聪明的。」昆廷九弯十八拐确实是要甩掉跟着他们的不明人士,当然他知道一定和在快速道路上跟踪他的人是一挂的,但他不明白的是……他究竟怎麽知道他和芃儿在罗马,还知道入住哪间饭店?
他真的不想劳烦兄长们,但被人跟上跟下的感觉不是太好。
「真的有人在追你吗?你对人家做了什麽事情?」傅又芃听闻,赶紧回头张望寻找。「是不是你医术不好曾经害死人,现在人家来找你算帐了?搞不好在我房间出现的那个开窗鬼是要找你的,毕竟两间房都是用你的名字登记的嘛!」
「傅又芃,你别忘记你现在在我车上,我还掌控着油门。」
「我就抓着你,看你还怎麽把我摔下车。」说完,傅又芃丝毫没考虑到男女之别、客户及业务之别,双手紧紧地环抱住昆廷的腰,小脸贴在他背上,只差没像只无尾熊一样攀着。
突然被温香软玉包围,让昆廷那长期以来平静如水的心起了很小很小的涟漪;反倒是始作俑者傅又芃,像个哥儿们一样打闹一点都不在意。
「芃儿女孩,你原本一见我就跑?为什麽?」昆廷回想起在里昂,他几次故意制造与芃儿不期而遇的缘分,但她却避他如洪水猛兽,和现在恰恰相反。
「呃……」面对这个问题傅又芃才意识到现在他和昆廷医生的距离太近,赶紧松开她的手。「谢谢你提醒我。」
「我不是为了提醒你而问,我只是想知道为什麽怕我?你不当我是朋友吗?」
「昆廷大哥、大少爷,你是我的客户,你是有未婚妻的人,而且你未婚妻老摆一个活像黑手党的保镳随时瞪着我,当然离你远一点……那时我真怕我被他一脚踹进索恩河里!」傅又芃现在没有生命安全的顾忌,一股脑地全告诉昆廷。「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你不可以出卖我!」
「那现在呢?」
「你搞清楚喔,不是我要当跟屁虫,是你把我拐到罗马来的当然你要负责。什麽叫『那现在呢』?」傅又芃没听懂昆廷的意思,以为他在问现在为什麽又不避着他了。
她是被他拐来的,人生地不熟的,能怎麽避开啊?
「那现在你认为我们是什麽关系?」
「不是你说的吗?你和安妮塔小姐不是那种关系,只要再相信你一点、再把你当朋友一点,你会告诉我是怎麽回事。既然你这麽想当我的朋友,当然好友名单为你开放啊!怎麽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为我开放了好友名单。」昆廷注意着四周景色,不时地观察後照镜有无异状,选在小巷子里把车停下。
「怎麽了?」
「我会找时机告诉你,你根本不需要避开我的原因。」
「谁问你这个。为什麽停车了?这是哪里?」还坐在机车後座上的傅又芃东张西望,但是铺上地砖的小巷子、两旁砖砌的义式住宅长的都一样,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里是饭店的後门。」
「蛤?你钻来钻去骑了这麽久……我们还在原地?这饭店占地是有多大啊?说我不知道路你也没好到哪去啊!」傅又芃改用中文嘟嚷着。
「骑车是为了要甩掉那个想把你踹进河里的黑手党保镳的同夥,芃儿女孩,你不会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人跟踪了吧?」昆廷一派悠闲地靠在Vespa旁,看着傅又芃微笑。
昆廷医生不管遇到什麽情况总是挂着微笑,有时明显、有时船过水无痕……他是不是无论遇到什麽事情都能一笑置之?是不是因为当医生见多了生老病死,所以什麽都看得很淡?
上次看到他变脸是因为安妮塔小姐来找她们麻烦。要这麽冷、不为所动,让她以为昆廷就算面临恐怖攻击都能保持冷静、无声。
都说要跟一个人很熟才能看到真性情。相较之下安妮塔小姐真的跟他很熟,而她和驸马爷就是彼此矜持的「1号表情」关系。
他们,很不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