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毕,我走出了房门,他见到我来,立即拿起一旁的大衣替我穿上,牵着我,离开了临风院。
西风吹拂,秋菊篱下。
雪岭的雪溪从山中划开,成了隐密的小山涧。
花枝零落,片片坠地,溪水潺湲,带它们到达下一个地方,似是重寻仙径非遥而近在咫尺。
古道马迟,逍遥而行。
无扰,无纷,唯静,唯幽。
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秋然天下,景残六分凄。
我与他静静的慢行在这片天地间,从仆仆古道至蜿蜒小径,从尚有一丝的人气处至全然荒芜的地方。
风景的美,逐渐让我抛开心中的难过,我们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用心感受着这片被世人所遗忘的自然大地。
有时口渴了,我们便直接用手舀起了溪水或是山泉直接生饮,反正这里也无污染,少量直喝无碍。
在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便这样悄悄过去,肚子感到有些饥饿,但却又不舍与这片大好的山水景色道别,又或者,是这里离临风院已有一段距离,所以并不打算回头。
我们停歇在雪溪溪畔,他吩咐我取些乾柴,而他自己则捡了根粗枝,使用随身带在身上的瑞士刀,将树枝的一端给削尖,当我抱着一綑木柴回来时,他早已将那枝粗枝给做成鱼叉。接着,他脱下了身上的披风,挽起衣袖开始捕鱼。
看着他高瘦的身子踏在溪流中,时而弯腰,时而起身,当捕到鱼时,鱼儿为了生存而奋力拍打尾巴,溅起了颗颗的水滴在他的身上,他手一滑,那只鱼儿顺势逃之夭夭去矣。
我见此,在一旁不禁无良的哈哈大笑了起,他微微侧过头看着我,嘴角上,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而後又继续奋战。
或许他在捕鱼时,那个画面有些不和谐,但看在眼里,却是莫名的温馨可爱。
我将木柴给堆好,从披风中拿出打火机升起了火,而後又再次步入林中,摘了些可食用的果实。
等我抱着水果回去,早已闻到了烤鱼的香气,只见他正啃鱼到一半,见我来时,他有些愕然。
「啊!你竟然给我偷吃!」我放下水果,朝他大喊。
他立即起身逃跑,我赶紧追他而去,但我知道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让我追上,直到我捉住了他,他也笑着任我捶了几下,而後我们回到原处开始吃起了午餐。
吃过午餐,我们继续相步而行,几个小时後晃到一处低谷,谷下有些潮湿,适合种植水仙花,只可惜花季已过,让这里有些萧瑟凄凉。
又走了段距离,到了一处峭壁前,也就是山谷的谷壁边,我抬起头,看着这高峻的断崖。
山崖边长着翠绿青苔,沿峭面皆是混黑掺灰的岩壁。
「想上去吗?」他随着我的目光看去,向我笑问。
「想上去也上不了。」我收回目光,转过头向他说道。
「谁说的?」他瞬即大笑,一把搂住我的腰,脚一蹬,脚尖施力於峭壁上,开始向上跳跃。
「啊!你疯了吗?放我下来啊啊啊!」根本料及不到他後来的举动,我直接的反应便是放声尖叫。
他却是不逞我意,笑嘻嘻的提醒,「别乱动!要是我失足可怎麽办?抱紧我。」
我瞪着他,狠狠的怒视。果真是让他如了意,只要是人都会贪生怕死,我一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然而另一只手却是揪住他的披风领口。
呜呜……脚底下可是上百公尺的谷地,我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他见此,忽略了我的愤怒,只是兀自的朗声大笑。
从来,我都没有听过他如此的笑声,一分豪迈,二分壮阔,三分不羁,四分潇洒自得。
那样的自在,那样的怡然,就好似这是打从他灵魂的深处而发,这风流纯属他的本性,这才是他真正的他,最真实的他,让我看得些许恍惚。
我终於了解,为什麽雪岭至今仍是不想脱去上古时期的一面,因为这风气才是属於人的本质,因为在这里才有无止尽的快乐。
如果此生此世,我也能永远活在这个地方,没有利益,没有心机,没有猜忌,没有算计,只有坦心的愉悦,淡存天地间,那该有多好?
原是揪住他衣领的手逐渐摊平,最终按在他胸口上,触摸到一阵又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平稳的,真挚的,彷佛他将一辈子待在我的身旁,随时给我安定与心安。
他牵住我放在他胸膛上的手,牢牢握紧,他温热的掌心,给我温暖与柔情,刹那,我竟是就此迷恋。
他的身子突然一震,原来我与他,已到达了悬崖的最上方。
「到了。」他将我给小心的放下,松开了抓住我的手。
我向前走了几步,赫然发现其实这里就是临风院後头的山。原来无意中,我们又绕回了它的附近。
鸟瞰崖下我们刚刚走过的路径,有些长,有些远,心中却油生成就感。
彩云布天,紫云缠绵,夕阳挂在天边,时间过得真快,不觉一天已逝。
突然腰间一紧,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我一愣,却是听到他在我的耳边低喃,「这次便罢,容我自私一回可好?」
他的声音有些哀求,有些微弱,听在耳里,竟是让人心软与心疼。
我撇过头看着他,他的脸,正倚在我的肩膀上。
大叔……其实,我也爱你,可是心只能属一个人,而非共享。你还有一个她,还尚未放下,我也还有另一个他,还尚不知所措。
如果我答应了你,对她或是他都十分的不公……
但我最终闭上眼,半晌,缓缓一笑。
算了,就任自己放任这一回吧,因为理智早已不复……
他见我颔首,立即侧首而去,吻上我的耳垂,吻上我的脖子,吻上我的锁骨。
细细密密,轻轻柔柔,那是专属他对我的温存与细腻。
薄薄的唇,柔软而温热,轻巧的,在我的颈项上由上而下的划去,每一次的亲吻,都缓而真挚,柔而如蜻蜓点水般不着痕迹,一路无阻顺遂而下。
最终,他停了下来,小力的扳转我的头,侧首吻上我面具上口部的地方。
然而局限的小洞不容我们辗转,他只是,轻轻的吻了上去。
唇与唇,就这麽完美的密合服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就像流皓之前吻我般,痒痒的,让人想要得的更多,却是无奈的求不得。
他的唇瓣微微上扬,齿间遗漏出轻轻的浅笑声,就像个得逞的孩子,得到了他最後想要的东西。
夕阳尤美,拉长了两人结合的影子,只企盼此时此刻,能刹那成为永恒……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
只知情难抑,不容儿女忽与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