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匆匆忙忙赶回了家,只看到一片的狼藉,东西倒的倒歪的歪,连唯一的一张桌子都被砸成两半躺在地上,哪里还有老母和妻子的身影?
报官是不可能的,他能怎麽办?想出门去找,却又不知道去哪儿寻,只是无神地走在大街上。差事被辞退後几天,黑鹰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树下,从日出到黄昏,希望妻子突然扶着母亲回来,三个人团聚。
他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一日在街上买了两个大饼回来,却看见家门口一片闹哄哄的,街坊邻居全挤在门口。
「唉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好生可怜!」
「唉,哪个歹人心性这麽残忍?」
黑鹰在人群後面听着,愣了愣,他们在说什麽?
「可怜喂!不过你看这女人的身子……不会是青楼女子,得罪了恩客,被……」那人说到这里,还用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瞎说什麽呢,净说些难听话,小心你让你家婆娘听去!」
「我就是推测嘛!」
此时的黑鹰听着听着,大脑里头已经像打了结的绳子一样乱成一团,他回过神来,向前走去。
「让开!」他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人,惹来几声抱怨,他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黑鹰如获雷击。
他此刻完全愣住了,他看着门口倒着一个女子,她还穿着那天早上的衣裳,石青色的裙子还是不久前在市集上他替她新添的,妻子当时还让他别把钱花在买新衣裳上,面上唠念心里确实十分高兴的,回头还在裙摆绣了几朵淡紫的兰花,那是她最喜爱的花。
不过此时女子的衣服早就不知被扯的破破烂烂的,露出裙子下的一届小腿,原来白皙的小腿肚上是一些青紫色的痕迹,就连手腕和脖子上也都是一样。
裙摆上的兰花也染上了淡淡乾涸的血迹,女子的眼睛仍然睁着,只是曾经似水的眼神彷佛被阎王夺走了灵魂,只留下脸庞的泪痕。
「……心兰?」黑鹰此时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颤抖的开口,不过眼前的人儿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心,心兰……」黑鹰摇摇晃晃地朝她走去,周围人也都安静下来,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心兰!心兰你睁开眼睛啊……」他的声音带上哭腔,颤抖不已,颤抖的手就要碰到妻子的身体,却又彷佛他的触碰会弄疼他似的,一双手就这麽停在空中,「为什麽,心兰!!」
一旁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着,或看戏,或怜悯,黑鹰只是抱着妻子的遗体,眼神有点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心兰死了,那母亲呢?母亲在哪儿?她还安好,或是也被杀了?是谁要杀她们?为什麽?
黑鹰的心底发出一连串的疑问,他四处张望着,却看到几个官兵打扮的人喝退围观的村民,朝他走来。下意识地,他抱紧怀里的女人,但官兵却只是表面无情的把他们分开。
他再也没见过妻子遗体。官兵连一句被流寇杀死之类的敷衍都懒,只说妻子是被草草下葬了,但谁知道呢,也许已经被仍在哪个乱葬岗上被野狗啃食了罢。
他们做错了什麽活该被这样对待,只因为看不惯官吏贪污吗?难道这世上已经没了王法?就算有,那又有何用呢?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当什麽守法的好人了。
黑鹰抬眼,他回视楚青鸢的目光,对方微微眯起眼,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好生有趣!」她的脸上挂上了大大的笑,连眼睛都笑了起来,「我改变主意了!你……想不想复仇呀?」
「复仇?你这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了,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不过要如何做?
「你我要做些什麽?」黑鹰的目光正视她的眼睛,好像妄图看穿她的意图。
「我要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