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亚拉冈好似没听清般发出疑惑的一声,Legolas基於不想把事情戳破,以免让亚拉冈在如此重要的一天失常,所以只笑笑着走到水缸边,帮他舀一盆水起来供他洗脸,同时岔开话题。
「你做你的事,我就在旁边说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麽。」
亚拉冈应了一声,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同时确认脸上不自觉的发烫降温下去,扒扒头发,他往厨房走去。
他的确想知道Legolas独行的几天怎麽了,同时也想藉由分别几日後再与Legolas相处,来确认自己「怎麽了」。
因为他不只完全不排斥Legolas的拥抱,更享受这个拥抱。
於是他一边准备早餐,Legolas一边找事做然後叙说小故事。
那天Legolas披上斗蓬装成从狂吼河下来的旅人,在靠近二号候选人及其属下的战场时,锁定一名离人群稍远的登丹人後,从满地魔兽屍体中找出还堪用的几枝箭,然後精准地替那人解决周围三只魔兽,成功引起对方注意。
那人疑惑且警戒地靠近,Legolas却拉低斗蓬帽,驱使康佩拉往前跑一段,自己却紧盯着那人,只要对方停下脚步没跟上,他就发箭射死他周围的魔兽,一方面清道,一方面让对方明白自己要他跟上的意图,果然三次之後那人不再犹豫,吹了口哨呼唤战马,Legolas这才让康佩拉放足直奔红色的树林。
他们停在离红色地毯的边缘有段距离的地方,不理会对方发出试探性的疑问,Legolas迳自从行囊里拿出肉乾,串在箭上将之射到红叶堆,箭枝完全没有发生变化,肉乾却立刻开始腐败,这画面让那位登丹人惊得说不出话,但下一刻就皱起眉,向Legolas执礼示意後匆忙纵马离去,赶回去通报。
Legolas并没有跟着他回去,稍加在原地踌躇思考是否要追上亚拉冈。
是一阵吹起红色受污染的叶片盘旋的风,让Legolas决定留下来目送这一线树林迎接真正的安息。
他对污染树木的凶手感到愤怒,也为这最无辜且无害的树林心疼,他认为发现这片树林的自己有责任安抚树木的悲伤,有义务为大地唱起挽歌,何况他们西尔凡精灵有能力治癒大地,让生机尽快回归枯竭的土壤。
所以他站在一处离他们稍远的小丘之後,用曾经欢快歌唱的嗓音吟咏起引魂之辞,尽微薄之力引领受污染而扭曲痛苦的树木之灵得以前往安息之地;Legolas用双眼记住火焰舔舐枝桠的模样,看两种不同的红色交织纠缠为一,最後都化为灰烬让土地窒息。
眼中只映着跳跃的悲伤焰火,Legolas没注意到拂过火墙的热风偷偷掀开他的帽沿,露出灿金的发,被谁认出来。
当夜色笼罩大地,一切黑以外的颜色都消失,连月光星点都被尚未散去的烟雾遮蔽,Legolas才放开康佩拉,让牠自个儿去觅食,自己则静静从不甚隐密的藏身处走出,默默加入二号留下来的人手之中,在夜晚一起将灰烬翻进土壤里。
直到日出东方,升到近乎头顶,他们才完成所有工程,这之间也有附近居民伸出援手,不论是端茶送水,还是加入翻搅土壤,受益者多多少少出一点棉薄之力,这才在短短一日夜解决。
Legolas全程都没有说话,仅用摇头婉拒各方好意,表示自己不需要任何帮忙,後来发现越来越多在偷偷关注他,就乾脆骑上康佩拉躲避一阵,暗想再过不久他们也要完成了,自己等到夜幕低垂再过去,到时候人都散得差不多,便可将祈愿之歌谣完成,让大地生机复苏的能力回归。
他在月华淡然的夜里走过一圈遭焚烧的地方,吟哦剩下的句子。
『黑色的碎片终将被净化,希望的光点充盈在大气之间,愿时间的河流冲淡你的哀伤,让生命的乐章重新奏响在众声之中。
他吐出最後几个字,诚心地将双掌贴上温热的土地,刹那间好似惊动草丛中的萤火虫般,萤绿的光点从灰色土壤升起一掌的距离,又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同时带走原先的沈重气闷,让此地的风稍微恢复清凉。
这是他以一精灵之力所能达到的效果,若是有其他同族在此,只消五六人,便可让这些带着释怀的祝福升至高空,消散在舒缓的流风之中。
可惜他没有时间等待族人赶来,引导以及祈愿之歌越早开始吟唱越好,哀伤的生命经不得拖,否则黑暗的力量会狡猾地延续下来;不过Legolas还是有传递讯息给族人,希望陶烈儿够机敏,像上次捎酒回去一样不被爸爸发现。
毕竟他还没完够,还不能那麽早被抓回去嘛!
後来又待在那里两天探听情报,Legolas有心找出污染树木的元凶。
确认二号的人手都赶回去之後,他不只询问附近的居民,还从自然中读取讯息,虽然所得的资讯有限,但还是让他查出蛛丝马迹,订出了目标大概的来向与去向。
到了第四天中午,Legolas确定这里暂时无法提供他更多讯息,回头遇见二号说不定能问出更多,於是他立即启程返回亚拉冈身边,暗自估量凭康佩拉的脚程应该能在公布结果之前赶回,同时庆幸之前亚拉冈有认真地替他解释整个流程与日子估算。
「就这样罗!我在昨晚回到这里,好在没算错时间,有幸能参与你的重要时刻。」Legolas的小故事虽短,但他说得很详细,中途甚至应听众期待,短短吟唱了几句祭文,以致於故事结束时他们正好晃到广场。
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些期待的族人,包含亚拉冈的朋友们。
亚拉冈迟疑一下,转头对Legolas说,「二号是个很热心的人,他一定会尽他所能协助你,等会我们一起去拜访他吧。」
Legolas「嗯」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推出去,然後停下脚步,含笑目送亚拉冈融入五位朋友之间;此时他注意到,其中一位是昨晚在村口守着的人之一,那人和他短暂地视线交会,便点点头打招呼。
Legolas在登丹人的身边从来没有想过要掩饰精灵身份,可以说是很自然地就站在他们的目光瞥过之中,他打定主意就这样自顾默默地站在这里,一个能让亚拉冈轻易找到,也让他能随时看见亚拉冈的地方;而不是像那几位朋友一样站在亚拉冈身後。
亚拉冈坐在第一排的第四位,面色从容自在,Legolas的回来让他平添一股愉悦之意,所以那种严肃稳着之气淡了些,更显出他那种与王者威仪不相冲的亲和,也更像个二十岁的「少年」。
由於还没正式开始,立在亚拉冈身後站没站相,和Legolas有晃过招呼的杰瑞恩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和亚拉冈咬耳朵,「看吧,哪还需要我特地通知你,人家可是很自然地就走向你的下榻处。」
亚拉冈斜睨了友人一眼,「原来我被他偷窥了一晚,就是有人偷懒啊?」
杰瑞恩露出嫌恶的表情,「得了吧你!偷窥你还不如看他自己,就是那匹马也比你漂亮多,看看那毛色多麽健康闪亮啊!」
杰瑞恩爱马成痴,早就在他耳边叨念了Legolas的康佩拉许多次。
亚拉冈的眉角抽了抽,默默地在心里反驳回去:偏偏某位精灵真的盯了他一晚!
好吧,Legolas的行为的确让人无法不产生别的心思,看来在这个事件落幕之後,也就是今日之後,得好好来重新定位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