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该往学生会室去按先前设想的抓紧时间拿发电机的冰炎却在半途中折回。七陵学院好似浸泡在黑色墨水里,所有的景象与声音都墨水中沉淀,最後溶合成了黑暗。
很少半路回头的冰炎实在按耐不住心里的一大片阴影。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一想到刚碰面的小鬼,冰炎的眉头皱得越发深锁。先不说那小鬼头对自己的敌意,本来自己的个性使然常会招惹许多人的不满,冰炎对於这些人的针对常是抱持着「是敌人就杀」的态度来面对。只要不犯我,我也不杀你,更何况还是刚见面、连彼此都来不及介绍却在那边跩得要命的小鬼。
所以真正让冰炎在意的不是小鬼对自己的态度。
而是为什麽他会出现在那里?
谁没事逃难逃到学校宿舍里?而且还恰巧是褚的房间。如果说是因为紧急照明灯的关系让小鬼跑进来那可能还说得过去,只是,那照明灯能用到这麽久?
他不知道褚出来时照明灯是开着还关着的,但自褚出来算起,不管是开还是关的照明灯已经在黑暗中度过一晚。他检查过那个照明灯,并没有任何异样,连光源都没有因为一晚的消耗而减弱。
但根据褚的说法,停电的那晚他是用照明灯来躲过消失的危机,既然如此,忆起刚刚寝室里的照明灯,怎麽可能还能如此明亮?
早上医院停车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有什麽是冰炎自己所不知道的还潜藏在眼前这片无边无尽的黑幕中,那未知的东西肯定是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这种感觉非常的强烈。
夏碎曾说过自己的直觉准地如同一头野兽般令人发指。
停车场内躺满一片狼藉的衣物,还有突然出现浑身带伤的小鬼,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性冰炎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把这些都丢给那个笨蛋学弟的话,肯定会搞砸。
刚见面就把自己当成鬼,动不动就发呆、脑残,一不注意就会青一块紫一片的学弟,连自己想要做什麽都不知道就傻傻地被人抓来拖去的,要抱怨却又没勇气像个怨妇似的缩在角落自怨自艾。
冰炎极度怀疑褚绝对是那种被卖了还帮人数钞票的笨蛋。
那干嘛还回去找那拖油瓶呢?
急躁迈开的步伐硬生生断住。
放那学弟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从手电筒射出的鹅黄光线被黑夜压迫而逐渐缩小。
他都不努力了,凭什麽你要帮他努力?
「冰炎。」
手中光线立刻打向声音的来源,看清来人後,冰炎瞪大火红琉璃般的眼珠。
「你怎麽在这?」
*
漾漾正思考要如何劝阻那一脸就是要陷害自家学长送死的乌鹫,虽然深深觉得凭这小孩的能力要把火星人给搞死比登天还难,但万一不小心成功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啊!!
更不用说万一被学长知道这里有人正处心积虑的要害死他,不用说废话了,他一定会先找我算帐的!!
比起没由来的黑夜,学长的报复更让自己害怕。正当打算制止已经算计好甚至数指头一看就知道有好几个计画的乌鹫时,突如其来的撕裂声伴随着天摇地动袭来,寝室桌上站立着的笔筒被剧烈摇晃而倾倒,倒了满地的笔还不断滚着,直至墙面才停止。
「地……地震吗?」台湾地震本来就很多,没有什麽大不了,但碰上自己就不能这麽说了。可能是自己的运气太好,不管多大多小的地震,不是被挂在天花板的吊扇砸,就是被堆满书的书柜压。
摇晃没有持续很久,一停下来後正打算要抓住乌鹫往外跑的漾漾却被乌鹫反过来抓着跑出房间。
「唉唉唉!!??」
还来不及哀叹自己的人权连小孩子都欺负,就发现乌鹫拉着他跑的方向不是宿舍外,而是往里面—浴室的方向跑。
「有人过来了!」乌鹫力气大到把比他高好几颗头的漾漾推到角落,自己也跟着挤过来,还不时的探头往漆黑的浴室里瞧,似乎是不想让人发现我们在这里。
有人?
跟着探头的漾漾只看见眼前的一片漆黑,我怀疑地瞪着乌鹫。
「是真的啦!不然我去给你抓过来看!」
「等、等等啦!」你抓什麽啊!不要把人带过来这种事变得好像你不愿意配合老子就把你腿打断啊!
深深感觉乌鹫不是黑道的小孩,就是什麽暗杀家庭的小孩。那个行动力快地可以跟某头五色鸡比较了。
不然哪家的普通小孩会想出暗算学长这种危险的事啊!
「我跟你一起去啦!一个人很危险的。」把乌鹫拉到自己身後,深怕他一遇到人就冲上前喊打。为了那人的安全,还是把乌鹫拉好比较实在。
意外的是,乌鹫什麽话也没说,乖乖地让我牵着他的手一路牵到了浴室。
跟早上刚离开时一样,不同的是已经没有水流的声音。手电筒的光线把每个角落都打了个遍,没有见到人的踪影。
难不成有人在隔间里?
乌鹫突然挣出我的手,跑到一间隔间前上下打量。突然跑过去什麽都没带的乌鹫让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拿出口袋的手电筒把光线打在他身上。他这一举动我才注意到,那门上有点烧焦的痕迹。
奇怪?那个门上本来就有那个烧焦痕吗?
不知为什麽,自己也深深感觉到有人的气息,而且那个人跟这片烧焦痕迹有关。乌鹫说有人在,不会是在这扇门後面吧?烧焦痕迹难不成是想升火吗?像远古时代的野人一样,围在夜晚下的营火旁跳舞……这麽想的漾漾起了一个大大的冷颤。真心觉得这时候出来一只女鬼都比自己的想像力还要亲切,或者学长来巴自己的头停止自己的脑残也好。
乌鹫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一手接过我递给他的照明灯,他不解地歪头,「应该要在这里才对啊!」
你哪来的自信肯定这里一定有人啊?一定要有人从那扇门出来还一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躲在这里。」你才甘心吗?
「你怎麽知道有人在这里啊?」其实刚刚就觉得奇怪,乌鹫怎麽会知道「有人」在这里?
「喔、这个……!!」
转过头来的乌鹫眼睛突然睁得又圆又大,张开口要说的话也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间。
咦?不解乌鹫一脸活见鬼的表情,难不成那个「人」现在就在自己後面?但印象中,自己身後只有一面镜子……
转过头的冥漾在看到镜子後脑袋里在营火旁跳舞的野人瞬间飞到了外太空,被黑洞给吸的光光、什麽都不剩。
耳中传来轻笑声,带点狂妄、轻薄与嘲笑。
「漾漾!」乌鹫在身後大喊着。很想往後退,但发现自己就像被蛇盯着的青蛙一样不仅动弹不得,连全身寒毛都竖起。
妈呀!为什麽镜子里有个鬼在对自己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