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雨裳从没听钱六嫂提起过有个妹妹,现在忽然听她提起,微微诧异问道:「咦,钱六嫂,你有个妹妹呀?」
「是,只是当时没和你们提起罢了。我父母虽然皆已病故,但是我还有个妹妹。」钱六嫂道。
「你妹妹病了,为什麽是托凤舞楼里的小丫头瑞儿来帮你传话?」苏雨裳最初听到这话,没有多想,所以一时之间没有理解过来。
钱六嫂一双丹凤眼先是凝望了苏雨裳一会儿,然後又凝望魏东凌一会儿。
就在这个短暂的当儿,苏雨裳好像渐渐连结起来了。
「钱六嫂,」苏雨裳问道:「所以你妹妹也在凤舞头里工作吗?」
「是啊,钱六嫂,你妹妹是凤舞楼里的丫鬟?」魏东凌也是这麽想的。
但是听完魏东凌和苏雨裳的问话後,钱六嫂一张白净的脸颊上微微发红起来,摇了摇头,然後对魏东凌和苏雨裳说,「或许小蕊妹子不知道,但是东凌应该是听过的,我妹妹原来唤作珍儿,到了凤舞楼去後,前两年凤舞楼另外给她改了名字。」
「甚麽名字?」苏雨裳问。
「烟萝。」钱六嫂回。
果然苏雨裳听了没啥反应。
但是魏东凌却突然拍腿,惊道:「钱六嫂,常听人说凤舞楼里有一位才艺兼备的烟萝姑娘,闻名遐迩,是凤舞楼头牌舞伎。难道那位烟萝姑娘,就是你的妹妹珍儿?」
「那位烟萝,正是我亲妹妹珍儿。」钱六嫂轻轻颔首。
一旁的苏雨裳这回听懂了,惊讶到微张着小嘴,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竟然这钱六嫂的妹妹,是凤舞楼里的头牌舞伎!
苏雨裳之所以会如此惊讶,自是有原因的。
原来,苏雨裳自从上回和魏东凌逛拓陵城,魏东凌和苏雨裳介绍过凤舞楼之後,苏雨裳身为舞蹈班的学生,妈妈又是一流的国家芭蕾舞团的艺术总监,对於这有「天下第一楼」之称的凤舞楼,因此也就抱持了极大的好奇心,非常想知道这凤舞楼,水准到底如何。
只是一来,碍於在这兰苍里,歌舞伎并非单纯只是跳舞,即便是才艺出众,但却身分低微,没有自主的权利,既要卖艺,又可能需要卖身。二来,要到这凤舞楼去赏舞,一个人最少便要一两银子,一般布衣百姓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花到一两银子。
碍於这两点,苏雨裳对於无法观赏凤舞楼的舞蹈,心里一直感到遗憾,总觉得自己不小心来到了兰苍,却无缘一见这里名闻遐迩的舞实在可惜,否则回到二十一世纪後,也可以细细回味,甚至把它融入古典芭蕾舞里,帮妈妈领导的国家芭蕾舞团编出没有人能编出的新舞码来。
这也就是为什麽现在苏雨裳知道了钱六嫂的妹妹是凤舞楼的头牌舞技,非但惊讶,在惊讶之余,渐渐惊喜的程度大於了单纯的惊讶。
「哇赛!」苏雨裳喊了起来,「钱六嫂,你妹妹是凤舞楼里的首席舞者!」
「什麽舞者?」钱六嫂和魏东凌一脸狐疑。
「喔……」苏雨裳敲了下自己的额头,道:「首席舞者就是你们说的,头牌舞技的意思啦!」
钱六嫂微微一笑,「小蕊妹子,那又是你的家乡话吧?真有意思。」
「钱六嫂,」魏东凌虽然讶异,但远远比不上苏雨裳。他对钱六嫂笑道:「外界皆传说凤舞楼的烟萝姑娘,美貌无双,舞技超群,我真的万万想不到,她原来竟是你的亲妹妹。」
听魏东凌形容烟萝「美貌无双,舞技超群」,苏雨裳忍不住又仔细瞧了一瞧钱六嫂。
虽然钱六嫂脸上脂粉未施,但是容颜清丽无比,这是第一次见到她时,苏雨裳就已经暗暗吃惊过了的事。
「钱六嫂都这麽漂亮了,那这烟萝姑娘必定比钱六嫂还要更加漂亮了。」苏雨裳暗忖。
骤然苏雨裳心里对这素未谋面的烟萝姑娘起了仰慕之心,望着钱六嫂说道:「钱六嫂,你妹妹美貌无双,舞技超群,还是首席舞者,好了不起喔……」
「小蕊妹子,你太过奖了……」钱六嫂脸微微一红,不知该接着说些甚麽。
本来钱六嫂因为亲妹妹是凤舞楼的头牌舞技,一般的人皆会以为烟萝一定已经伺候过不少王侯公子,生怕耿直的人会轻视她们。但是如今苏雨裳竟然说了一句,「好了不起喔」,语中大有仰慕之意,这让钱六嫂不免惊愕。
看到钱六嫂有些不知所措,魏东凌知道是因为苏雨裳赞叹的话而起。
与苏雨裳相处这些日子下来,魏东凌知道苏雨裳因为远从陌生遥远的国度而来,除了说话用语和穿着之外,想法似乎也和兰苍这里的人相去甚远,又知道苏雨裳从小习舞,因此并不甚奇怪苏雨裳会这麽说。
「钱六嫂,你有所不知,」魏东凌笑帮苏雨裳解释道:「小蕊妹妹也是从小就练舞的。」便简单把苏雨裳掰过有关练舞的故事向钱六嫂说了。
钱六嫂心中疑惑顿解。
「原来如此,怪道小蕊妹子的反应如此……」钱六嫂望着苏雨裳点头说,觉得苏雨裳又更加亲切了几分。
「可是你妹妹为什麽会在凤舞楼里呢?」苏雨裳好奇地问,忽然又觉得好像问得太直接了,便又改口笑着说:「你不方便说,当然没关系啦!」
钱六嫂温婉的笑了一笑,道:「小蕊妹子,你和东凌与其他人不同,所以,对着你们,我也没有甚麽不方便说的。」
「嗯嗯……」苏雨裳已经准备洗耳恭听了。
钱六嫂喝了口水润润喉,笑道:「是这样的,我娘家从小就穷,有时候虽然有一餐没一餐的,但总算没有饿死。後来父亲身体不好了,靠母亲一人作针线缝补,根本养不起我们一家四口,早就有街坊邻居劝我父亲母亲,说卖了我们姊妹当中的其中一个,生活或许就过得去了。」
「啊……卖掉啊……」苏雨裳听了,心里即刻对她们姊妹产生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