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她的守護者 — CH7-3

翁可恬被按倒在地,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淫秽味道让她害怕的想要逃跑,却被粗暴地抓住。「想逃?老子这就来教训教训你。」说着便将粗壮的手臂高高伸起,重重挥落,翁可恬闭上眼,偏了一边头。

聚集的掌风凝滞,从她脸边散了开来。她没有感受到火辣的痛,睫毛剧烈颤抖,疑惑地张眼,眼前出现一只结实的小臂,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後折。

手部肌肉绷紧,几乎是要抓碎他。

「啊!好痛痛痛痛,快放开我,好痛啊!」他跌在地上摀着明显变形的手,其他人都吓得放开了翁可恬,对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感到畏惧,酒醒了大半。

「一、二、三,有三个畜生。」寒着脸,站在翁可恬前方隔开他们之间。杏仁眼危险的半眯,睥睨他们。

「你想干嘛?你一个人跟那个小妞能干嘛?」发现他寡不敌众,长得像黑熊的男人露出阴狠的笑。对其他人使眼色,从地上爬起来,抬高下巴。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从齿缝泄出:「杀、了、你、们。」

侧身闪过从身旁突袭的拳头,风呼啸而过,迅速转身朝对方的鼠蹊部踢去,不偏不倚地打中他脆弱的部位,那人凄厉的尖叫,血从他的下腹流了出来。金发男人勾唇冷笑,使出肘击朝另一人的肋骨击去,发出清脆地碎裂声,两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哀号一声高过一声,能感受出他们所承受的痛苦。

最後,他停下所有动作,表情冷漠地凝视对她动粗的人。

看见同伴全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他吓得瑟瑟发抖,扑通跪了下来,频频嗑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不要杀我……」

翁可恬这时终於看清楚营救她的人是谁。

他面无表情,如利刃般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闪烁幽光的瞳眸让人不禁心生畏惧,一步步朝他走去。翁可恬望着那抹残酷的背影,後脑杓突然像抽筋似地发出剧痛。她抱住头,咬牙忍受剧烈的痛苦。

视野浮现了交缠的身影,鲜血从窟窿流下来……

杜大天一步一步走向他,手掌成刀状,划破空气,朝他的颈动脉劈了下去。

「不要!」她突然大喊,杜大天迟疑了,瞪着他,收回手。

转身将她抱起,抛下身後苟延残喘的三人。

空气弥漫着尿骚味与血腥味,混杂成让人恐惧的味道。

「他、他究竟是什麽人?」

一路上他都绷着脸。而翁可恬似乎在刚刚用尽所有力,斜斜倚在温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发出平缓的鼻息声,好似睡着了。

夜幕低垂,红绿灯变成闪烁的黄灯,月亮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後,散发着暖光。

他在歇业的店门口停了下来,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玻璃门。

他不久前才从这里出去。

将她抱到里头的员工休息室,小心绕过杂物,轻柔地放在沙发上。

「等我一下。」在她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把她的脚踝抬高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你刚刚……」

「等等。」他打断她的话,用手电筒仔细的检查伤势,剑眉皱紧,俐落但又轻柔地用镊子夹出碎石,一颗又一颗,多到数不清。

望着替她清理伤口的他,脑海在这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刚刚那个残忍的人不是这个杜大天。

绝对不是他。

「这是怎麽弄得?怎麽卡那麽深。」用生理食盐水冲洗伤口,血水与脏水混合流下,将地板弄得一蹋糊涂。空气里弥漫着不安的味道,随着他的动作,双手捏紧软垫。

不由自主地看着他专注而纠结的脸,每当他夹出一块碎石,就像是承受巨大的痛楚一样,嘶嘶叫个不停。反倒是翁可恬只感觉到麻痒,一点都不觉得痛,想笑,却又想哭。

最近的她怎麽变得那麽不堪一击?

为什麽在他面前的伪装总会被看穿?

他会不会……又看穿什麽?

她的脚突然缩了一下,回神。

「很痛吗?」他皱着眉抬起头,表情紧张。

「不……痒。」

「你痒?不痛吗?」

她摇摇头,随即又点头,「你捏我的脚踝还比较痛。」

无语的看她一眼,不予理会。

包紮好後,双手压住她的腿固定在自己膝盖上。

眉头始终皱紧,到口的责备在望向她眼底的悲伤後,语气转为柔和,像是细语叮咛,「……你怎麽不穿鞋?这伤口很麻烦啊。」

「那你怎麽会刚好出现在那里?」

「你自己傻不隆冬的在我打工的地方徘徊啊!後来突然消失,到处找都找不到你,因为你这个笨女人就这麽刚好蹲在视觉死角,当然会找不到!我下班听到你的尖叫心脏都快停了,你这个白痴,你怎麽傻成那样?」

她愣住,「我走到你工作的地方?」

叹了气,无奈地看着她。「废话,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惆怅地垂眸,双眼黯淡下来。「我的脑筋一片空白,要不是深根固柢的遵守红灯停绿灯行,我可能早就被撞七百遍了。」自嘲的掀了掀唇。感觉脚底的麻意退掉,开始感到微微的疼痛。

他脸上的温度逐渐冷却,声音也随之冰冻。

「你知道吗?我刚刚真的差点就要把那些浑球宰了。」

「为什麽?你是认真的吗?」想抽回脚,却被他牢牢抓住。

「我什麽时候骗人了。」

抓住她的手,将去瘀膏涂在受伤的地方,轻轻揉搓,「我是真的很生气,气到都失去控制了。如果当时你没有阻止我,我保证,一定会发生憾事。他马上就会见到阎罗王了,提早接受地狱般的酷刑。」他的声音越冷淡,她感受到的气息越冰冷。瞳孔微微放大,望着他绷紧的侧脸,心脏跳得好痛。

杜大天没有发现她的异状,仔细审视她的伤口,发现手肘都擦破皮了,叹气,倾身从医药箱翻找。

每次的触碰都让她的心不可抑制的多跳一下。

她忘却悲伤,情不自禁伸出手,抚平他眉间的皱摺。杜大天停下手上的动作,身体轻颤,很快地恢复镇定。「你在吃我豆腐吗?」轻握手腕,将膏药擦抹在青紫的手腕。

「洋子怎麽办?」

「洋子?哦,洋子。」他垂下眼,提到她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翁可恬被他淡然的反应弄糊涂了。

他的心,就像盖了一层薄纱,朦胧的让她看不清。

她不懂,她从来就不懂他。

收起复杂的情绪,扯开嘴角,「我其实很羡慕你。」

他垂下的睫毛微微抬起,那双眼睛深邃动人,「羡慕我?你在取笑我吧!」勾起一边唇角,不以为意的放下她的手,随手将药膏放回医药箱。

「我很羡慕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压抑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迎合他们的期待,做你自己。」说着说着胸口堵了起来,神色忧伤。

因为,她想起了她的哥哥。

杜大天摇头,表情淡然,淡然到让她感到忧伤。

「不用羡慕我,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唯一的姊姊也因为职业的关系,长时间在外地奔波。我都是一个人度过这几年的。不过,没人管我,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隐藏了眸底那捉摸不定的波光。轻松带过家庭处境,语气就像在谈论别人的家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翁可恬默默凝视他嘴边的微笑。她特别喜欢他的笑,有时有点开朗、有时有点淘气、有时有点欠扁、有时又让她心动……但这抹笑容却让一支箭,缓缓刺入她的心里。

『你连笑的时候,都好寂寞。』

她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他正巧偏过头,那只手就这麽悬在空中。

「包紮好了。对了,你为什麽没穿鞋?」他蓦然抬起头,发现停留面前的手,挑高一边眉毛,看她极不自然的将手顺着发丝滑下,下意识地摸着红透的耳根。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虚虚实实,让她分不清楚是哪种情绪的笑。咬住下唇,乾涸的血再度被咬破,她似乎很痛苦的闭上眼,摀住红肿的脸蛋,肩膀耸动,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你为什麽哭了?是因为那群浑蛋吗?」说完他就要站起来,翁可恬拉住他的衣摆,用手背擦拭眼角,却怎麽擦都擦不完,摇头不说话。

沉默的空气在他们之间缓缓流动。

「快十二点了,你不回家没关系吗?」

「我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她,也不知道怎麽面对我自己。」

「手机呢?」盯着她,从她眼中知道答案便不再言语。

思索了一阵,沉默被他打破。

「那麽,你就睡吧。」於是,他这麽说。

这句话像是被精灵洒了魔粉,她的眼皮逐渐沉重,最後缓缓阖起。在睡着前夕,她恍恍惚惚的看见他的双唇蠕动,吐出一句她听不清楚的话语。

轻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喃喃的叫着哥哥的名字。明明熟睡却不停流泪,像是要把下辈子的份也一起流尽。在梦中,他将她的泪水抹去了。

她做了一个关於哥哥的梦。

她站在他的房间,手还没伸出,面前那扇门竟朝她缓缓敞开。她顿时激动地摀着唇瓣。哥哥就在那边。

哥哥噙着温柔的微笑,将惊讶的她拥进怀里。轻轻拍抚她的背,在她耳畔低语:『一切都会没事的。』

这个梦,好真实。

她迟疑的举起手,在空中游移不定後踌躇的放下,最後还是抬起双手回抱。哥哥的身影化做白烟,在她怀中消失了。

这个拥抱,是有温度的。

这一秒的温度,既短暂又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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