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入夢者 — 穆蓉華的夢

梦中。

曾雅璿看见两名男人,一位是她熟知的刘晏然,另一位是她仅在媒体报章杂志看到过的迈顶集团执行长刘绍钦。两个男人正在讨论公事,就在刘晏然那间办公室中……应该是他的办公室,因为摆设完全一样,她曾经在那难坐的椅子上跳起来许多次。两个男人很聪明,都是站着讨论公事,没人去坐那张难坐的椅子。

只是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原来刘晏然的办公室不是没有门窗,而是办公室本身就是采落地窗设计,又立於高楼层中,景观好到可眺望整座城市的一切。而对外的门也是采玻璃门设计,仅是多了几条横杠区分为门,她可以很清楚看见门外的员工有多努力工作。

「绍钦哥、晏然哥。」娇甜的女声自身旁响起,女子高佻曼妙的身材自她身旁走过,她才知道这是谁的梦。

就在穆蓉华往刘晏然与刘绍钦方向走去时,四周场景起了变化,在逐渐模糊扭曲的空间中,两名昂藏男子转变成半大不小的可爱男孩,而穆蓉华也变成一名细致美丽的小女孩。

「我们不跟女生玩。」

将怯生生的刘晏然护在身後,刘绍钦展现身为大哥的风范,强硬拒绝穆蓉华。

「跟我玩嘛。」备受娇宠的穆蓉华不知拒绝为何物,继续卢﹕「跟我玩嘛、跟我玩嘛、跟我玩嘛、跟我玩嘛、跟我玩嘛……」

刘绍钦被烦的蹙起眉头,一副小老头模样,感觉正酝酿什麽要发作时,身後的刘晏然小手轻扯他的衣物,低语﹕「哥,跟她玩没关系啦。」

「可是她每次都欺负你。」

「我有大哥保护我。」

刘晏然笑的一脸天真无邪,可爱的模样连刘绍钦都融化,只能爱怜地拍拍他的头。

「那听你的。」然後又臭脸对穆蓉华说﹕「要玩什麽?」

她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刘晏然,再对刘绍钦扬起一抹甜美笑容,愉悦表示﹕「我们来玩扮家家酒。」

刘绍钦蹙眉,他实在对这种愚蠢的游戏没兴趣,但为了自己的可爱弟弟,他倒是没意见。

这让穆蓉华更得寸进尺指使﹕「我当妈妈,绍钦哥是爸爸,是公司的董事长,而晏然--」

粉嫩小手指指着刘绍钦背後的刘晏然,她若女王般的口吻下命令﹕

「他是我们家的警卫。」

「你别太过份!」刘绍钦火了,与她互杠起来。「他是我弟弟,再怎样也是"董事长"的孩子,怎麽会是……」

「哥,当警卫很好啊。」轻扯他的衣角,刘晏然笑容灿灿表示﹕「当警卫可以保护人民,就像舅舅一样神气。」

刘绍钦很想告诉他那是「警察」,「警察」和「警卫」毕竟不同;但看见刘晏然难得露出欢喜的模样,他也只好告诉他﹕「如果你不想当警卫就跟我换。」

「嗯。」小家伙欢天喜地地点头,虽然在扮家家酒中当警卫的他只能在一旁走来走去保护他们。

「爸爸,吃饭。」

穆蓉华将盘子端到刘绍钦面前,盘子上是玩具牛排蔬菜等东西,一旁还有儿童用的塑胶刀叉。刘绍钦想也不想就将盘子端起来,招呼一旁的刘晏然﹕

「晏然,吃饭。」

「不行。」穆蓉华站起来高声反对,她插腰颐指气使说着﹕「晏然是警卫,警卫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

「哥,我要保护你们,所以不用吃饭啦,我舅舅也很少回家跟我一起吃饭。」在一旁围着他们绕圈圈的小人儿如此表示。

刘绍钦只好将盘子放下,跟穆蓉华继续她的游戏。突然间,忽听几声兽类特有的嘶吼声,刘绍钦惊觉怪异而站起,穆蓉华也挨近他拉住他的衣袖。

「晏然,过来!」

刘绍钦将刘晏然唤过来护在身後,而後一头模样凶恶的大狼犬出现在他们面前。耳边,是穆蓉华的尖叫声,加剧了孩子们的恐慌,更乱了刘绍钦的冷静。年纪过小的他无力叫穆蓉华闭嘴,只能与大狼犬对峙……

但他们毕竟是孩子,没有身高的优势,有的也只有恐惧不安;狼犬深知这点,得寸进尺地步步进逼,而他们也只能步步後退。

也就在这时,他听见穆蓉华尖喊﹕「刘晏然你是警卫,你要保护我们!」

刘绍钦来不宜反应,只见刘晏然被穆蓉华用力推了出去,小小身子趴伏在大狼犬旁边,成了大狼犬的新目标。

就在曾雅璿心惊地想扑上去抢救刘晏然的同时,场景又换了,换到穆蓉华似公主般的粉色瑰丽房间。稍稍长大的穆蓉华正在公主床上哭泣,气愤地用力扯着帷幕,大声哭喊﹕

「我才不想嫁给他!」

她的哭喊让甫进房的刘绍钦蹙眉,但跟在他身後的刘晏然依旧挂着微笑。这时的兄弟俩已经开始拉长身子,面容开始长开,少了幼年时的婴儿肥,多了几分少年的飒爽俊逸。

只是两兄弟长的不太像,风格似乎也不太像。尽管是相似的眼型,在刘绍钦的脸上是阴郁,似藏着什麽千言万语;而刘晏然将一双眼养成桃花眼,温煦且动人。刘绍钦的五官太过深刻,凉薄锐利的难以亲近;而刘晏然的五官太过柔和,亲切如沐春风中,让人只想跟他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曾雅璿无法理解两兄弟为何差异这样大,但很维护弟弟的刘绍钦立即对穆蓉华开口﹕「你若不嫁晏然,你还能嫁谁﹖是你将晏然推出去被狗咬,害晏然在病床上躺了快一年。他身上那些难看的疤都是你造成的,嫁给晏然是要你对他赎罪。」

「我才不要嫁给低下的贱种!」

「啪」的一声,刘绍钦狠狠地刮了穆蓉华一巴掌。

「大哥!」刘晏然急唤他一声,要他冷静。

穆蓉华摀住被打的脸颊,气的瞪大双眼,泪水更加凶猛流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叫刘晏然心软,他温声低语﹕

「你若不愿嫁我,我便和父亲说去。」接着叹口气他又说﹕「男孩子身上有疤也没什麽,女孩子有疤才糟糕。也还好那时你推我出去,否则你和大哥都要遭殃。」

「有疤没什麽?」刘绍钦对他低吼﹕「你以为你那一年是躺假的,你差点没命你知道吗﹖」又狠狠地对穆蓉华吼着﹕「只要晏然身上有疤的一天,你就得待乖乖在他身边,直到你这辈子赎完罪为止!」

「大哥!」

刘晏然追着快步走出房间的刘绍钦,他们都忽略神色阴沉的穆蓉华。只见她走到房间另一边的梳妆台上,在镜子前凝视自己被打肿的脸颊;忽地她尖声大叫,将所有梳妆台上能砸的东西都砸向镜子,直至镜子裂成数十片。

残片镜像映出数十个狼狈的自己,也映出一个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妇人,她的母亲。而那名为母亲的女人却对她说﹕

「要不嫁给刘晏然,要不就全家人一起过贫困的生活,你自己选择。」

「为什麽是他?难道我不能嫁给刘绍钦吗?」

「因为你对刘晏然有亏欠,所以刘绍钦坚决要你嫁给刘晏然照顾他。」妇人有些感慨,她又说﹕「因为这份亏欠,我们无法替你争取更好的人选。」

「为了我们家好,你便认命吧。」

曾雅璿叹息地看着为了家族利益而被牺牲的穆蓉华,从那天起她被当成刘晏然的未婚妻教导着,而她也只能认命为一个她不喜欢的男子做尽一切。

已成长亭亭玉立的她,必须恭谨有礼地唤刘绍钦、刘晏然兄弟为兄长,了解并学习刘晏然的一切喜好,并与他一同携手参加各大宴席。

也因为太过贴近刘晏然的一切,那年的她才会知道刘晏然为癌症村出头打官司的事。她自私地想摆脱刘晏然,所以她将她知道的一切告诉已是公司总经理的刘绍钦。

「怎麽可能﹖晏然大学学的是企管,怎麽会跑去打官司?」

「这点我查过了,他大学是双主修,成功瞒住我们所有人。」

「天!」刘绍钦懊恼地将头埋进双手中。「他是还要惹出多少事才甘心﹖」

「晏然哥他--」她咬着唇沉吟片刻,才忧心匆匆探问﹕「闹出这麽大的事,他应该不会被赶出刘家吧?」

刘绍钦抬头冷睨她一眼,坚决地回了她一句﹕「不会。」他猛地站了起来,以高大身躯优势睥睨着她,就告诉她﹕「父亲那有我挡着,我不会让他被赶出门。」

目送着刘绍钦的离去,她懊恼地咬咬唇,却在下一步走至执行长办公室,告诉刘家拥有至高权力的刘父这件事。年事已高的刘父气的被送进急诊,并在好不容易清醒後下令底下人倾尽一切力量毁去刘晏然所待的事务所。

而当刘父在加护病房看见刘晏然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是﹕

「滚出去!滚出刘家﹗我没你这种儿子!」

「爸!」刘晏然低唤﹕「为什麽您不能了解,这些恶质工业破坏环境、残害大众,只要是人都该尽一份心意……」

「滚!」

刘父气的直发抖,一旁刘绍钦赶忙将要再说些什麽的刘晏然拖离病房。

「哥!」他摆脱刘绍钦的禁锢,急喊﹕「连你也不支持我吗?」

「不是支不支持的问题。」刘绍钦难得严厉对他说﹕「以你的身份立场根本不该做这样的事。你是迈顶集团的人,所作所为皆代表迈顶集团;如今你这样的身份竟去无故抨击其他公司,这叫迈顶集团颜面何存?」

「我的身份立场?」刘晏然不赞同回应﹕「如果我的身份立场会阻扰我想伸张的正义,那即日起我便退出迈顶集团,离开刘家!」

「你!」见他坚决离去的背影,刘绍钦莫可奈何只能低唤﹕「你别做傻事。」

看着颓败顿留原地的刘绍钦,穆蓉华急忙对他说﹕「我去追晏然哥。」

彷佛像知道什麽,刘绍钦冰冷锐利目光直逼着她。她惊恐地落荒而逃,却在医院门口遇上刘晏然,还有与刘晏然接触的那名男人--

LeLunam的老板,徐彦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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