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儘管如此的我們 — 儘管如此的我們 (19)

这个寒假过得格外烦躁。

「王伯伯!今天可以让我进来玩两个小时吗?」

我拎着道服走进隔壁道馆,王伯伯见到我这位学龄有九年之久的资深学生,高兴都来不及:

「要玩多久都欢迎!今天想跟人对打吗?」

「也好!对打比较痛快点。」

几位认识我的学员听了,哀叫连连:「瑞瑞姊,不要啦!你下手那麽重,一点都不像练习……」

「你们要庆幸瑞瑞有来,不然上哪去找出手这麽认真的助教?」

「甚麽助教?我真的只是来玩两下而已。」

尽管嘴巴这麽说,可是一旦和人对打起来,就忍不住愈打愈带劲了。隔着衡量彼此的距离,紧绷对峙;闪躲和进击时的快速动作;近身肉搏的汗水味和陌生触感……满脑子都只想着那些事,没有老四。

我紮紮实实和那群学弟妹对战两个多小时,满身大汗,全身像打通筋督二脉一样舒坦。

狠狠运动一下,果然舒服多了。

过了年,初二是妈妈回娘家的日子,在隔壁镇而已,我们一早就穿着整齐准备出门。

「啊,姊,帮我拿一下围巾。」

先出门的小弟回头喊我,已经穿好一只鞋的我只好再退回客厅,帮他把围巾拿出来。

可是接下来发生一件相当可怕的事!小弟见我走来,下意识伸手要拿,我居然无视他的手,走到他面前,帮他把围巾戴上去!

小弟当场愣住,我打完结,慢了半拍才回神,惊醒般一把推开他:

「靠!我干嘛帮你戴!」

「你还问我?想吓死我啊?恶心死了!」

他表现得好像被我侵犯一样,臭小鬼,搞不好我是全世界唯一会帮你戴围巾的女生了,书呆子一个,就别指望交得到女朋友!

不过,我这是想到了谁啊……?是不是又该找时间去道馆,把不该想的人再次飞踢到九霄云外去?

年假期间,就是无止尽地到亲戚家拜年,或是亲戚无止尽地到我们家拜年。累是累,好处是看到原本冷清的小镇一下子热闹起来,挺高兴的,大家都见到久违的家人。

只是,在这麽欢乐的时刻,也有见不到的人。

望着从身边跑过的小孩,怀抱新年礼物的笑脸时,我想起小西。

寒冬难得出现的大晴天里,我思念或许正在热带岛屿冲浪的阿伦前辈。

而,在家里打扫房间的时候,802号房的一切……无声无息重现在我四周,彷佛我又回到那个房间。

我所挂念的,应该……是「那份工作」吧!

亲朋好友很喜欢「工作」的话题,那是在「有没有男朋友」这个问题被否认後,询问度最高的。

我妈对於我自力更生赚取大学生活费,一向颇为得意,每逢亲戚问起我有没有打工,她几乎是以抢答的速度代我作答。

说完铁板烧的工作,原本要接着说还有打扫的工作,妈妈立刻使一记眼色过来,我便乖乖闭嘴。

她认为清洁工不是上得了台面的工作,就算领的薪水再好,那份工作的职称偏偏不够高尚,不够中听。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妈妈影响,我也渐渐回避它了,如同我没来由不想让老四发现打扫他屋子的人就是我。

事後我仔细想过,让老四知道这个事实也没甚麽大不了,可一旦错过第一时间说出口的机会,以後要再坦白……就变得好难。

啪!我打蚊子般地双掌在眼前一拍,拍掉任何和老四有关的想法。

算了!反正以後也没打算要继续802号房的工作,那麽高的时薪十分稀有,如果就这麽让给寒假期间代我班的阿姨,她肯定非常乐意。

寒假结束,我返回学校住处,小纯晚我一天回来,我们先去铁板烧店报到,受到前辈们意料之外的欢迎。

没办法,谁叫我们是店里唯二的女生呢!他们直嚷着说果然要有女生在,工作气氛才会有阳光、有色彩!搞不懂他们的思维,不过我也跟他们一起快乐起哄,和他们一一击掌欢呼。

阿伦前辈晒得有点黑但不减一丝清逸的脸上挂着薄薄微笑,轻松惬意,轮到他的时候,他举起手,轻轻在我掌心拍了一下。

前辈们果然说得没错,世界一下子有了眩目的色彩!

哇!我今天不洗手了!

正忙着暗自欢喜,前辈们把小纯也拱出来,硬要和她击掌,小纯一脸快哭出来转向我求救,我扬声鼓励她:

「没关系嘛!大家是见到你高兴。」

她被推到每位前辈面前,被迫击掌,碰触到陌生手掌时,小纯还会露出惶恐的神情,甚至把眼睛紧闭。

最後推到阿伦前辈面前,他很坏地站着看她会怎麽做,但小纯头压得低,不知如何是好,想逃跑却动弹不得。阿伦前辈忽然抓起她的手,朝自己的掌心若有似无贴上一下……又放开。

咦?心痛痛的。

我僵着笑脸,不明白这份抽痛是为了甚麽,只因为察觉到阿伦前辈和小纯击掌的方式和对我不一样,不一样。

小纯望着阿伦前辈的眼神,却是和我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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