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十一日我在道别之际吻了爱尔柏塔,她落荒而逃。
「你在我离开之後,把日记好好地收起来之前,真的都没有偷看?」他大大方方地把日记摊开到有字的最後一页,拎到她的眼前,看到她有点手足无措地像是个正值花样年华二十二岁的女人他觉得有点莫名地喜悦。
「我们几乎都在一起,你记下来的事情差不多就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我为什麽要偷看?」爱尔柏塔的脚步略微後退,脸微红,依旧不甘示弱,将头撇了过去,抓准缝隙想要闪过库洛洛的身边,却被他顺势拦住。
「你已经打不过我了,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库洛洛说得很轻松,「不论是有用上念与否。」
「我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谁说你要逃?」
啊,被他得逞了。
爱尔柏塔皱着眉头,终於正眼瞧着库洛洛,叹口气道:「多年不见,你果然变得不可爱了。一下子问年龄、一下子提头发,现在又讲到日记。」
「因为你什麽都不说。」库洛洛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漆黑的眼睛像从前她告诉他的宇宙,拥有着难以度量的黑洞以及闪烁的银河,森罗万象,跟爱尔柏塔这个人一样。於是他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
「没什麽好知道的,我就只是个流星街的居民,你也很清楚流星街的规矩,不是吗?」随着库洛洛的靠近,爱尔柏塔的莫名地打颤起来。
他终究是犹如一个男人一般站在她的面前,问道:「流星街的规矩?啊,是了,我的第一张身分证是你办的。」他从口袋中掏出那张用过一回之後发现不如直接来硬得更快於是没怎麽派上用场的身分证,「我们相同姓氏呢,是什麽关系呢?姊弟吗?」
「难道不是吗?」爱尔柏塔打蛇随棍上。
「我认为应该是夫妻。」
爱尔柏塔好像听到什麽笑话似的边笑边说:「但是配偶栏是空白的……。」,却被库洛洛的拇指给抚上了嘴唇。
「虽然身分证还留着,但是户籍誊本被我给烧了。爱尔柏塔,我想……。」
爱尔柏塔的眉头微皱,下一秒却是惊讶地松开来,像在玩眉艺。
库洛洛得逞了。
男子汉不要常说「我想……」,而是要说「我要」。
「爱尔柏塔,我要你。」
【姊姊】
这年库洛洛十三岁,爱尔柏塔二十二岁。
「爱尔柏塔,我想要出去。」库洛洛冷不防地就在饭桌上迸出这麽句话。
爱尔柏塔的汤匙就只有顿了那麽一瞬间,表情好像一点都不讶异,只是淡淡地说道:「已经是个大男孩了,男子汉不要常说『我想……』,而是要说『我要』。」
库洛洛点点头,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拦我。」
爱尔柏塔噗哧一笑,问道:「有什麽好拦的?我还帮你准备好了。」她饭没吃完,站起身来,走到抽屉那里拿出一个资料夹,「流星街的人出门在外没有身分不好办事。」
爱尔柏塔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库洛洛,库洛洛一看,竟然是身分证和户籍誊本。
上面的父母栏有着捏造的名字,然而兄弟姊妹中,有个真实存在的姐姐,爱尔柏塔‧鲁西鲁。
库洛洛不知道为什麽,五味杂陈,悲喜掺半,喜的是爱尔柏塔替他设想周到,甚至在家人那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悲的是爱尔柏塔难道早就希望他出去了吗?不希望他待在这个家里了吗?
见着库洛洛老半天不说话,爱尔柏塔看似漫不经心随口说道:「但是还是怕你在外面有个万一,所以在家人栏那边擅自替你填上了姊姊,如果在外头有什麽问题,就找我吧。我说过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几句话轻轻松松抚平了青少年的不安。
『过了这个冬天、明年的春夏秋冬、一直到你可以自力更生前的春夏秋冬、甚至在你可以独自生活後的春夏秋冬,这里都是你的家,你永远可以回来。』
库洛洛记忆力惊人,爱尔柏塔说过的话当然是一字不漏地全部记下,就算是五岁也一样,所以爱尔柏塔知道在库洛洛面前,话不能乱讲。
这年库洛洛十三岁,爱尔柏塔是他的姊姊,二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