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次我們,花開不散(正文完) — 【第七章】01他的手為何這麼冷

黄金格手臂疼痛,回程继续由我开车,车行上高速公路,只见黄金格抓紧把手,「你⋯⋯开车都这麽快吗?」

「哪有快?我在速限之内欸,这叫精准地瞬间切换车道。」我抓紧方向盘,专心开车。

「想不到⋯⋯开车透露了你内心狂野的一面。」

「错了,是为了达目标,全力冲刺的一面!」我看准没车,继续踩油门加速,一路上车并不多,黄金格坐着坐着,头微微倚着窗,闭上眼睛,传来轻匀的呼吸声。

我专注开着车,无暇再偷看他的睡颜,倒是记得关掉车内广播。

笔直的高速公路,我们一路顺畅地前往归处。

想到回大仑之後,还有那麽多事情等着做,唉,我难免觉得压力山大啊。

只是⋯⋯我趁隙摸摸锁骨上方的链坠,不管什麽时候,宝石的沁凉总是让我为振作起来。

子谒啊⋯⋯有我和你的兄弟,一起为你的老家努力,你应该会觉得很宽慰吧。

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会一起努力,把蓝楼弄起来⋯⋯

黄金格轻轻动了一下,伸手环抱自己,我想他是觉得冷了,於是把冷气风量转小一点。

不知为什麽,我慢慢减速,保持稳定均匀的车速,也安份地慢慢开,避免急煞和变换车道,就是不想让这个睡得正甜的大个子,感到些微的不适⋯⋯

*****

下午四点,我们抵达大仑,进了林檎咖啡,正好马雅苹在帮马老师换药。

「还好,只是扭伤,去国术馆包药就好了,没那麽碍事,我叫雅苹不用赶回来,她偏偏要回来。」马老师摆摆手。

我看了马雅苹一眼,她假装没看到我,她用力拍了黄金格的臂膀,「我回来才好啊,看两位的关系是不是增温了不少?我是说,雇佣关系,不是男女关系,不要想太多嘿。」

但黄金格只是扭着脸吃痛,原来马雅苹打到他撞伤的地方了⋯⋯

马雅苹眯起眼,看向门外,「哟,有人在等着我们的傲娇练习生喔。」

我站起身,门外无人,但是马路对面,有个瘦高的眼镜男子。

不可能是蓝子谒的鬼魂,毫无疑问是盛子译。

「黄总,我今天可以先下班吗?」黄金格脸一凛,「先把参访地点的心得写成报告,何时写好何时下班。」

也是啦,才四点,要早退也太早了点。

我只得先传Line讯息给盛子译,说晚点去译站小食找他,一边火速打报告,五点时,我就把报告Email给黄金格了。

「要附照片。」黄金格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好像听见马雅苹的窃笑声,「吼,我们的黄总开始滥用总裁权力了喔。」

我没理她,迅速选择、编辑好照片,附上报告,重新交了一次。

「把单据交上来报帐。」

我只好整理发票收据,十五分钟内交出。

马雅苹在背後嚷嚷,「黄总,快去把译站小食买下来,你就可以把情敌赶走罗!」

我没理马雅苹的胡闹,反正这下黄金格没有理由留我了,我走出店外,前往译站小食。

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

我是不是应该很期待见到盛子译?却又不像以前急着赶赴和蓝子谒的约会地点那样,总是不自觉地用竞走冠军的前进⋯⋯

*****

一走进店门,盛子译仍然戴着金属框眼镜。

「玉清,你来了?你怎麽都不回我的Line讯息?」盛子译微微鼓起脸颊,嘟嘴抱怨,故作委屈的样子,看起来好萌,我一愣,忧郁的盛子译,肖似蓝子谒的盛子译,撒娇卖萌的盛子译⋯⋯这男人,似乎有不同的面貌,而且可以随时变来变去?

「不好意思,这两天工作实在太忙了。」

盛子译大概察觉我心情的微妙变化,他了推眼镜,抿着唇,微微拉起嘴角——我瞬间一愣,怎麽有人表情切换如此快?这种聪明机敏的笑容,是活泼向上好学生蓝子谒特有的啊!

「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我想让你嚐嚐新的小菜,请你给我些意见。」

我看着盛子译,「子译,你没去买新的隐形眼镜?戴着眼镜做菜,很不方便吧?」

盛子译自信一笑,推了一下眼镜,我一愣,这模样,又真的太像准备给人惊喜的蓝子谒,我开始感到头晕目眩,盛子译缓缓开口。

「我觉得,我比较喜欢戴着眼镜,这样你似乎比较会直直看着我。」

「啊,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我喜欢你这样。」

盛子译自信一笑,没忘将手上的白色方块物轻轻投放进油锅,传来一阵滋滋声,以及油炸东西的香气。

他取出白色方块物,撒上一把柴鱼丝,淋上一瓢酱油,端到我面前,「试试看,新的小菜,扬出豆腐。」

我夹起豆腐,表皮的酥香与内里的豆香,让我忍不住轻轻发出喟叹,「好好吃喔。你的手艺,即使去宫原眼科的餐厅也毫不逊色。」

盛子译扬起眉毛,「你去过宫原眼科啊?」

讲到文创工作,我就兴致盎然,「这两天,我们去南部考察了,一样是杏仁茶配油条,宫原眼科里可以卖到一份两百四十⋯⋯」

盛子译神色变得很严肃,「你们?你还有谁?」

他的严肃让我本能地往後一缩,「我和黄总⋯⋯」

「只有你们两个人?」

我点点头,他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

盛子译皱起眉,脸色变得不太好,「玉清,你怎麽这麽不懂得保护自己,单独和一个男人到南部做什麽实地考察?」

我摇摇手,「还有雅苹姐一起,但她中间有事跑回来了⋯⋯」

「有什麽事?」盛子译有点咄咄逼人。

「马老师脚受伤了⋯⋯」

「呵,」盛子译发出嘲弄般的笑声,我立刻觉得出戏——这不是蓝子谒会有的表情,但盛子译迅速察觉我的微妙情绪变化,立刻转变面部表情为温暖微笑,「没关系,你安全就好,这次考察一定很有收获吧?」

而後,盛子译整理起流理台,他对宫原眼科,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

我忍不住疑心,一个料理人,怎麽会对其他餐厅毫无兴趣?我那学厨艺的哥哥,只要有空就会去其他餐厅,嚐嚐别人的手艺,他也不忘分享他吃过什麽有趣创意的料理手法。

如果盛子译想让我觉得,他是另一个蓝子谒,他为什麽不学学蓝子谒的思维想法?

他真实的样子,到底是什麽?

我抱着一丝希望,提出问题,「子译⋯⋯我对蓝楼现在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你愿不愿意带我认识大仑区和你眼中的蓝楼?」

盛子译敛起笑容,「我没有什麽想法。」

「你在大仑区长大,总有些美好的记忆吧?」

盛子译摇摇头,「没有。」

我不放弃,「不要这样嘛,我真的很想多认识大仑区和蓝楼,更想知道你眼中的版本,是什麽样子。」

「能有什麽样子?就是一个无趣的鬼镇,一栋鬼屋!」

他话一出口,看见我惊讶的表情,他又推了一下眼镜,「玉清,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平常不会这样的,实在是小时候去蓝楼的记忆不太愉快⋯⋯」

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显得如此自然,但我好像被冷水浇醒——他的手温度太冷凉,而蓝子谒的手心总是暖暖热热。

这两个人,真的完全不一样啊——我不明白的是,为什麽他要不时假装自己和蓝子谒很相像?明明除了外表,这两人没有任何相似点啊!

我没马上将手抽出,因为我还想藉由手的温度,多感受盛子译和蓝子谒的异同,但盛子译定定地看着我,锁住我的眼神,不容我分心。

「七月底那个星期日有空吗?我休店一天,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他加重手中的握力,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去哪里?」

「到时候就知道,我们就这麽说定了,玉清。」盛子译眯起眼微笑。

我强自镇定,努力摆出微笑,平安地用完这一餐。

我离开译站小食,走回蓝夜文创,经过蓝楼,看到那盏在夜色中的奶油黄路灯。

霎时间,我突然觉得全身虚脱,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路从嘉义开车回来,我还觉得精神奕奕,怎麽反倒饱餐一顿後,觉得疲惫不堪?

我隐隐感觉,我在大仑的这个暑假,将会为我的人生带来峰回路转。

这转变会是因为盛子译,还是因为黄金格?

我觉得有点迷惘,而无法分辨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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