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们都有错。（05）
雨，仍在下。似乎不想停止这充满悲伤的节奏。
在朦胧的雨声中，沈聿维默然了。
他知道自己听到了——那些该被雨声覆盖的字字句句。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内心也早就有个底了。
关於杨语歆的异样。
每次他要和吴玮翊去打球时，她总是能藉事离开就离开，能躲就躲。
而前阵子那次真的是纯属意外刚好给他看到了她。然而过没多久，她又逃走了。
逃得很是狼狈，也因此令他挂心许久。
手指轻扣着杯缘，沈聿维垂眸深思。
一旁的吴玮翊见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沈少是有注意到的，只是没说破罢了。
「我记得，那是高二上期末篮球大赛的事了，那时还在打市内决赛，我们高中和修少高中要抢代表资格，刚好在我们比赛前是女生的代表决赛。」
说到这儿，吴玮翊眯了眯眼，细思当时令他震撼不已的场景，眼神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光彩，至少，沈聿维已经很久没看到了。
「那时刚好有寒流，天气挺冷的，对有些女生来说是吃不消的，至少现场已经有好几个女生在喊冷、然而却有一人与众不同。」
「短袖短裤不说，还绕着球场漫跑热身，在室内球场这举动是很引人注目的。不过这一切都不算什麽，她真正特别的地方在後面。」
语毕，再喝乾了最後一口酒，吴玮翊将酒瓶往石桌上一搁，侧眼瞧了瞧沈聿维的反应。
不料沈聿维只是很淡定的喝着酒，不过不再很凶的大口大口喝，而是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
看到沈少如此反应的吴玮翊不禁怔了怔，片刻才回过神继续了故事的延续。
「比赛刚开始，因为天气冷的关系，球员们的动作还有些不甚灵活，进攻速度不是说很快。然而那位稍早前已引起大家注意的女孩的队伍却有了些微的不同。」
「节奏虽不快，然而队员们的跑位却都很准确。不论是防守、进攻，都没有任何失误。很快的，这件事也被敌队注意到了，也到了大家已经热身完毕的时候了。」
「那时的我很好奇是哪里不同了，不过不待我仔细去看，场面就开始活跃起来了。整体节奏变快，考验的是球员们的默契及注意力，很神奇的是，那队还是没有失误。」
说到一个段落，吴玮翊难得的不再开下一瓶啤酒，语调也较稍早前扬高。
「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纯属默契好罢了，没想到竟藏了个指挥。几乎是球传到一人手上就会有不同的指挥，全队的队形变幻莫测，并没有一个固定点。」
「而敌队也不是简单之辈，马上就瞧出其中奥妙，变得比较多人去防守阻碍那个指挥。」
「然而对方却防错认错人了。那个指挥并不是後卫，而是那个在负责传球没什麽表现的短袖短裤小姐。」
「然後呢？」
沈聿维搁下喝完的啤酒，原本靠着亭柱的身子坐正，看起来已经被吴玮翊口中的球赛给引起了兴趣。
而吴玮翊也没有多加注意，只是很兴奋的一迳说道—
「於是後卫被严守，前锋也被挡住，这时球只能传到那个几乎没人看的女生。」
「之後有一点和你很像，她朝着被她因障眼法送去给对方死守的队友眨了下眼，且很挑衅的朝敌方挑了挑眉，然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在三分线外跳投。」
说到这儿吴玮翊故意顿了下，朝沈聿维挑了下眉後接着道：
「然後超级准的一声，刷，truck！好球！」
「由於是主场，所以在那球进後，几乎整个球场都是欢呼声。其中最大声的就是杨帅——杨帅——」
说到这儿，吴玮翊忽然止住了叙述，默了默，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
「……」
而沈聿维原先也满是兴致的神情也因吴玮翊蓦然停止的声音而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也是一抹黯然。
很有默契的两人皆知、沉默的原因是什麽。
雨声逐渐歇了，剩下从檐下一滴滴流下的雨水，滴、滴滴——
「诶，沈少，咱们小语歆就是很厉害的杨帅耶。」
「……我知道。」
静谧间，吴玮翊轻轻开口了，语气很是轻松。然而眼里却藏有一抹深深的悲伤。
敛下了眸，沈聿维也淡淡的回了一句。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在他来高雄的第一天就听闻了，然而他听到的，却是更遗憾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