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外,清凉的风不断地吹拂自己棕色的长发,小女孩拨开眼前遮住视野的发丝,美丽的星夜便盘据所有的视野。
死沉的黑夜,因点点星光点缀而有了生机,暗夜衬托出星彩的绚丽,星芒填满了幽夜的空虚,在毫无遮蔽的完全开放式阳台,这片星夜毫不保留展现只属於自己的典雅及沉静。
在围栏边,有架用黑铁打造而成的望远镜,小女孩牵着Deemo的手慢慢走向望远镜。
当到达望远镜前面时,她松开那只紧抓着的小手,两手抓住望远镜的镜头,往里一看,望远镜接着的画面便是一片可爱的粉红,在镜头中,似乎还着什麽东西轻柔的飘落。
「那个...好像是棵樱花树呢。唉呦─」
突然间有个东西重重的坠落到自己的头顶上,让小女孩痛到直接松开抓着望远镜的双手,也因为放开得太着急,导致望远镜偏移。
原本还在四处张望的Deemo在听见小女孩哀嚎後,立刻走到她的身旁,并且捡起弄痛小女孩的物品─一本新的乐谱。
「Deemo,那是什麽?给我看─给我看啦─!」
面对小女孩的要求,Deemo便将手中的乐谱交给小女孩。
「樱红色的梦?」
看完曲名的小女孩走向刚才的望远镜,她看向里头,却什麽都看不见,因为刚才的位移才使望远镜的没对到先前那棵樱树,现在不管她如何的调整都无法找到那棵樱花树了。
「刚才是在看到樱花树後才出现这个的样子...。」
她望向乐谱,这麽低声说道。
之後,小女孩就跟在底下大厅时一样四处的探索,在确定没有任何东西後才和Deemo回到刚才的房间,而此时另一边的房门也开启了。
另一边的房间是跟底下画中的房间是非常相似的,两个房间像是互相映衬般,都是以旋转楼梯为主的格式,但不同的是现在这个楼梯跟地下那个比起来相当的新,而且四周也放满了不同的书籍。
「这里怎麽会有那麽多书呢?」
小女孩边问着一边跟着Deemo向楼梯上方走去,他们先来到了一个平台,这个平台是旋转楼梯及前方秉直接梯的转接站,平台有一侧是扶手,另一侧黏贴着墙壁,在扶手那一面的下方便是刚才来到的门口。
在长楼梯的尽头是扇巨大的门扉,门的版面上刻有许多精细的雕刻,在来到这里前的一路上,小女孩也在这座古堡内寻见许多类似的花雕,虽然不知道这些花雕有和特别的意义,但这里的建造者似乎很喜欢这些独树一帜的花雕。
「Deemo看起来也很疑惑呢。不知道在Deemo之前有没有人住在这里?」
站在门前的小女孩看着在一旁不断四处观望的Deemo低声细语,她很少见到Deemo会对周围得事物产生兴趣,以前在下面的大厅时,那里就像Deemo自己家般,一切活动及事物都是做的那麽地理所当然,但当来到上方的房间後,Deemo就像是来到别人家一样拘谨。
「好了,这栋建筑物只剩下这扇门没开过了,虽然是很神秘的建筑,但现在等我打开这扇门後你就不神秘了!嘻嘻─」
小女孩不知道在兴奋些什麽,可能是离回家的路途越来越近而不禁感到兴奋,但她仍不忘跟Deemo和面具小姐的约定。
必须找到Deemo留在这里的理由,这样面具小姐就能和Deemo一起离开了......
她这麽想着,一边打算推开眼前的门扉,看起来厚重的门板似乎要用相当大的力气,於是当她用尽吃奶的力气一推时,却发现门被锁得紧紧的。
「吚─啊─可恶!打不开。」
「这是当然的,没有钥匙,你再努力都只是白费力气,是不是该休息了两位?」
面具小姐突然站在小女孩身後这麽说道,小女孩听见面具小姐的话後转身问道:
「钥匙?面具小姐你知道在哪吗?」
「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自己去寻找吧。是该停下了,时间...不多了。」
面具小姐拿起挂在胸前的的金色怀表,一边转身过去,离开。这是小女孩第一次见到面具小姐来到上面的房间,虽然她的态度依旧不太好,但她既然肯愿意告诉自己有钥匙的存在,说不定可能对自己产生了好感吧,小女孩默默的安慰自己。
既然得到面具小姐的提示,小女孩便开始仔细的调查每一个房间,哪怕是得到悬梁三日的地下室,或者是能够凝视星夜的阳台,没有一处是见不到小女孩寻找的身影。
至於Deemo,虽然他并没有跟着小女孩一同寻找钥匙,但每当小女孩找累时,他总是会安静的陪伴在她的身旁,有时跟她一起看看书,一起听听她的未来,一起做着幸福的美梦。
「Deemo...好温柔,他为什麽要对我那麽好呢?」
小女孩对自己这麽问着,她实在想不透Deemo对自己那麽温柔的理由,跟Deemo只是相处短短一段时光而已,她已经把他给的温柔给当做理所当然的。
「面具小姐...至从那之後也没在出现了。」
她两手趴在阳台的栏杆前,望着眼前美丽,但却不曾改变过的星夜,静静地受凉风吹抚。
过了许久,小女孩还是一无所获,但是这段时间里,她总是在地上发现些不知名的乐谱,虽然不知到现在这些乐曲有什麽特殊的意义,但她还是会将这些乐谱交给Deemo,不知不觉间,乐谱已经累积有五六本之多。
「Deemo─我们来看书吧。」
一如往常,小女孩找累後,又过来寻找Deemo的陪伴,正当她经过上方房间的旋转楼梯,准备去找站在门旁的Deemo时,突然她的眼角撇见一个金黄色的物体。
「那个是!」
在进来的门旁有个木制的书架,这个书架并没有什麽特别,但是在最上方的位置,小女孩唯一勾不到的柜子深处有把金黄色的钥匙。
「太好了!原来钥匙一直藏在那里。」
小女孩高兴得跑向楼梯的平台,打算透过最接近柜子的扶手缝隙拿到钥匙,可是钥匙实在放得太里面,小女孩怎麽沟都勾不到钥匙。
在不知道怎麽办的状况下,小女孩决定从旁边搬来一叠厚厚的书,摆在书架前准备当做自己的脚垫。
她挑选了几本相当厚的书籍堆叠在地上,接着小心翼翼的踏上书堆,但是最上层的柜子实在太高了,小女孩只好伸长手臂,努力的去勾藏在柜子里头的金钥匙,而过度专心的她虽然有感受到底下的书堆开始晃动不稳,但想着在一下就快要碰到钥匙的揣测,她依然更加的深入其中。
「嗯─咿─.......啊!」
随意堆叠起来的书堆,在小女孩一时之间的重心不隐,不出所料的倾倒,连带将上头的小女孩一同跩了下来。
惊慌失措的她,只看见突然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的书架,9.8加速度的吸引力,把她带向地板,接下来便是小女孩露出慌乱的眼神,向後一仰,重重地摔落地上。
但在剧烈的疼痛到来之前,温暖有力的臂弯抱住了她,她向後一看,Deemo黑黑地圆脸正无语的看着自己。
无需言语,两人只是彼此互看一眼,Deemo便了解了小女孩的意思,他轻轻地抱住小女孩,并将她抬到最上层的书柜前,小女孩伸手一拿,金黄色的钥匙便纳入手中。
再次来到门的面前,拥有钥匙的小女孩虽然还是有点犹豫着,怀疑着前面到底还有什麽样的东西等着她,但为了回去原来的地方,她还是将拿着钥匙的手伸向门前。
「不可以!不可以再往前了。」
突然,有人紧拉住自己的手,她回头望去,面具小姐正紧抓着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离去。
「放开我!面具小姐。」
小女孩试图扯开面具小姐的束缚,但是对方也有着跟自己差不多的力气,面具小姐丝毫不客气的更加用力地紧抓住小女孩。
「为什麽...要离开!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为了留在这里...我可是抛弃了所有的一切,为什麽你总是要这样对待我!」
「你到底在说什麽?放开我!我只是想回家啊!」
两人彼此间互相拉扯,在拉扯中,面具小姐的语气越来越歇斯底里,在面具下,小女孩能够感受到她满满的愤怒及一种比悲愤更加复杂的情感。
「只要你一醒来,不论是我还是他,我们不知会何去何从!所以...拜托,为了我想一想,我...只是希望能待在他的身边。」
「醒来?你这是什麽意思?」
「为了我,求求你留下来啊!只要能在他身边我就足够了,不要离开!」
「不行!我必须回去啊!」
面具小姐继续与小女孩拉扯,Deemo见状後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来,轻轻地放在面具小姐头上,感受到Deemo掌心温度的面具小姐也停下动作,慢慢地转头看向Deemo。
只见Deemo微弯身躯,使自己更加接近面具小姐,当面具小姐转向他与他彼此相望时,Deemo便温柔地来回抚摸她的头顶,平静的两个白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她,面具小姐怒火因Deemo而抚平,她慢慢地将头转回去,不再直视Deemo的脸庞,同时松开那双紧抓小女孩不放的双手。
小女孩用钥匙将门扉打开,门里头是条黑漆漆地隧道,在隧道的尽头,闪耀的光辉从彼方传来。
她和Deemo两人一同向对面前进,准备走向光的源头,在走到隧道一半时,小女孩突然转身回眸一望,注意到小女孩停下的Deemo也停下脚步回首望去,两人眼中只有面具小姐孤身一人的站在原处,垂着头沮丧的等候在那里,没有跟Deemo和小女孩一同前进的意思。
在隧道的尽头是个完全开放式与古堡独立出来的平台,黑白相间像是西洋棋盘般的地板四周充满大树的叶丛,整个平台在星夜的照耀下是呈现美丽的银蓝色,像银河般,一切事物都闪耀着银蓝光彩。
平台中央有架钢琴,跟着整个空间同化,银蓝的琴身在星空下格外美丽,钢琴前方相当远的距离有个圆盘状的不明飞行物漂浮在那,在那类似圆型平台的前方更遥远的位置,天窗正在那里敞开自我,从中透出的白光比这里的一切都还要来的耀眼。
「那个是...天窗!」
看见天窗的小女孩高兴的大喊,但没多久便又难过了起来。
「好远......」
小女孩这麽说着,没多久,熟悉但却又不熟悉的乐音响起,她转头望去,Deemo正拿起先前拿到的乐谱默默弹奏起来。
而正在弹奏的瞬间,使大树成长的奇蹟便再度发生。
「那是...居然有楼梯浮现出来!」
伴随Deemo的琴音,一个一个的透明色的琉璃阶梯逐渐浮现开来,虽然在演奏完时并没有增加太多,但依照先前在各处捡到的全新乐谱,一首首逐一弹奏,阶梯很快就能够建好。
不需要小女孩开口,Deemo便开始着手演奏一首首的乐曲,而其中一首让小女孩特别地留心。
「Legacy......」
她再次重复那首歌的歌名,她始终忘记不了当初拿到这首歌时所见的一切。
轻柔的乐音响起,轻盈温柔,如微风吹拂,如旭阳洒落,如新雨滋润,那是种无私奉献的爱,她在这首歌里确实感受到着些情感,但在那些宁静安稳的乐曲中,她也感受到了一种史诗,并非壮烈牺牲的勇猛,而是温柔牺牲的悲情及缺憾。
如遗留之物般,有个人遗留下重要的事物被偷偷藏在这首歌曲的每个音符之间,那样事物填满了每个停顿,但却无从得知身为何物。
当最後一首的音符轻轻落下,楼梯距离完成只剩下一些小小的距离,而如同先前,最重要的临门一步又不知藏去哪里?
但这次,小女孩却明确知道要去阳台,没有为什麽,她相信着自己的直觉。
当她来到阳台时,一名稀客出现在那里,那名稀客身穿连身的白大袍,带着一张可怕的白色面具,胸前总挂着一只不知有何用处的金色怀表。面具小姐,此时此刻背对着小女孩独自一人的望着阳台面对着的星空。
「面具小姐.......」
对於一直不断阻挠自己的面具小姐,小女孩一时不知该对她说什麽,但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她还是觉得必须要跟她说说话。
「面具小姐为什麽你要一直百般阻挠我?」
「......」
没有得到回应。
小女孩不死心继续问道:
「你之前说过『醒来』是什麽意思?这里...果然是梦吗?」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面具小姐终於回答了,就在此时她也转身过来,令人不寒而栗的面具掩蔽她脸上的情感,冰冷冷的看着小女孩那对她来说很复杂的身影。
「你果然选择要离开吗?」
「是的!因为Deemo也希望我可以回去原来的地方。」
「...由爱而生的骗局吗?看来我们依旧只能这样被他骗得团团转。」
面具小姐自嘲般的说着,接着她拿起胸前的金色怀表,她看着上头的时间,现在上头的时间显示十点整,看着怀表,她有些怀念的说着:
「现在我才终於理解你当初是怀抱怎麽样的心情了。」
「咦?」
「没事...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她说着,一边走向小女孩,面具小姐现在心中似乎放下了什麽很沉重的东西,就算带着面具,小女孩也可以知道在那面具下的表情是非常泰然的。
面具小姐走到小女孩的面前,突然刮起的强风吹动小女孩的裙子和长发,也吹动面具小姐的白色长摆。
「你觉得回去後还会剩下什麽?」
「什麽?」
「我认为回去什麽是都没有的喔!所以我才留在这里。」
「面具小姐你也是从外面的世界来到这里的吗?」
「我和你...是一起过来这里的,不...应该是我们和你。我们选择留在这里,全只是因为不想面对一切,而你也是喔!」
「面具小姐...你,到底是谁?」
杂乱的旋律响起,在小女孩的脑海中疯狂的旋乱着,她与面具小姐忘神的互相凝视,强烈的风再次吹动一切,小女孩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她的小手慢慢伸向面具小姐的脸庞。
她,听得见心跳的共鸣;她,感受到灵魂的鼓动,她们,了解着彼此的感情。
「往後一步。」
突然面具小姐这麽说着,便直接将小女孩推向後面。
正当小女孩疑惑的时候,一本厚厚的乐谱砸落在她的面前,接着面具小姐只是看看被自己推倒而跌坐在地的小女孩,还有地上的乐谱,就恢复平时冷漠的声音对小女孩说道:
「那是倒数第二首的歌了。走吧,拿去给Deemo。」
语落,面具小姐连看小女孩一眼都不看的走向里头,而小女孩也是赶紧捡起乐谱走到Deemo所在的房间里头。
Deemo坐在钢琴椅上不断看着琴谱,当他听见小女孩和面具小姐的脚步声,他才放下乐谱转身过去接下小女孩刚拿到的乐谱。
「啊!我还没看歌名呢!」
「不用看了。歌名是Anima,意思是灵魂。」
面具小姐抢先回答了小女孩的问题。Deemo稍微看了下新的乐谱,接着便将乐谱交给面具小姐,虽然面具小姐看起来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接下了Deemo递来的乐谱。
Deemo如往常般的坐在位置上,过了一会儿,本该开始演奏的他却迟迟不开始,正当小女孩开始感到疑惑,安稳平静的音符奏起,双生的音节一个一个响起,伴随忧哀的叹愁,听似将会是首轻慢的曲子,但没多久响起乐音完全反驳了小女孩想法。
原本和谐的两个音阶开始产生争执,本该是一体的声音分裂开来,和歌名一样,最初相同根源的灵魂分裂成两个不同的意志,当其中一个响起,另一个过没多久便响起相同的音色,此起彼落,疯狂的音色正如两人的争吵,更如当时面具小姐与小女孩之间的拉扯。
「再次听见这首歌...如今怎麽感觉会那麽讽刺呢?」
「再次?......面具小姐,你究竟是谁?」
灵魂的旋律撼动在场的两位女性,跟在阳台时一样,她们,听得见彼此心跳的共鸣;她们,感受得到彼此灵魂的鼓动,两人,如一体般,相互辉映。
听见面具小姐的话语,小女孩不自觉的远离面具小姐一步,她紧握的手掌放在胸前,带着有些防御姿势的她看着站在一旁的面具小姐。
「你是谁?」
小女孩再问了一次相同的问题,面具小姐照样没有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但这次她转头过去望着离自己有些距离的小女孩,一发不语的,惨白的面具无表情的凝视着她。
突然间,面具小姐走向小女孩,不知是刻意的还是无意识的,她每个步伐都配合着旋律,疾走感的音律控制着小女孩的心跳,现在的她能很明确听见与旋律快速响起的心跳声。
每当面具小姐走向小女孩一步时,她的身体总是自动的向後一步,或许是出至於害怕,现在的她不想过於接近面具小姐。
尖锐的高音快速地交错,紧接着亮丽的滑音双重显现,小女孩看向Deemo,只见到他用着肉眼无法清楚明辨的速度演奏着,顷刻间小女孩忘了面具小姐的存在,当再注意到面具小姐时,她已经站在只离自己一步的距离。
「面具小姐...你要做什麽?」
「这是最後了,所以...就让我任性一回吧。Deemo......」
她伸出手来,慢慢的伸向小女孩,在这短暂的过程中,她这麽说着:
「你想知道我是谁对吧?那麽就摘下我的面具,之後...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面对面具小姐的蛊惑,小女孩不自主的也将手伸向她的面颊,眼看她的手快碰到面具时,灵魂的乐章却已华丽的共鸣结束。
「我...还是做不到!」
听见乐曲的完结,面具小姐放下伸向小女孩的手心,她低着大喊着,然後便转身背对小女孩低声的说:
「阶梯已经完成了,去跟Deemo道别吧,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面具小姐不再理睬小女孩,直到Deemo慢慢走到小女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