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徐之蔚愣了愣,神色复杂地敛下眸子。
他这是想和她复合吗?尽管把陆嫣留在身边做助理是他的决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麽而这麽做。
好像就是不想看见她这麽逞强?又或者该说他这是出於一种关心「朋友」的心态?
好像一不小心他就决定这麽做了,无论是在知道陆嫣没钱付房租的时候,还有她需要工作的时候,他好像都是很自然而然的反射着想替她揽下一切。
这表示,原来在他心里他其实是想和陆嫣复合的吗?
不,或许正确的来说是,他和她还有可能复合吗?
他只知道在他的心里陆嫣确实很重要,在离开台湾的这几年,他没有一天不挂念着她。
吃饭的时候,想着她会不会又没吃东西饿肚子了;睡觉的时候,想着她今天会不会也和他一样失眠了;被导演骂的时候,想着她的期中考试考得不知道怎麽样了;第一次办演唱会的时候,想着她如果听见这首歌的时候会是什麽表情呢;天气冷的时候,想着身体不好的她肯定又感冒了吧;天气热的时候,又想着要是这个天气她感冒了该有多难受。
他的心里一直有她。
而他也明白,这代表着他很爱她,远比他起初以为的还要爱。
身处在演艺圈这个花花世界,他原本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慢慢淡忘掉陆嫣的,一揽手、一转身,他想要什麽样的女孩子都有,又何必念念不忘着她呢?
可是随着时间的递嬗他渐渐明白,正是因为在他心里的那个人是陆嫣,所以他没能忘记。
只有陆嫣能够给予他最真实的快乐。
但是他也明白,尽管他很爱她,甚至一刻也没忘记过她,可不表示陆嫣也是。
爱情这事最让人又爱又恨的就是这样吧,尽管你知道不是你有多惦记着对方,他就势必会同样惦记着你,可你却还是无法克制的爱着。
幻想着或是回忆着和他在一起时的快乐,然後就算你比谁都清楚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却仍旧因为这样的欢愉,让你奋不顾身的葬身在对他的爱慕之中。
无法自拔。
「徐之蔚?徐之蔚?」见他都没说话,沈舒娴忍不住唤了好几声。
「啊?」
「你……没事吧?」
「嗯,没事。」徐之蔚撑起一抹笑,「只是不小心有些出神了。」
见状,沈舒娴浅浅回以一笑,心里明白是刚才自己的话让徐之蔚陷入了沉思。
而既然徐之蔚会思考这麽久,就代表着其实他的心正在动摇,动摇自己是不是该和陆嫣复合,又或者是说动摇自己还能不能和陆嫣复合。
她是了解他的。这七年多来,尽管徐之蔚总习惯将情绪掩埋在内心深处,可是她知道徐之蔚的很多事情,包括他告诉过她的、他没告诉过她,而她自己发现的。
还有,当年下定决心让徐之蔚离开台湾、离开陆嫣的事。
「你後悔了吗?」看他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沈舒娴不禁忍不住问道。
「什麽?」
「你後悔……当初选择丢下她离开台湾了?」
徐之蔚没马上回答,静静地端视着朦胧的月光洒在落地窗上的景色,大概沉默了半晌,他才启唇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刘恩尧知道你回来吗?」
「应该吧。」
语毕,徐之蔚把身子埋进沙发里,有气无力地说:「我累了,想休息了,舒娴姊你也早点回去吧。」
看见他这个样子,沈舒娴知道他这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於是说道,「嗯,那好,你早点睡,我先走了。」
听见沈舒娴离开的声音,徐之蔚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了冰箱拿出了好几瓶啤酒,然後迅速地打开了一瓶一口灌下。
「我哪有後悔的资格?」
□
「江叔,我就拜托你了,再给陆嫣一次机会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犯错的,你也知道她平常做事很仔细的。」
这大概是这礼拜的第十三次,以及今天的第三次江明渊听见刘恩尧这样替陆嫣求情了。而今天才星期二。
「不是。我说阿尧,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也说过好几次了,她虽然平常做事都很认真负责没错,可她这一犯错就得罪到公司最重要的客户,你总要让我给你爸爸一个交代吧?」
虽然江明渊这麽说,可其实他是刻意弄走陆嫣的。
江明渊有个女儿江语茜,和刘恩尧是青梅竹马,而从小她就时常把刘恩尧的名字挂在嘴边,然後随着两人渐渐懂事,这样的爱苗也跟着越加成长茁壮。
尽管刘恩尧从来就只有把江语茜看作是妹妹,江语茜却仍旧不屈不挠的追求着刘恩尧。
看着这一切的江明渊自然是替女儿抱不平了,明明江语茜一点儿也不输给陆嫣……可刘恩尧却像是着了魔似的只喜欢陆嫣。
肯定是因为陆嫣在这上班,所以才会让刘恩尧的心思更加无法放在江语茜身上。江明渊是这麽认为的。
为了让刘恩尧不再只是围绕着陆嫣打转,以及让他的女儿江语茜能和刘恩尧有更多相处的机会,他刻意找来熟识的客户设局,想藉着以陆嫣犯错的名义,赶走她。
所以就算那天陆嫣没有迟到,陆嫣还是会因为别的理由被辞退。
可现在看来,他精心计划的一切,好像没怎麽奏效……
明明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对江语茜这个新来的助理的表现很满意,就只有刘恩尧视若无睹,仍旧一心一意的希望陆嫣能回来。
「江叔,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爸那边我会再想办法处理,你能不能先帮我想想办法让她回来上班?」
「你到底为什麽这麽执着在陆嫣身上?阿尧啊,不是江叔在说,我一看就知道她对你不是那个心思,你这又是何必呢?」
江明渊的话让刘恩尧不禁怔愣住,画面彷佛瞬间停格。
「……我也不知道。」他抓抓头,然後傻笑,「大概是对她有愧疚吧,就觉得自己不能再更加对不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