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风刺骨,每吹拂一株小草,人的骨头也跟着刺痛了下。昼短夜长的寒冬,在这个该出门的时刻,天色依然未亮,大自然在这片洁净的白色画布重重点下一撇深蓝,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便渐渐晕开在画布上,一旁再点缀几朵白云,就成了个自然生成的画作。
不知不觉,佟煦阳已经离开台湾一个月了,而随着寒假的接近,学生们的心情也愈来愈浮躁。
今天是段考最後一天的日子,也等於放假,来学校只是为了打扫才被逼着来罢了。
望向地面,成堆的枯黄落叶自成一阵龙卷风,一会儿飘向那儿,一会儿又飘回来,就这样不断循环。
「周冀海,干嘛不扫啊?想谁啊?」一位白目的男同学望向周冀海,一脸好奇。
「要你管。」他也只是冷冷地回一句话。
「算了、算了,问你也只是白问而已。」他觉得没啥兴致了,便悻悻然离开。
「无聊。」
自从佟煦阳离开後,他不管做什麽事都提不起劲,也不能说是心不在焉,只是有些离神。
对他来说,这件事不算芝麻小事,但在旁人的眼中,却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这只是伪装罢了。眼泪,轻易落下,代表这个人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哭完就忘了;最痛的,是想哭,却硬憋在心里头。
叶子飒飒作响,枝条不时掉落到地板上,与泥沙一起在地板上搅和。
「该死,又掉了。」周冀海望着那些枝条,无奈地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沉稳的孰悉嗓音再次回荡在耳边,还有孰悉的句子。
「这干枝条啥事呀?」他轻笑,很酸涩。
对方也笑了笑,「没事啊,随便哼一下。」
「向渊凯,我可不像你,伤癒合的这麽迅速。」周冀海眼底悄悄闪过一丝苦涩。
「谁说我好了?我可还没跟你算帐呢。」他辩驳。
「要算就快算啊。」
「我可没说要现在算呀。慢慢来,别急。」语落,两人不禁又噗疵一笑。
过了会儿,趁着休息时间,他们俩决定去树阴下坐着,聊聊近况。
地上偶尔有几只麻雀走过,从容不迫的,颇为优雅;相较之下,天上的乌鸦倒是挺吵得,电线杆上挤满几只,肥肥的,的确比较不讨人喜欢。
「在看什麽?这麽入迷。」向渊凯手拿两杯热红茶,在这样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的白色热气更显温暖。
「没有,只是随便看看。」周冀海接下他递来的茶,轻声道谢。
随後,沉默紧接而来。算一算,他们大概快几星期不见了,这也是难免的。
「你…最近有在看佟煦阳的脸书吗?」向渊凯打破僵局。
「没有。」周冀海低头啜饮了口茶,热气在口中循环着。
他停顿了一下,随後又回到话题,说:「你在逃避吗?」
瞬间,周冀海的嘴巴离开了纸杯杯缘,与他相视。「没有,我只是最近不常上脸书──」
「最好是,我看你常在线上。老实说。」他逼问,眼神不再是刚刚的和蔼。
「……」他似乎被逼到无语,「你为什麽要这麽问?」
向渊凯先是微笑,但嘴角那份严肃却丝毫掩饰不了。「我只是很想知道,你还爱不爱佟煦阳?」
忽然,周冀海喉咙一阵乾涩。
「你──」
「别说了,我得先去打扫。先这样。」他勾起嘴角,但眼底尽是刚刚红茶余下的苦涩。
爱情如果是门选择题,那最多人选的,必定是「逃避」。因为它伤害力最小。
但并非如此。
躲得了向渊凯的问题,并不代表躲得了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