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因先离开之後我的精神就一直处於紧绷状态……不对,本来就很紧绷,只是变成神级紧绷而已。冰炎虽然看起来很懒得理我,不过我总觉得他一直对我有种不明显的敌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作贼心虚造成的。
还好现在冰炎走在我前面,不太会注意到我的异状,虽然这个面具有无殿挂保证、而且我身上穿的黑袍也被改到不像我平时会穿的风格,但是要认出我来也不是真的那麽难吧。
而且沿路根本风平浪静没发生任何事,连让我转移注意力不紧张的事情都没有,我只能在心里不断後悔我为什麽要因为担心就这样亲自来淌混水了,还真有点希望现在杀出一个什麽来打破这沉默到快冰冻的空气。
不过,像这样在任务里看着这个银白色头发的背影,似乎是那份记忆的主人常常做的事。而且这也让我想起我那个应该要去找他、但是没有这麽做的搭挡,不晓得他现在过得怎麽样,又在做些什麽呢?
我不是忘记他要我在做好决定後再去找他的事,但是我看得出他并不希望我到Atlantis来寻找我所想知道的那些真相,这点从他明明知道很多事、却一直不曾主动向我提起的行为就能猜出了。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极力避免我探究这些事,而且甚至比父亲更加坚持贯彻着这个信念,只因为他说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而,我获得的残缺记忆甚至还无法确认他是什麽人,更不要说我到底该用什麽立场面对他了。
就在我出神的看着那头在黑暗中依然银亮的长发时,前方的冰炎忽然转过头来,银色的发丝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度,好像是说了什麽,我却忽然把他的脸和很久不见的另一人重叠了,喃喃道出:
「涟……」你到底是谁呢?
「好,那我就这样称呼你了。」眼前的人移开红眸,转回前方去继续走。
……欸?什麽状况?我刚刚回答了什麽吗?
愣了半晌後我才把思绪拉回现实,赶紧回想我走神时候左耳进右耳出的那些对话,赫然发现冰炎刚才是问我要怎麽称呼。
糟糕,现在修正称呼也很可疑吧,难道我的黑袍身分就这样拍板定案叫做涟了吗?
不过那个老是把我耍得团团转的命运似乎不想给我机会纠结或反悔,从不知名的位置突然传来了像是风暴般的力量威压,空气顿时一窒,我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
冰炎显然也和我同时发现这件事,和我彼此交换过一个眼色之後确定我们的感觉是一致的,我也有默契地配合着转过身背对他,防守後方。
有两道拥有强大力量的气息在附近,其中一个持续在移动。
冰炎放出的出的丝丝冰雾像是把现在的紧绷具现化似的,彷佛在空气中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只要稍微用力吸气就会全数破碎。
我们分别警戒着前方和後方,首先打破这种诡谲气氛的是冰炎的发话:「不管是谁都滚出来,我绝对会遵照无殿规则奉陪到底!」
他冷彻的声音回荡在黑色的空间中,移动的气息也随着他语音的落下停住,不再改变位置。但我们居然还是感觉不到他究竟在哪个方向,不过有那麽一瞬间,我能感觉到那个人正在盯着我看,不带善意也不带或恶意,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再下一秒,那个气息就戏剧化的消失了。
还在为刚才的状况感到错愕,冰炎那边传来了一声巨响,我回头看去,赫然发现那个眼熟的漩涡是时间水滴爆炸,附近被卷起的黑暗气息都凝为风刃,被漩涡吸引着旋转翻飞,只是被老头公的结界阻挡下才没有在第一时间伤到我们。
老头公传来轻微的骚动,夜鸫很快代替老头公传话:
『结界撑不了太久喔,外面那个要快点处理掉才行。』
我知道了。
不过那个东西要怎麽处理掉?好像有一段记忆是关於这方面的……
才刚想到关键,冰炎就擅自跨出结界,不顾风刃在他身上造成越来越多的刮伤咏着:
「歌颂时间潮汐,一是孩子取起鲜血成为河谷聚成大海……」
虽然他的做法是对的,但是我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一阵不安,好像在告诉我不能让冰炎这样做。
说起来,冰炎刚才是不是有说他是无殿的人?
『无殿之人在时间外,现世的存在被蚀尽之後成为无殿之主,待到连力量也消逝之时亦没有任何时间接纳、也就是没有归去之处,主人应该是因为这些而不安。』
不知道为何会晓得这些的爱欧丝轻轻的开口,告诉我这件很不妙的事。
所以冰炎直接面对时间水滴的行为根本是拿自己来赌吧!这个人怎麽这麽莽撞,为了任务赔上性命也没关系吗!
思至此,我不悦地皱眉,绕到他身旁接着唱下去,还附加了言灵力量:
「其余是繁星点点赐予众生,哀伤的歌曲没有回应,时间与空间依然流逝着……」
听见我开始咏唱,他有点讶异的停了下来,身边不知道什麽时候展开了淡淡的、给我一种莫名熟悉感的一层蓝色柔光,那光芒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保护他的同时治疗着他身上的伤口,同时微微蹙眉的打量着我,大概在猜想我为什麽会这个。
当然以上都是透过眼角余光瞄到的,我有点赌气的不正眼看他,但是我戴着面具又刻意压下表情,估计就算是冰炎也猜不到我在想什麽。
不过看记忆里的六罗先生用得那麽轻松是一回事,我自己用起来负担还真有点大,也不知道是我有问题还是六罗有问题;而且我为了减轻力量的损耗冒险的放弃防护,也让我身上开始出现细细的伤口,黑暗气息也悄悄潜入。
虽然不太舒服,但总是比让冰炎乱来好。再说有妖师血统的我,对黑暗的免疫力也比较好一点。
终於咏完时间的歌谣、正以为可以暂时解除警戒的时候,恢复原状的通道前方却是迎面而来的炽火,像是想要净化一切不洁般地猛烈冲刷着。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烈焰,我一下子也来不及设下防护了。
眼睁睁的看着火焰离我只剩不到五公尺,乾燥和灼热几乎包围着我时,冰流从後方窜过我的脚边,如逆流而上的瀑布般向上方卷去,以优美的弧形筑起一道透明的冰墙,彻底阻挡火势。
想当然耳是冰炎的杰作,没想到我想帮人最後反而被救了啊,果然强制用言灵覆盖别人的咒术接下去这种事情很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