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人的丝竹声,伴着笑语,丝丝流入摘星楼。
那是大姊在抚琴。大姊色艺双绝,就连伤心含泪,亦是万种风情。
那是王的笑语。王的雄姿伟岸,半敞的帝袍,掩不住胸膛的精实。
大姊醉卧王的怀中,娇弱的身躯像猫,然而眼角勾起的媚态,却似狐般的机深诡谲。
王饮尽了大姊奉上的酒樽,醉倒在那春风暖帐上;大姊俯身舔去王嘴角的残酿,婀娜的身後,舒展出九道灵动的尾。
大姊裸着足,愉悦的旋转起舞。摘星楼的妖风受她牵引,金纱帷幔讨好似的附和。
我也想抚琴,也想起舞;事实上,我的琴艺、舞姿,并不亚於大姊。
甚至,我的姿容……说不定能与大姊,不分轩轾?
但无奈,此刻我动弹不得,大姊让我安分的留在摘星楼外的悬梁上。
大姊说了:这里的月华极好,於我有益。
唉!真想抚琴、真想起舞、真想藉着酒意,卧入王的怀,那精实的胸……
大姊手捧着一坛腥红,来到我的面前,笑中含媚,道:
「妹妹,饮下这谭人血,能助你早日恢复人形。」
也不问我是否愿意,大姊将那谭腥红,溅洒了我一身。
男人的血,至阳;却腥灼的令我作呕……
惑人的呻吟声,掺着喘息,丝丝渗入摘星楼。
那是大姊的呻吟。大姊肤若凝脂,就连天池仙女,也是望尘莫及。
那是王的喘息。王的昂扬坚挺,披散的帝袍,藏不住臂膀的壮硕。
大姊倾倒王的身下,赤裸的身躯像狐,然而眼角勾起的陶醉,却似女人般的妩媚柔情。
王烙吻着大姊胸前的椒乳,醉倒在那春风暖榻里;大姊俯身舔去王身上的残液,婀娜的身後,勃发出九道灵动的尾。
大姊裸着身,激情的旋转起舞。摘星楼的春风受她蛊惑,金纱帷幔发狂似的应和。
我试图漠视眼前的景象,却无奈动弹不得。
如果我能离开悬梁,我也想,像大姊那样,与王共舞……
这天,一个麻子脸的小道童,无声的走上摘星楼。
无声的越过大姊的术法、无声的来到我面前、无声的冲着我笑。
道童开口,嗓音憨傻,却气势凌人:「玉石琵琶,你天命在即;何不、随我去往那北门玉虚?」
「我的……天命?」大姊曾言:我的天命,就是同她覆灭殷商──王的天下。
「天命靡常,惟德是辅;於此浊世,你难成正果。」道童的容貌愚钝,但语意却如渡人的上仙。
我无声,彷佛已能望见那巍峨高筑的玉虚界门。多少仙家在其中,沐浴圣泽;那是所有妖物的梦想,我的梦想。
然而,脑海里,却又不断回荡起,那琴声笑语,那藏在王的帝袍下,男性的身躯……
终於,我许下悖道的决定。「我命由我,不由天!」
尽管仙魔殊途,我却难以自持的,开口:「谢过道长,奴家辜负您的恩泽。」
道童面若止水,转身,乘着白鹤离去。
我清楚的听见,那自天际传来的,叹息……
★★★
数年後,当封神使者的神鞭,落在我的身上──
我清丽的人形溃散,「咚!」的一声落了地。
又回到了最初……
琵琶的模样。
刹那间,我又听见,道童憨傻的叹言:
「天命由天,不由你……」
於是,我被道童捧起,感到一股清圣的气息,
──温暖我心。
道童捧着我,乘上了仙鹤。
远方,是封神使者的敬语:「恭送师尊!」
即将进入那座庄严的牌坊,
我告别了琴声、告别了笑语、告别了大姊与王……
也告别了浊世的酒池肉林,纸醉金迷。
道童说了:
「彼方玉虚,天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