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级的第一个礼拜悠悠过去，牧谦行及蒲彤禾、孟荏晰的关系在我去过学务处後有了明显的进展。
牧谦行跟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太相同，不论是在宫中狭隘生活圈里接触到的，亦或入学後所认识的同学以及学长学姊。在开学的第一天，他对大部分人事物似乎都感觉乏味，表现出冷漠、不闻不问的模样，如果不是那天我正好瞧见了他，恰当得表示出了善意，我跟他也许会就这麽相安无事、没有交集地过完同班的这段日子。是我引起了他的兴趣，而他似乎只会对自己有兴致的事投入比平常多那麽一分的热忱、执着，以及笑容。
今天就是比赛的日子，由於时间的允许，我不必错过第一次的朝会主持。
在朝会开始前的二十分钟，七点十分，相关人员必须到操场集合，最後一次预演所有的流程。我在教室内转来转去，直到慢了数分钟的表的分针也指向了数字二，牧谦行还是没有出现。
「小牧平常也没那麽晚......总不会刚好今天睡过头？」我按着手上的表，「荏、小禾，先去集合了，等一下小牧来记得叫他快一点。」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放弃等待，拎起背包另外叮咛了一番，待她俩点头答应後才离开教室。
＊
流程确认完毕之後，待在司令台上的我把书包塞进主持台下方的空间，抽出流程表搧呀搧，薄薄一张纸显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朝会时间规定要穿着米白色的制服夹克，在依旧毒辣的九月艳阳下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就在我开始搧风的五分钟後，牧谦行才姗姗来迟。他在台下，右手挠着脖颈後侧，对着教官道：「抱歉，我迟到了。」语罢同时对着我偷偷眨了下眼睛。
「牧谦行你忙什麽忙到现在才来？」教官推了下眼镜，布满皱纹的眼皮微微眯起。
「我迷路了。」牧谦行表情十分诚恳。
牧小朋友你好像已经来上学一个星期了？说这话一点都不脸红啊！
可能因为他是新生，尽管理由有些牵强，教官没有再追究，「下次别在迟到了。俞芷亭，跟他确定一次流程。」
我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之後，教官才又转过头去，对着宫班的那两个旗手比手划脚。
还有几分钟便要全校集合，我盘腿坐在司令台上，背後倚靠着一根柱子，把纸卷成圆筒状轻打大腿，「小牧，所以你跑去哪里厮混了？」
「我迷路阿。」牧谦行趴在司令台缘笑着。
这理由他当真好意思拿来应付我？
我正想反驳他时，看见这人右手夹克袖口没有翻好，我伸手直接替他整理，牧谦行在手被我不留意扯动的那刻脸部表情扭曲了一下。
我来不及问他怎麽了。
「现在是朝会时间，请各班旗手、班长整好队带到操场集合。」
我俩同时起身，他一如往常地轻佻一笑，无异状似的到指挥的位置预备──指挥只有在演奏国歌之时才需要上台。
站在主持台後，我挺直腰杆。一面面飘扬的蓝色班旗自各班教室领着一个班级数的学生缓缓移动至操场就位。
四面八方，夹带着音量不小的嘈杂，我盯着第一个踏入操场的望级班，旗手一进入操场，见到新任司仪是我便挥舞班旗，警告了几声，全班立即安静快速地到达定点，之後的班级以及弦级各班也很快的就位。
朔级的旗帜开始出现在视线之中，伴随着大声喧哗，一群新生浑然不觉地进入安静的操场。
「朔徵左排四、五、六，右排三、四，闭上你们的嘴；左排第十二，拔下你的耳机；左排六、八、九、十三、十九，右排三、七、十五仪容不整等等去找生辅组长复查──左排那个姓纪的没听见我要你管住自己的嘴？有什麽困难？」我拿起麦克风，双手手肘撑在主席台上，「纪傅颖，学号４１０１０１，就是你，不用怀疑。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寂静无声。
放下麦克风，我走到台子中央清了清嗓，「我是弦商的俞芷亭，你们未来一年的朝会司仪。不管任何人有什麽困难请私下解决，不要延误到我要负责的时间。否则──我能做到的，远远不只记下你们的名字。祝我们合作愉快。」眼角余光，刚刚那个不识相的学弟直瞅瞅地望着我。
此时，老师、主任等等都已陆续到达。
「圣霁人民高级中学朝会，朝会开始。」
「全体肃立，主席请就位，」我瞄了眼牧谦行的位置，而他已踏上台阶，步至正中，优雅的抬起双手定位，眼眸微抬看向前方。
「──圣颂。」
语罢，我放下麦克风，也转正身面对左後方的指挥。
牧谦行的模样，仍旧说不出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