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的孩子 — 微風中順行

灯光摇曳绚烂,人声喧腾鼎沸,舞台上有个乐团刚结束了一系列的歌曲演唱,场面一时躁动不止。舞台上那个主唱,长相俊秀,发型与衣着显然是为了演出而刻意精心打扮过的。

场下人满为患,甚至有许多人举着闪烁的声援灯牌,女孩子们疯狂尖叫着,喧闹声一时还止不住。那主唱定了定神,突然向前方天际一比,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了半空。

过了一会儿,那主唱眼角似乎微微闪现了些晶透的光芒……。

微风徐徐,一个少年骑着单车呼啸而过,少年并不抢快,但是顺着风向,少年用着轻盈的步伐即可以非常流畅地顺行於大街小巷。这天天气晴朗,阳光照射在少年的身上,头发末梢被照得如金黄色光亮透明。

少年穿着卡其色的制服,肤色透白,鼻高眼单,唇薄嘴小,天生发色较淡。他俐落地在小径穿梭,奋力踩着上坡山路,动作中不经意流露出俊美青少年的风采。

「今天早起真是起对了,看来提早出门根本没什麽困难嘛!」少年难掩得意之情,边想边骄傲地笑了起来。这一天少年比平日都更早出门,是以上学沿路所见到的光景与以往大不相同,许多同校的学生在同条山路上成群结队而行,正看得有趣,突然好像肚子有点饿,寻思「以前每天都赶着上课而狂飙赶路,从来没有试过学校附近的早餐店,今天时间充裕,非得要去嚐鲜一下」。

黄发少年骑车经过山腰间,随即停靠到一家平时只闻其名,不知其味的早餐店,看着琳琅满目的餐点选择,一时半刻却难下决定。

「老板,一份培根鲔鱼蛋饼,加冰奶茶!」好不容易做出了慎重抉择後,少年如释重负地看向早餐店外,一边活动活动筋骨。

突然之间,少年彷佛触电般,被眼前的景象触动。他看见对街一个极具吸引力的身影信步走过。那人似乎有股特殊的魔力,竟能在人群中牢牢抓住少年的注意力,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内敛而深蕴的美好。

一时间,少年看呆了眼,不出三秒,那人便消失於他的可见范围。由於时间短暂,连对方的容貌也只能依稀看到个大概。

少年顾不得形象,赶紧快步追出早餐店往旁一望,但是对方已走得有些距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渐渐缩小。少年感到无比煎熬,毕竟实在是很想嚐嚐看这家早餐店的美味,但是一分一秒过去,对方也越走越远,等了好一会儿,少年再也忍耐不住,焦急地开口说道

「老板,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可以帮我做快点吗?」

『同学!你赶时间,大家都赶时间!这边哪个同学不是赶着上学?!』看来早餐店老板因为生意繁忙,脾气倒也不小。

「那…,那……我先不要了!抱歉!」少年如同做出了个沉痛的决定一般,放弃了美味的早餐,冲出店外,跳上脚踏车便快步骑离,一边听到身後早餐店老板追出来的叫骂声……。

少年快步猛骑,并不时地左右张望找寻刚刚那个消失的身影,却再也找不着。突然间「喀──!」的一个声响,少年差点没有摔飞出去。原来因为踩踏猛烈,脚踏车的车链「落链」了!幸好他机敏,手脚并施,半跌半摔地止住了快速行进中的车子,但却也已狼狈不堪。

看着脚踏车已经落链,车链缠得乱七八糟,一时半刻也难以拆解,而离上学迟到的时间越来越逼近,少年暗叹了口气说道

「爱驹,看来我非得弃你於不顾了,别怨我,等我放学後再回来牵你!」说完,少年连忙把脚踏车移到路边,便迈开步伐赶路。

走了一阵子,此时沿路上已经鲜有人潮,看来大部份同学都已经到了学校。顺着山路蜿蜒,少年走着走着,看见前方有个人影向右方闪进小巷。

「咦,是那个人吗?」少年心里嘀咕着,并赶紧尾随跟进巷内。

深怕又再跟丢,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只是想着,能多看看那人几眼就好。走没多久,前方那人靠近了一群人後,便停下了脚步。巷子内的人群看起来像是些小流氓,正蹲着抽菸,其中有几人也穿着同样的卡其色制服,显然也是同校的同学。

蹲着的那些小流氓向少年尾随的那人做了个眼神,意思是提醒他被人跟踪了。那人转过身来查看,只见少年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没想到跟了半天,竟然跟错了,根本不是刚刚在早餐店看到的那个人!

『靠!看屁啊!』突然,其中一位蹲着的小混混摔了手中抽到一半的香菸,一脸凶神恶煞地往少年抢过身逼近。

只见少年兴味索然的眼神看向那恶煞,似乎完全没有惧意。

『妈的!臭小子很有种哦!』那恶煞忽然用手钩住了少年的脖子,用力一扯,两人往巷子外走出去,然後恶煞回过头向其他混混们说道

『我们要去上学罗!掰掰~』说完,头又转回来向臂弯中的黄发少年脸颊上亲了一下。

「恶烂死了!徐镇!」少年用手大力抹开脸上被亲过所留下的口水,嫌弃地擦在那个叫做徐镇的小混混制服上。两人就这样勾肩搭背地走去学校。

原本意气风发早起的少年,结果却搞得灰头土脸,到校时,校园钟声已响毕许久。那少年与徐镇一副匆忙的样子,跑到了教室门口。

「唐翰林!你又迟到了,你有办法打破自己连续迟到的纪录吗?」讲台上班导师的神色冷峻,酸言酸语。但是翰林看起来好像倒也不是很怕,做了个鬼脸,就赶忙跑回了自己的座位,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这个新的学期才刚开始不久,班导师虽然看起来严肃,但是总能用正经的态度与学生开玩笑,因此似乎与班上同学的距离相当亲近。

翰林隔壁坐的同学,是从高一就同班到现在的,依照制度,他们学校在高中一年级时是随机分班的,一直升到高二时,才会依照学生的「类组选择」来作分班。而「类组」则是粗分为「文组」与「理组」,顾名思义文组是对於历史、地理、语文、商业、艺术等文科较有兴趣的同学,而理组则是医学、数学、生物、工程等理工科相关。

由於翰林读的是男校,文科人数较少,通常只有前三个班是属文组,後面的4班至18班皆是属於理组。正因为所有同学高二时都要面临分班,所以往往格外珍惜高一高二都能够有缘被分到同班的同学。而翰林隔壁坐的这位,正是其中之一。

『你啊,还不改掉你迟到的坏习惯,才刚开学没几天,不要让班导对你印象不好啦!』旁边坐的这个同学名字叫做杨祖强,虽然名字听起来阳刚威猛,但是他的声调与举止可是妖娆多姿。

杨祖强又补充说道『还好我们高一的好几个同学也被分到了同班,我们怎麽样也不算是孤军奋战!像是你那个好兄弟徐镇啦……,还有谁啊…我想想…』杨祖强想了想说『啊──!还有,打仔!』。

「打仔!」翰林听了便回过头,与杨祖强目光一起转向了教室的角落。

一个挺拔、英俊而安静的少年正认真地在上课,听课听到一半,手指轻轻推了一下他的细边眼镜,然後低头抄写笔记。这个叫作「打仔」的少年举手投足间充满儒雅,彷佛就连他周遭空气粒子的流动都是特别地缓慢而从容。

看着这幅景象,翰林与祖强竟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轻咽下口水。翰林小声地说「有他在,至少我们也算是可以放心,不会受到任何人欺负了!」。

翰林一边听课,一边不时想起刚刚晃眼而过的那个人影,并懊悔着实在不应该贪吃误事。思考着,「怎麽会从来没有看过这个人呢?难道他是这学期刚入学的高一学弟……?」但其实翰林平时对别班同学也很少有观察,更何况去年有某些事件影响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饿着肚子忍了一节课,下课後一个精瘦的身影靠了过来,伸手勒住翰林的脖子

『肚子饿死了!早餐,一起去买早餐!』

又是那个叫做徐镇的小流氓,嚷嚷着要翰林陪他一起去合作社买早餐吃。而旁边跟着另外一位皮肤黝黑健壮的男孩,竟然制服完全没扣,露出了一格一格的腹肌。

这个徐镇与翰林从高一开始就交情很好,其实徐镇长得也颇帅,只是行为动作无不像个小混混,也常满口粗话。具翰林所知,徐镇国中时曾经混过帮派,後来因为奋发读书,才考上了他们现在这所城市中,成绩排名第一的男校。翰林非常喜欢跟徐镇之间这种直来直往的兄弟相处模式,有趣又自在。

「衣服穿好!田介!」翰林冷眼扫向旁边那个制服敞开的同学。

『天气热嘛,好啦好啦!』

徐镇旁边的这个同学叫做「田介」,是高二分班後的新同学,因为与徐镇与翰林都相处得很好,因此三个人俨然成为同进同出的好兄弟。

这个田介个性开朗直率,因为喜爱运动,肤色黝黑,体格健壮精实,长得也算是颇有男人味的帅样。

田介紧紧搂着翰林的腰,身体贴靠着他,一股浓厚男子气息袭来,而徐镇勾着翰林的脖子,则是散发出淡淡的男用香水味。翰林被他们一左一右勾缠着,走路走得歪七扭八。

一个白弱男孩,一个充满狠劲的小混混,一个健壮憨直的运动员,三个截然不同风格的少年,竟结交成为了好哥们。

翰林他们所在的城市,是一个面山背海的都市,由於沿海较宽广而内陆渐窄,且被群山环绕,形成特殊的「畚箕」地形。这个城市以「竹」为名,由於外广内窄,使得海风吹入时容易汇集,让这个城市终年大风不止。

因为特殊的地形气候,竹市也有「风城」的别称。而翰林所读的高中正是以竹市为中心,向外延伸几个都市形成的都会区,所共同的第一男子学府「竹中」。

一阵海风从海岸吹进市区,绕过竹中,往山下又拂进了另外一所学校。因为窗户没有关好,一个女孩桌上的考卷被这阵风吹得散落一地。考卷上的分数都在及格边缘,成绩不算理想,女孩连忙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考卷。

忽然,一只脚踩上了其中一张考卷。女孩目光胆怯地往上,果然又是她,那个总是找她麻烦的人,班上的恶霸。

这个蹲下的女孩叫做「廖慧茹」,长相平凡,头发留着切齐耳下的长度,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若站在人群中,一定是那个最最不起眼的存在。

而这个恶霸则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孩,留着时髦长卷发,脸上画着淡妆,制服也是特别订制过,改过腰身以及衣领,她的名字叫做「方琴」。慧茹怎麽样也想不透,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方琴,以至於这个方琴每天都要找她麻烦。

慧茹是一个文静谦和的女孩子,面对这样的状况,考卷硬生生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硬扯又不敢,放手也不是,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办,於是便只能硬生生僵持在那。

看到慧茹为难的样子,方琴似乎很是得意。此时,另一个女孩开口说话『方琴,你不要太过份了!』这女孩一脸严肃地看着方琴。

「魏家榆,你是不是搞错状况了?我难道会怕你吗?」面对这个叫做家榆的女孩制止,方琴似乎完全没有惧意,反而气焰更加高涨。

忽然上课钟响,导师走进教室,方琴只好作罢走人,慧茹赶紧把考卷捡起,一个眼神向家榆示意道谢。魏家榆也向她回以微笑,接着倘若无事地,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这魏家榆的气质很好,相对於方琴娇艳的美,家榆则是一种脱俗洁净的美,圆圆的眼珠子,配上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皮肤雪白,和总是梳理得乾净有型的马尾。无论是方琴或是家榆,外型上都是相当出类拔萃的人物,相较之下,慧茹的存在感只能很残酷地被降到低标以下。

老师接着开始点名「苏莉莉…。苏莉莉又没来?」,老师看起来生气但又无奈,才开学没几天,就有个令人头痛的学生一直旷课。慧茹与家榆的这所学校,则是都会区中的第一女子学府,「竹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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