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没事,就只是练习而已,平常的对手不在,我无聊的很,就陪我一下吧!」推着幸村的背,政宗笑着把人推进道场的练习场,「而且顺利的话之後还有的是时间,趁这时候培养感情吧!」
「谁要跟你培养感情了!」幸村崩溃的大叫着,在里头的秀吉深深叹了口气,又来了,政宗又强迫幸村陪自己练习了⋯⋯
交换人质之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年,藤也来过信,说她在那边过得不错,每个人的信件内容似乎都不一样,政宗那一份疑似字特别小,同样都是三张信纸,政宗就看了整整一个下午,看完就笑个不停,一副公孔雀张扬的摊着尾巴一路炫耀的模样,恨不得全世界知道藤对他有特殊待遇。
不说藤那边,待在这里的真田幸村⋯⋯
秀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平常这都是藤的工作,只是藤陪他打的很开心,幸村觉得被每天强迫过量运动,虽然之前也常被谦信这样子拉着练习,但那时候还有得逃,在政宗这里不论逃到哪里都会被他拖回来,根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某些意义上⋯⋯政宗会这样练习都拜藤所赐。
「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吗!每天这样练为什麽都不会累!每一击都是往死里打啊!这根本不是练习啊!」看着秀吉,幸村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简直神迹,虽然是木刀,但是被打到感觉还是会死啊!
苦笑着摸摸他的头,秀吉耸了耸肩,「就怪有人之前每天这样陪他,到现在连我都动不了政宗,现在那个人暂时不在,你显然变成替代品了。」
被藤知道应该⋯⋯不,绝对会被念吧⋯⋯秀吉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幸村,不觉有点於心不忍,「不然你写封信给藤,让她在信里说几句,政宗应该会收敛一点。」
「藤⋯⋯?」幸村愣了一下,「啊,是野猪女啊?」
才说完,一阵刀光闪过,锐利的小太刀稳稳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速度之快连秀吉都愣了一下,「你刚说藤是什麽?」家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杀气,连远处的政宗都感觉到十足的寒意,提着木刀过来的时候冲着幸村投以疑惑的眼神,他也很好奇,刚刚他错过了什麽?「敢再说一次,我宰了你。」冷冷地说完,家康彻开小太刀,转身走向刀架。
有些恍神的看着家康的背影,幸村总觉得自己进了怪人窝,虽然自家主人和谦信个性也相当奇葩,但是⋯⋯他刚刚到底说错了什麽?
「所以你刚刚到底说了什麽?」政宗看着跟秀吉抓对比试起来的家康,好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事还是少提藤的事,那是家康最近的地雷。」老实说连他都不敢踩⋯⋯政宗苦笑着把手搭在由良村正上,「那模样还真是跟炸毛的刺蝟有得比。」
「哪是刺蝟,根本是狮子吧!」幸村抱怨着抱着双臂,瞥了眼他的刀,「话说⋯⋯你那把是村正的刀吧?哪里弄到的?感觉很不错呢。」比起自己那把,看起来还是把新刀,这阵子一直被他拖着到处跑,都没心情去担心春日山城的事,至少他们知道信玄大人允许那个什麽公主的寄信之後也允许自己和春日山城保持信件往来,不然那个德川家康是反对到极点,看来他的恨意不浅呢⋯⋯
那个公主是他女儿,这还勉强能理解,但他这方面的反应真露骨,平常一脸不苟言笑的,完全看不出来在想什麽,这方面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不悦。
听他提起由良村正,政宗笑着看向他,「你猜?」
「蛤?猜什麽,买的?」幸村不懂他为什麽这麽问,於是随便说了一个答案,接过他递上来的麦茶,啜了一口,「谁送的礼物之类的?」
政宗愉快地喝了口茶,「定情物。」
幸村一时反应不来,刀?定情物?女生给的?
刚刚秀吉似乎说寄信给那个叫藤的公主对政宗会有用,难不成⋯⋯「你跟那个公主是什麽关系?这不是那女人送的吧?」女人不是都送手帕啦髪簪之类毫无杀伤力又能随身携带的东西当定情物吗?何况是个名贵的公主,就算当时知道她有学医,还有点武术底子,但送太刀还真是⋯⋯
这女人哪根筋不对!
「那家伙嘛⋯⋯算我未婚妻,回来之後就打算嫁我了。」想起那个晚上,政宗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真没想到会被那家伙求婚啊,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不过这件事别跟她动不动就炸毛的父亲说。」难得藤会做这种先斩後奏的事,要是给家康知道就不好玩了,想像着家康知道这件事後的表情,政宗勾起一抹愉快地笑。
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幸村皱起眉头,「我真不懂那女人看上你哪里,你这种浪子性格跟那家伙一板一眼的性格相冲吧?还有为什麽会送刀⋯⋯」
「这个嘛⋯⋯谁知道呢。」耸耸肩之後政宗看看场上打得差不多了,也想准备上场,正好信长也来了,顿时眼睛一亮,今天先放真田一马好了,很久没跟信长过招了,待会来试试,「至於刀的部分⋯⋯不是送,是交换,我有把太刀在她那里。」
说完,政宗快步走向信长,见他上前,信长露出感兴趣的笑,「喔?主动上来是想过招吗?」
「您都来了,看了不上来对不起自己啊。」笑着走在信长旁边,政宗一脸愉快地说着,看他这样,信长爽朗的大笑的几声,看来是答应了。
老实说,他本来还在想政宗会不会因为藤要去做人质而直接不受控制地带人跑回奥州,就算没那样,也会因为藤离开而失意一阵子,这样看起来是完全多虑了,不知道那女人对他下了什麽法术,总之政宗还是这样活力充沛就行了,虽然实际情况是怎样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应该跟琉璃对自己一样,因为她的一句话就会感到被抚慰,失落的时候也会顿时充满希望。
这两姐妹真不得了呢⋯⋯
政宗看着眼前从容的信长,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架好木刀後,政宗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不说第一次见面时的戾气收敛了许多,信长身上有种令人感到莫名压迫的气场,但又不是以往见过的那种,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差异。
结束比试的家康和秀吉才下场正想走向幸村,立刻听到另一区传来一阵一阵木刀碰撞的声音,一转过去两个人顿时无言了,「两个分不清楚比试和实战的人混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家康叹了口气,做好待会治疗伤员的准备。
藤不在,唯一有可能治得了政宗的人正跟他一起起哄,他还能怎麽办?
「应该是没事,不过⋯⋯」秀吉顿时脸色一白,「等一下!信长大人!政宗!把刀收起来!」
在场上的两人脸上带着笑容,喘着粗气紧盯着对方,信长一手搭上腰际的刀,他的疲惫度明显高於政宗,刚刚的攻击大多数都被他轻松卸掉,相对於自已,他省下了不少体力,看来是跟藤学来的,但攻击还真是越来越犀利了,「不错,你变强了啊,政宗⋯⋯」
「废话少说。」
两人露出心照不宣地笑,同时抽出刀,再度打在一起。
但政宗并没有用村正,只是用自己惯用的佩刀。
虽然说刀的存在就是战斗用的,但是没有她的允许,非不得已实在不想拿出来用,政宗一面和信长过招,一面想着,藤不在的这一阵子其实他还是会寂寞的,每天晚上改公文的时候都想着她会不会打开拉门,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提醒自己该去睡觉了,虽然许下了那样的约定,但谁也不确定事情能不能真的那麽顺利,有时候想得太投入还会哭出来,要是最坏的情况发生,自己该怎麽办,结果都只会发现自己没勇气想下去。
她离开前还是那样笑着,还有闲情瞪自己,是在逞强吧⋯⋯
他最近常常想,如果她在这里的话就太好了,常常不经意的就想起她来,藤那副性子,大概也好不到哪去,只是绝对不会承认,这还真是不好办,政宗挡下信长迎面劈下的刀,使力对峙着,要是那家伙现在躲在哪里偷哭,他可没办法安慰她,真是⋯⋯让人很不愉快⋯⋯
政宗用力把信长往前推开,刀锋随即跟上,直指着他的咽喉,随即收刀入鞘,「我赢了,信长大人。」
「是啊,我打得很过瘾。」愉快的认输後,信长理了理仪容,和政宗起走向休息的地方,同时语带调侃的开口,「边想女人还能赢,真是不得了。」
瞥了眼一脸奸笑的信长,政宗不甘示弱的笑了声,「信长大人也是啊,边想妻小还能挡这麽多招,实在了得。」
听他们这麽说,幸村无语地看着他们,「分心的状态下还能打成这样⋯⋯?」
看来织田军的武将也不弱啊⋯⋯不对!每个都是怪物级的!你们还是人吗!
看着一脸崩溃的幸村,政宗开朗的大笑着,这家伙不是吓到了吧,「是你缺乏锻链啊,幸村。」
「我说平常到底是谁陪你锻链的!」综合来看,能陪这家伙练习的也不是人!幸村看着他灿烂的笑,忍不住背脊发凉,「该不会是⋯⋯藤⋯⋯吧?」
政宗灿笑着却不回答,带上了一抹柔和的笑容默认了这答案,同时,遥远的春日山城⋯⋯「哈啊!」
充满气势的连环斩击,藤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紧盯着谦信身上一丝一毫可能的破绽,木刀杀气浓厚的紧跟着他每一个动作移动,紧咬着他的每一个步伐。
一面轻盈的闪避,谦信勾起愉快的笑容,「你这女人挺能打的。」优雅的挥刀隔开她的攻击,谦信眼里泛起一丝好奇,「平常有在练?」
拉开距离後,藤把刀往身侧一甩,稍稍缓了口气,「陪某个白痴每天练习,不进步都不行,他练习的时候都是往死里打,『手下留情』四个字我看他根本没学好怎麽写。」但「信念」两个字倒是学得很好,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彷佛能看到他不可一世的笑脸就在眼前,轻轻的笑着耸了耸肩,藤眼里泛起一抹温柔,看得谦信一阵不悦。
「在我看来你也一样。」冷哼了声,谦信收起木刀,异色的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说到「他」的时候就笑得这麽温柔,真是让人不爽,「但我喜欢不会写那四个字的人。」
说着,谦信勾起嘴角,一手立刻抽刀狠狠往藤的脑门批下,看着木刀以迅雷不挤掩耳之势朝着自己冲来,藤微微一笑,下一瞬间,在他打中自己前狠狠在谦信的腹部打下一记重击,毫不防御,先发制人的攻击模式,有他的影子。
吃了藤这一击,连谦信都抱着肚子蹲了下去,这女人哪来的蛮力,还真不是普通的痛⋯⋯
「喔⋯⋯巫女大人这还真是往死里打呢,哪天也让我体验一下?」
轻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藤的眼神一冷,转身把木刀放回刀架上,大步走向满脸轻松的某人,二话不说一把抓了他的後领往外拖,身高明明高出自己两个头的男人却似乎已经习惯被自己这样拖行,居然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反而是道场里的谦信露出一脸不悦,「为,信玄,没看到这女人跟我打得正尽兴吗?」
⋯⋯我记得你刚刚才痛的蹲下去了,藤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向笑的一副春暖花开的信玄,「信玄大人,我吩咐过不下数十次,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房间。」
虽然这样做有点激烈,但是⋯⋯
藤摀着脸叹了口气,上次亲眼看他跑到街上去勾搭女人,简直看到一个该待在无菌室的病人笑嘻嘻地跑到充满了病原体的场所逛大街,作为医生实在看不下去才会出此下策,佐助当时听到还一脸认真的问「原来藤也是个病娇吗」⋯⋯
第一自己对信玄完全没感觉,只是纯粹的病患和医生的关系,第二,天杀的谁是病娇,病娇只有你家的上司!
「喂,信玄!还有你,不要拖着人离开!我还没打够!」
「自己找佐助去,我很忙。」连回头都懒得回,藤继续往前,谦信一个跨步走到自己的旁边,脸上显满了不悦,藤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就当没看到,第一次被这样无视,谦信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没办法说些什麽,毕竟藤是信玄找来的医生,以信玄为优先是正常,但是⋯⋯「⋯⋯」
「信玄自己走得回去,你回来陪我。」用力拉起藤的手,谦信迈开步伐想往回走,却被她果断地甩开,「你⋯⋯」
「第一,我在忙,第二,我讨厌被人碰,第三,要耍性子去找别人,我不奉陪。」淡淡的说完,藤继续拖着信玄离开,意外地谦信没有再胡闹,比起政宗那种死缠烂打的耍赖法,谦信还真是听话多了,不过接下来遭殃的大概是佐助吧⋯⋯没办法,自己的主君自己顾。
不过有点良心不安,晚一点去问候一下好了⋯⋯
藤叹了口气,跟这群人相处好累啊⋯⋯
简直是分出了好几个政宗,真的会被他们累死。
「巫女大人怎麽一脸沈重呢?」信玄满脸笑意的凑上来,藤捏起拳头拚命克制才没有一拳冲着他的脸轰下去,以为是谁害的,刚刚好好的跟谦信练刀,以为是谁让自己得把人拖回房间去⋯⋯「要是一直待在房间我会心情忧郁的。」
⋯⋯是的确不能完全把他关住,但是重点是⋯⋯「我说过外出需要我的许可,」藤叹了口气,松开手让他自己走,「要是自己乱跑造成二度感染就不好了,好不容易状况开始改善,请您自重一些。」
战国的武将一个比一个难照顾⋯⋯虽然早就知道了,但还是有点⋯⋯诶⋯⋯
停下脚步扶着头,藤微微蹙起眉头,头⋯⋯有点晕⋯⋯上一次这样是在见锻之介前,那时候以为是宿醉,这一次感觉很类似,总觉得不妙了⋯⋯
是哪里出错了⋯⋯?
「公主?」信玄回过头时,正好看见藤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公主!」
用力摇了摇头,藤勉强摆出笑容,「我⋯⋯我没事,应该是运动过度⋯⋯了⋯⋯」
说完,少女的眼前突然的一黑,绿色的眼失去焦距。
看着她在眼前倒下,信玄连忙上前接住,不让她撞到头,慢悠悠地走来的谦信看到这画面也是一愣,「这是⋯⋯」
「谦信!快去叫医生来!」
男人转身跑开,少女腰上系着的刀鞘映着外头的阳光,似乎映着付丧神眼中闪过的不满。
「不是说要保护她吗⋯⋯」和藤长相相似的少女看了眼倒在别人怀里的人,眼里闪过一抹怒火,「还真敢让这家伙自己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