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有照我说的跟哥告白？」这句话让我庆幸方才有将音量关小，毕竟办公室这麽安静，应该都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我想纵使春煦看似很自然，但或许他也正竖起耳朵聆听吧。
我无法想像春煦听到这句话之後会有什麽样的反应、无法想像我们又退回原先的距离，即便现在仍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感到非常迷惘，但我确定自己终於不像过去那样离他如此遥远。
「喂？你还在吗？」阿阳打断了我的思绪。
「啊、啊，还在啦。」
「所以呢？有吗？」阿阳追问着我。
「没有。」我沉着嗓音回覆。
「什麽？那你们、你们怎麽……」阿阳问出了我也想知道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反正有点复杂啦，明天见面再跟你说。」我闭上双眼，语气中满是疲倦。
「好吧、好吧，我想现在你也不方便说。」终於发现了。我撇了撇嘴，对於他的後知後觉感到有些无奈。
倏地感受到头皮被轻轻拉扯着，我睁开眼往春煦的方向望去，发现他正用手指随性地替我梳着头发，几秒後停下，抚了抚我的後脑勺。
「那明天几点去接你？」阿阳唤回了再度出神的我，我开始思考着明天第一堂课是几点。
「明天是十点的课，你呢？」
「我明天下午才有课啊。」
「那你不用来接我了啦，我自己坐车去就好。」自几个月前进入大学以来，我上下课都是阿阳接送的，不过他的课也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不用去学校却还要载我过去，每次告诉他我自己坐车就好，但是──
「唉呀又没关系，不会很远啦。」他也每次都这样回我。
我翻了翻白眼：「明明就很远。」
从我家到学校，骑车至少要花上将近一个小时，更别说有时候他载完我之後还要赶到店里，那来回的车程久到我光用想的就受不了。
「不会啦，有骑车就自己去啊，不然坐车要坐这麽久。」我叹了口气，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坐车到学校要花费更多时间，除了要转好几班车之外，等车加上某些时段会塞车、有时候公车误点还会拖延到时间，这样折腾下来大约要将近两个钟头。
「可是你下午才有课，不要为了我花这种多余的时间啦。」
这时春煦突然向我伸出手：「给我吧。」
「啊？喔那个，阿、阿阳，蠢煦要跟你说话。」接着我乖乖将手机放入春煦手中。
「阿阳，明天我载小海去上课吧。」听见此话，我惊讶地瞪大双眼，而春煦只是对我勾起笑容，轻捏了捏我的手。
「没关系，我开车载她去比较快。」春煦简短地回答着。
或许是看见我极度好奇的眼神，他忽然将原先靠在耳边的手机放下，按了扩音。
「真的确定吗？你还要上班耶。」下一秒阿阳的声音自话筒传出。
「确定，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最近不是很忙吗？」语毕，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沉默。
「唉唷……好啦、好啦，那哥明天麻烦你了。」最後阿阳选择妥协。
「不麻烦。对了，你平常自己骑车也要小心一点。」关心着电话那头的阿阳，我自春煦脸上看见了属於「哥哥」这个角色的温柔，开始比对起他对我的。
是一样的吗？只是……哥哥？
阿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放心啦，我骑车很安全的，」听见这话，我忍不住想翻白眼。
「啊！祁若海你不要给我翻白眼！」眼睛准备往上看的我被他说的话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瞪向手机，想着阿阳怎麽会知道我要干什麽？
这显然逗乐了春煦，他轻笑出声。
「反正就这样啦，我要忙了，掰掰。」阿阳切断了通话。
我瞪着还在笑的春煦，觉得无奈。
「好啦，我们去吃饭吧。」待笑声停下，他这麽说完後站起身，顺便将我也一同拉起：「把外套穿起来吧，准备离开了。」拍了拍我的头後，他转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而我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後便「喔」了一声，也走至沙发穿起外套。
▽
「梁先生、梁小姐，好久不见！」当刚吃饱的春煦和我正准备走进大门时，眼尖的店员发现了我们，听见了这个声音，我在心中叹了口气。
跟随着春煦踏入熟悉的服装店，我因那位迎面而来的女店员而有些不自在，紧紧握着手中那来自春煦的温度。
「好久不见。」一点点的弧度，春煦挂上了礼貌的笑容，同时捏捏我的手，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异常，正安抚着我。
「你们好久没来了，一样是帮梁小姐挑衣服对吧？」当看见女店员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春煦时，我暗自翻了白眼。
完全没想到今天居然这麽刚好会遇到她，遇到这个非常「哈」春煦的女店员，我四处张望想寻找其他能让我感到比较自在的店员，才发现每一个都在忙着招呼客人，当我死心地拉回视线时，再次看见了女店员注视着春煦的眼睛里，彷佛画了两颗大大的爱心。
「是的，没错。」春煦点了点头。
「梁小姐有想要什麽样的款式吗？」女店员终於愿意转而望向我，能明显看出与我四目相交时，她的笑容垂了一半。
我当然没有忽略她自方才就不断说着的「梁小姐」，虽然这个称号实际上是错误的，但对於不熟悉的人，春煦一直都将我介绍为妹妹、或者不多说什麽让别人以为我只是妹妹，因此很自然的有了「梁小姐」这个称呼。
妹妹啊……
过去的我对这个称呼没多想什麽，毕竟在我们曾经是兄妹没错，但现在的我却感到有些苦涩。
「小海？」春煦喊了我，提醒着我还未回覆她的话。
「呃、没关系，我想先随便看看。」我尴尬地对望向我几秒的女店员笑了笑。
「我们店里这几天才推出新的秋冬款式，不如我拿给你们看看吧？」虽说这话听来是在对「我们」说的，但她早已带着甜美的笑容继续凝视着春煦。
对於她这种像是看着猎物般虎视眈眈的眼神，我感到莫名的不舒服，於是轻拉了拉春煦的手：「蠢、蠢煦，」我很小声地开口，春煦也配合地靠近了我，「我们先自己看看可以吗？」语毕，我放开原先与他紧握的手，转而勾住他的手臂。
不知为何就这麽做了，有一种……怕春煦被抢走的感觉。
「谢谢你，」一样是彬彬有礼的模样，春煦开口：「不过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看就可以了。」好似知道我的心情，没等到回应他便带着我避开女店员。
「有想挑什麽样子的吗？」他稍稍低下头轻声问着，而我摇首。
跟着春煦的步伐，我好奇地左顾右盼着，想看看有没有让我感兴趣的服装，倏地，展示在玻璃窗前的洋装进入眼里，我感受到心揪了一下，随即移动目光，转而环视着周遭的环境，想藉此遗忘这个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