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
眼前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见。
我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呆愣愣地继续抱着膝盖缩在原地。
我原本在干嘛?
呃,好像是在讲电话。
为什麽突然不讲了?
唔,没记错的话因为我昏过去了。
怎麽会昏过去?
啊,因为淋雨淋到感冒所以头痛。
那我原本在跟谁讲电话...?
好像是...
乾。
想起讲电话时根本看不见的那张脸的瞬间,我倏地睁开了眼,并眨了眨以适应黑暗。
眼前隐约看的到横着一根木条,我还想了一下下才意识到,那是桌脚。
在桌脚旁,我的手机正静静躺在那里,萤幕黯淡状态,摔这麽多次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身体稍微一动,贯穿脑袋般的疼痛又再次出现,我没去捡手机,两手摸索着一手抓着桌缘,另一手称在床上,撑起身体。
我在黑暗中藉着外头路灯照进来的微光看向桌上的闹钟。
凌晨三点。
看来我昏倒之後,羽翔就当作我已经睡了,也没进来,我才会就这样在地上躺到三更半夜,连贴着地面的脸颊都留下深深的磁砖缝的痕迹。
我啪地往床上倒,手贴在额头上,冰冷的手一触及炙热的前额,我不禁身子一缩。
「发烧了啊...」
拖着因为发烧而变得迟钝的身体,我到厨房去从冰箱里挖出从小用到大的冰枕,再灌了一大杯水,才走进房间。
或应该说,正准备走进房间,因为在前的右脚才刚进门,就绊倒了某个不知名物体,我差点没再次趴到地上,抓着书柜隔板才勉强脱离拥抱地板的命运。
逃过是好事,但我房间门口原本根本没放东西,所以即使不舒服,我还是低头查看到底是什麽东西在那里。
躺在脚边的厚厚的本子,积了一层几乎掩去封面原样的灰尘,我把冰枕往床上丢,再捡起本子,同时另一手捂着口鼻。
因为好奇而开了台灯打算好好研究,用卫生纸擦掉灰尘後,映入眼帘的,是制式化的相簿,封面有个以奇异笔画的拙劣涂鸦。
从那个不像羽毛但它就是在画羽毛的涂鸦,我知道这是独属於我的相簿。
不过里面有什麽,我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
『这个...这是梁天翔跟我!』
年纪还很轻的我们,躺在草地上,梁天翔将手枕在头下,闭着眼睛享受着暖阳微风,微开的制服领口隐隐约约看得到锁骨线条,弧度完美的唇边带着一抹淡笑。
一旁的我,头发乱糟糟的散在充当枕头的书包上,随性的躺着,正笑得开坏。
这照片,好像是我一时兴起把刚得到的傻瓜相机放在有点距离的地方,设了定时就放在那,没想到拍下了这样的照片。
原来那时的照片,这早被遗忘的照片一直在书柜底层,应该是被我昏过去而倒地时踢到,这个记忆才会浮上水面。
这让我想起的,是当初的纯粹心情。
现在的我,一直认定自己喜欢梁天翔,但那个纯粹,还在吗?
看着相簿,我的视线又移到还在地上的手鸡。
不知道他对我那些迁怒的咆哮,是什麽想法?
他对我,是一开始就有那种纯粹的喜欢至今,还是相反,还是根本从来没有过?
我相信他有过。
不过,我现在不解释清楚,其他什麽都不用提了。
想到这里,我把相簿放在桌上,手在床上摸索捞出刚才丢的冰枕,调好位置轻呼了口气。
冷冽的温度大剌剌的传向我的後脑勺,开始带走身上的热,同时,好像也带走了我的迟疑。
*****
半睡半醒之间,我隐约感觉到床似乎倾斜了些,我下意识的就是往倾斜的反方向滚以求平衡,不过我的床根本没多大,我马上就叩地用额头跟墙壁打招呼。
有只手从倾斜的方向伸过来,伸到我的头跟墙壁之间,轻轻地抚摸着我刚才撞到的地方。
「...是你。」
听到我的低喃,那只手停住了动作,正要收回去,但被我一把抓住,那只手就这样僵在原位。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我小小声地提问,感受着自微凉的手掌传来的温度。
「听你弟说你感冒发烧了...就在去学校之前先来了。」他轻声说道,声音似乎因为手被我抓着而略显僵硬。
「他还让你进来啊...」我嘴里嘀咕着,还是面对着墙壁。
「下雨干嘛还要淋雨回家,打电话找ㄨ...人帮忙送把伞不就好了。」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刻意忽略我那句话,他听起来也是背对着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