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策花/劍三/BG】所醫非人 — 第二章 所謂套路

将军府的组成人员很简单,将军本人、贴身随从两名(阿竟跟阿谦)、厨子一名(源叔)、丫鬟两名(小七跟小燕)、护卫四名(族繁不及备载,他们平常也不讲话),偶尔会有些与将军商议军务的客人,但基本上并不会有人长留在他们府中,原因也很好猜。

将军个性太闹腾,没有人留得住。

以下叙述是来自一名不愿透露身分的随从(?):

「说起来,也是有不少想攀关系的达官显要曾经表示很喜欢我们府中的景致,死皮赖脸的硬是要叨扰留宿,将军平常表面应付他们就已经很勉强了,听到这番话简直就要当场发作,幸好我及时拉住将军差点挥出去的右拳,我的姑奶奶,那可是国丈大人啊,结果住还是住下来了,但将军要我跟小七……咳,我是说跟另一位属下去扮鬼捉弄国丈大人,把好好一个人吓得魂不守舍,真是,唉。」

还有一名不愿透露身分的女子补充说明: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阿竟那蠢蛋竟然也不拦着将军,由得将军自己在屋内闷个大半天写剧本,午饭过後劈头就甩下这十条命都玩不起的任务,我容易吗我!」

阿竟:「……」

此时,另一名随从也表示想匿名投诉将军的行为举止:

「呸,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先前将军入金殿请安时,正巧碰上三王爷的千金——白河郡主,谁知那郡主对我们将军一见锺情,整天缠着三王爷跟皇上明示兼暗示的要求赐婚,你们知道将军说了什麽吗?」

在场所有人睁着晶亮的眼睛猛摇头。

某将军:「真想一个一个都绑去丢在荒漠……」

「我那是一百万个不敢想像啊!郡主啊!王爷啊!怎麽能这样绑去丢?连说出来都可能被杀头的!将军大概也是烦了,某天趁着郡主又拖着三王爷登门拜访时,故意在门口跟护卫调情,那画面……啧啧啧……」

四个护卫你看我,我看你,沉默地用眼神沟通,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护卫眼神透露着赴死的决心,众人齐刷刷地移开了视线。

综合以上各种无法列举的大小事件,可以得知将军非常不喜欢生人出现在他的领域,也因此,当将军带着一位气质恬静,娉婷袅娜的姑娘回府时,他们那一个惊吓啊,简直不得了。

小燕背起将军府上下打探八卦的希望,自告奋勇暂时服侍这位万花医者。

将军没有立刻应允,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声道:「八卦虽好,荒漠也不错,懂不?」

小燕:「……」

即使已经待了半个月,默灯仍然不太习惯在将军府的生活。

早晨梳妆後,没有地方可以给她采药,只能就近在附近的庭园走走,看看有没有可供入药的花草。

出乎她意料的,将军府收拾得非常乾净别致,人口走动也少得可怜,完全就是清幽过头的地方。

偶尔,她经过庭园时会瞥见几名将军府的小丫鬟跟随从在比腕力(?),但赢的永远是会去厨房帮忙干活的小七;四个护卫两两轮值守着大门,也不讲话,就这麽守了半天也不累似的;厨房里不时传来奇怪的爆裂声响,负责掌厨的源叔总爱尝试千奇百怪的烹调方法,有时一不当心炸了半个厨房,将军听了也只是哈哈大笑,让他再接再厉……

一个莫名其妙到平衡的地方。

她受到很大的礼遇,随意进出各院的权利、随意摘花捻草的自由、配合她饮食的料理……即使她刻意回避和将军碰面的机会,只少少的请了几次脉,连药也不监督着病人服下,也没有人对她的行为有异议。

原先是气愤的,气自己多事救了这个麻烦的男人,还被「请」来将军府长住,完全打乱她原先平静惬意的生活。

但这位大将军表现得如此大器,还是位医者最喜欢的听话病人,口头交代随从阿竟转达的话,他没有一项遗漏的全做到了。

要他切勿妄动真气,不得轻易练武,他就只是散步;要他饮食忌口,不可大鱼大肉,他就只是吃营养充分的五榖米饭和青菜炒蛋;要他留意伤口状况,不能马上披甲驭马,他就把爱驹好生养在马厩,身着柔软舒适的素衣……

前天,她要了画材跟画具在小厅房间里作画,遇上了一些瓶颈,号称路过的将军一派优闲地接过笔大方地在纸上留下俐落的大雁鸟,解了她的困扰。

倒显得她没度量了。

沉吟片刻,她心中有了决定。

「小燕姑娘。」她轻喊,看见在门外待命的小燕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一脸期待。

「莫大夫总算有吩咐啦!小燕使命必达!」

看见小丫鬟兴奋可爱的纯真模样,莫灯不禁莞尔;「倒是要劳烦姑娘陪我走一趟了,我去瞧瞧将军的伤势。」

没想到,眼前的小丫鬟忽然神色诡异,有苦难言的样子,迟迟没有应允。

「大夫这是、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想去看将军,哈哈哈……将军他老人家好得很,壮的跟牛一样,不是不是,我是说虽然不好,但是现在很好,哎呀我到底在说什麽……」

莫灯沉思片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抬首时面露惊讶。

「难道是将军出事了?」

「不是的、哎!莫大夫你别跑啊!」

小燕欲哭无泪地看着踩着轻功飞上屋檐的莫灯。

将军,小的无能啊,拦不住姑娘啊!人家轻功用飞的,她这两只腿行走的小百姓怎麽追啊~

左扬虽然是个明敲明打、直接而且积极的人,但是他很少真的做出些甚麽出格的事。

前些日子他被敌军暗算身受重伤,一心只想着必须回去禀告皇上调查到的消息,死命地躲避後面不段涌上的追兵,好不容易摆脱了身後的危机,他的身子却几乎磨耗到极限。

以为自己要命丧於此时,眼前出现的人影让他又是警戒又是燃起希望。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从来人所穿的衣裳颜色跟款式还是不难看出是万花谷的服饰,而且似乎是一名医女,那一瞬间,可能得救的感谢几乎盈满他的思绪。

鬼使神差的,他竟佯装自己已经失去意识。

本以为男女授受不清,礼教的防备应该会让这名姑娘有所迟疑,他身上的伤他自己知道,有几处刀伤下手很重,砍在他胸口的那道伤口更是几乎致命,而这些部位都是会让女子窘迫且不知所措的。

没想到的是,这位姑娘很平静沉着的为她处理复杂严重的伤口,连褪下他衣裳的动作都没有半分迟疑,从下针到包紮,独立且谨慎地完成。

医者的这份职业在左扬心中不自觉的高大起来。

但,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虞的左大将军,突然觉得有点伤自尊。

他这麽没有魅力的吗……?

默默的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下了,日後必须找时间调查清楚。

听到小姑娘的嘟哝,他差点把持不住的笑出来,暗自提醒自己要把手绢还给人家姑娘。

直到听不到小姑娘的脚步声,他才终於张开眼睛。

漆黑的眼瞳清澈明亮却流淌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情绪,他微眯双眼,脑中有了决定。

当莫灯终於赶到左扬所住的院落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光景。

左扬大将军十分有气势的双手环胸背对着她,而坐在厅堂主位的是一名看起来风流倜傥、潇洒出尘的年轻男子,俊美的男子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左扬。

男子注意到她,给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出声。

本来就只是要确定左扬有没有事,眼见情况不适合她在场的样子,莫灯转身就打算要走。

「所以你到底让不让朕看看那名万花女医啊?」

莫灯脚下一滞,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向来人。

左扬正要开口,感应到身後有人转身一望。

三人,你看我,我看他,他看她。

最先回过神的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莫灯,她几步向前,行了大礼。

「小女参见皇上。」

「哎哎哎快起来,我还没仔细瞧你呢,你这样低头我怎麽瞧!」

左扬一股气上来,十分气恼的怒视天子:「不可以瞧!」

莫灯心里喀噔了一下,敢情您老大忘记那是您老大了吗……

小皇帝在心里简直快要笑翻过去,今天好不容易甩开跟前跟後的烦人家伙们,执行策画已久的微服打扮私闯将军府,想偷看让左扬这傻瓜男人牵肠挂肚的是什麽样的女子,没想到半路被左扬这个没事在庭园散步的家伙抓个正着,还被恭恭敬敬的「请」来大厅,本以为此行目的必定失败,料不到目标人物就这麽登场了。

瞧瞧这醋意,八字还没一撇呢。

「咳,莫姑娘别慌张,我跟左贤弟自幼一同长大,有些以下犯上的罪责是可以免的,朕宽宏大量。」

闻言,左扬更加没好脸色的盯着自家皇上。

「……皇上气度,小女佩服。」

嗯,不错,气质佳,相貌好,应退得宜,确实是好姑娘。

小皇帝十分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左扬的肩,要他好好照顾人家小姑娘,随即大步流星的朝大门走去。

左扬很无言,不知道应该处理朝政忙的焦头烂额的皇帝怎麽这麽好兴致来这作弄他。

「啊,左贤弟,想博取心上人的好感可不是一味顺应就有用的,」小皇帝回过身,带着十分诚恳而且真切的表情,「要展现你魅力的一面。」

这段话连带着一个手臂向上弯曲的姿势,小皇帝握着拳,表情恳切,心里已经笑晕。

「皇上要是不急着回去,可以陪微臣切磋。」

左扬极怒反笑,转了转许久未激烈活动的手臂,很想给眼前嚣张的皇帝陛下一点颜色瞧瞧。

原先一直沉默的莫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病人要造反了,有些急躁的拉住左扬的手臂,瞥过去一个责难的眼神,「说了不能妄动拳脚,浑忘了吗?」

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左扬忽然很感谢皇帝陛下。

小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识相地摸摸鼻子溜出大门。

当然,在一旁围观的将军府一家上下,也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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