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玦和傅萦萦按照顾程北的意思待在傅府,不让他们淌这个浑水,尽管萦萦百般
愿意还是接受了自己心爱之人的规劝。
这几日的折腾让萦萦十分疲惫,想睡又怕宋玦只身一人去寻顾程北,於是她乾脆让他坐在床沿,自己抓着对方的手入睡。宋玦何尝不是放心不下她,睁眼闭眼了好一会儿,一直处於半梦半醒之间,直到对方熟睡後才起身替她盖好被子,倒了杯茶让自己清醒清醒。
外头又刮起寒风,窗门直摇,屋内人的心情亦是纠结杂乱,宋玦走到轩窗前,探头望着和煦阳光,丝毫没有发觉自个儿的眉头紧锁、拳头紧握。一个念头从他脑海浮现,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只是逼自己去忽略它,他没想到以往毫无牵挂、来去一身清的自己,如今竟然会有所顾虑。
宋玦走回床边,垂眸,映入眼帘的睡颜令他的目光顿时柔和不少,伸手抚去对方额上发丝,不知不觉地笑了,是淡淡的、幸福的笑。在他心里,萦萦一直是个脆弱的孩子,一个需要安全感的小女孩,所以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去保护她,不能让她流泪,只可惜,他这辈子怕是做不到了。
「在想甚麽?」
宋玦的动作迅速收回,抬眼,萦萦仍是闭着眼的,一瞬间,他甚至有种心思全被她参透的感觉。
他莞尔道:「想我媳妇儿怎麽那麽美。」
对方睁开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似笑似怒,「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当初怎麽说的?你告诉我别去,去了只会让北哥有顾忌,可现在你呢?」
宋玦沉默了半晌,自知理亏,本想着赶紧打消这年头,岂料萦萦的後话却让他傻眼了。
「但要是你想好了……就去吧。我能等的。」宋玦明显从她眼中看见她流露出的逞强与不舍,「与其让你迷昏我,然後瞒着我一走了之,还不如让我知道,还能有个念想。」萦萦坐起身子,语气带着一丝哽咽,可神情却还是灿烂笑着,或许……其实她比他想的还要坚强多了。
宋玦心疼的抱紧她,在她耳边低语,「谢谢。」
「谢个屁,我告诉你啊,要是你没回来,我就改嫁,啊不是我根本没嫁,是改跟别人好。」傅萦萦装作一付无所谓的样子,下一秒却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怕被他人抢走般。
宋玦虽欲哭无泪,却也知晓萦萦的性格,嘴上就是不饶人,可心地是好的。他叹了叹气,神情开始严肃起来,拉起她的身子,逼她正视自己。
「你干嘛呢?」突然被他正经的言行吓了跳,挣扎了下後还是乖乖听话。
宋玦依旧直视对方的双眸,语气听的出有隐忍的感觉,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正色道:「若是我死了也罢,倘若回来了,那…」沉了沉脸,「你就杀了我……报仇。」
他这一句话,彻底戳破了这些天两人的美好生活,两人最终还是意识到,这件事将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条鸿沟,谁也跨不过。
萦萦怔了怔,总算知晓对方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原本消停的情绪又重新回来,湿润的双眼不停地在忍耐,转移目光不让他发现,「好,我就等,等你一个大个儿。」倏地,拉住宋玦的衣领,故意咬牙切齿说道:「回不来我就自杀,让你死了也痛苦。」登愣,一行泪水从眼角滴落。
——
顾程北一行人躲在木箱後头躲避,另一面的箱体表面早已坑坑洞洞,然而攻击还在继续。一开始孙洋有耐心跟他们慢慢玩,可时间一久,他立刻察觉不对劲,以顾程北的态度来讲,不可能如此的懦弱只知道躲藏,想来原因只有一个,他在等待援兵。
可後来他又想,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况且对方根本没有想帮助他的人,哪来的人马?
孙洋勾起坏笑,看来这回顾程北是真的走头无路了。
离十点三十分还有两小时。
同一时间,木箱後的三人大口喘着气,滴滴冷汗直流,过度专注的双眸中似乎正等待着什麽。李若与他们二人对视,同时又瞥了眼张旭,心底早就打好算盘,抿紧嘴後伸手拿了一支树枝开始在地上写字。
:若不成,军长先行。
顾程北看了一眼便用脚尽数擦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彷佛在说着:你们俩谁都不准死。
张旭又写了几句话:我们的命本就是顾府的,青辞还在等着您。
顾程北沉默了半秒後,抢走他的树枝,快速起笔了,毫不迟疑:事情之後,将包内密函交给蒋先生。
他的内容只写了事情之後,却没有直视他们的问题,张旭抬眼,赫然抓住程北的肩头,猛烈的摇头。
李若也看出军长的决定,刚要开口劝说便被阻挡,顾程北以细微的声音说道:「非常时期,为国,才为己。」
必死的决心谁不会下,只是看怎麽死才算活的有价值。
顾程北的意思是,他可以牺牲自己甚至见不到丫头最後一面,也要保留国家最後的尊严。
此时的孙洋眼看对方毫无动作,终於沉不下心,大声喊道:「都说顾府各个精明睿智,如今看来不过是唯唯诺诺之徒,也没什麽嘛!」
语毕,四周依然没有半点声响,孙洋心知激将法没有效果,牙一咬,直接下令道:「把这里给老子炸成蜂窝!」
顾程北一行人顿时想不出什麽好对策,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等等传入工厂。
程北听出来了,是周愈离。
他带着一群警员雷厉风行地走来,一旁的孙洋十分不解,依照石川先生跟警局的共识,应该是到後头他们才会前来收拾残局,怎麽此时就来了呢?
孙洋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事情有变。他挥手示意己方收起枪支,以试探的口吻问道:「周队长,你怎麽来了?难不成上头有什麽事情要指示?」其实周愈离根本不知道警局已经跟日方达成合作,这句亲近的话语,不过是想动摇军长的心思,让他们兄弟产生嫌隙罢了。
顾程北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不晓得周愈离要怎麽应对这个局面呢?
周愈离先是愣了愣,随即恢复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恭敬说道:「没什麽,不过刚才局里接获线报,上个月逃离的犯人就在这里,这才前来探探虚实。」
孙洋心里一紧,这个小伙子根本就不是来支援的,而是来帮顾程北的吧,什麽线报,一听就知道胡扯,他深吸口气,压住情绪,笑面虎活了几十年,功力还是有的,「犯人?什麽犯人啊?周队长,我们还在办私事呢,这里没有什麽犯人,若办不好,石川先生怪罪下来怎麽办?」
孙洋就想靠石川的面子让周愈离打退堂鼓,可他偏偏不知道,周队长的牛脾气可是天皇老子都扯不下来的。
「倘若我说,锁喉鬼使在这里呢?」周愈离皮笑肉不笑地走进对方,周围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或许愈离只是把锁喉鬼使当挡箭牌罢了,但孙洋知道她是真的在这里,於是他开始迟疑了,怀疑他到底还知道什麽?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周愈离还没那个能力跟本事知道些甚麽,他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锁喉鬼使怎麽会在这里?莫不是你听错了吧?」孙洋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周队长还是请回吧,若以後有什麽需要,孙某乐意协助。」
周愈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兀自无视对方的笑脸,余光望向自己的警员,说道:「搜!」
「周愈离!」孙洋终於沉不下气,喊的不是队长,而是全名。一时之间,全部的人倏然拿出武器,紧绷的场面似要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