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擦。
喀擦。
喀擦。
喀擦。
我被某种奇异的声响吵醒。
捞过一旁的手机,明亮的萤幕显示是半夜两点四十分。
群魔乱舞的时刻。
我撑起疲软的身躯,脚底的皮肤在接触到地面时泛起了颗粒。想来,泰坦神们所被关入的塔耳塔洛斯或许也是如此冰冷。
藉由阿提密丝微弱的眷顾,我只能勉强看到一团模糊的阴影蜷缩在角落。
打了个呵欠。我走到外头的饮水机装了杯水。也许是因已过尼克斯巡视星空时间的一半,轰隆轰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冷清孤独。
我悄声的回到包厢,在拉开门的刹那,瞥见门後隐约的影子。
他也醒了吗?
喀擦。
门後的阴影彷佛在一瞬间缩小,我疑惑地瞪着眼前的行李箱。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很清楚我刚才所见的是人影,还是说,这其实是荷米斯的恶作剧?抑或是我的双眼出了问题?
喀擦。
那是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似有某种极其冰冷的生物紧贴在背後。我慌张地回过头,月光犹如嘲笑般,在空无一人的长廊投下斑驳的剪影。
快速将门反锁,我深呼吸了几次,才能回到床铺而不至於昏厥。
喀擦。
又是那个声音。
我感觉背後的寒毛竖起,犹如吹响不详的号角。神经质的,我四处张望的,直到看见那个箱子。
那个诡异的箱子。
着魔似的,我走向了它。
一步、一步。我无法说清自己所想看到、或想找到些甚麽。我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蜷缩的黑影。缓慢的靠上座椅,随着我颤抖的手,温度彷佛随着我急促的呼吸下降。
衣料与袋子磨擦出细碎的声响,我偷瞄着阴影是否有动作,继续拉开了拉链。
喀擦。
一鼓作气的,在拉链拉到底时,我打开了箱盖。
喀擦。
我永远无法忘记我接下来所看到的画面。
里头盛装着具光裸的女体。
好似胎儿在母体般,青白光滑的双臂交抱,闪烁着釉瓷光滑细腻的色泽。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膀,蜿蜒的攀着突起的骨骼,成色几乎能与巴比伦女王的黑曜石分庭竞礼。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眉毛犹如海湾,轻柔长睫在眼袋遮蔽羽翼的阴影,微抿的唇瓣带着的紫白,沧桑的线条在她脸部呈现了成熟的深沉。她在现代以人工制造的美中,称不上好看。容貌不比海伦娇艳,不如宁芙清新可爱。但却但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就连阿芙萝黛缇见了也将要自惭形秽。
然而,在她的腰侧,却有着诡异的疤痕,好似盘根错节的毒蛇,慵懒的休憩着。
尽管如此,仍然不减损她吸引人的风光。
淅沥淅沥的雨声溅上窗户。我呆滞地跪下,以朦胧的敬畏欣赏。
若是真有生命,并非人偶的话。必定是妖精吧。
喀擦。
那是种诡异而奇妙的感受,犹如被蛇锁定的青蛙般,本能而原始的恐惧。
等我回过神,已经贴在角落大口喘气,毫无感觉的身躯被冷汗浸湿,无意识地颤抖着。
那个怪物站在我的背後,不发一语。
庞大的身躯占据了视野所及之处,扭曲的黑色从他的背部蔓延,向上舒展成枝枒的形状。燃烧的金焰在眼窝跳跃,破碎的面容俯视着我。弯折的犄角从额际生长,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Demon。
喀擦。
斑驳的镜面刻画出我惊恐的面容,不知何时,一只苍白纤瘦的手抚上我的胸膛。
渡鸦的阴影从黑暗浮现,带着阴冷的气息。我终於明白,眼前的女人不过是披着美丽外皮的魔物,却已经太迟了。
她毫无感情的眼珠对上我逐渐因为恐惧缩小的瞳孔。犹如情人耳鬓厮磨般贴上我的脖颈,缓慢而轻柔的覆盖上我的眼。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嘻笑声。
小孩子的笑声。
嘻嘻嘻。哈哈哈。咯咯咯。
在意识消散前,我听见了某种液体喷洒上窗户的声响。
喀擦。
剪断多於的线头,已经结霜的窗户,透露出外面极低的气温。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邻近车站的镇上传来教堂晚钟的声响。
将毛线捻入玩偶的头皮,顺了顺有些纠结的部位,男人将之放入其中一个背包里。
在那里面,放置着更多的玩偶。有大有小,层层叠叠,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有着金黄的头发。
平板单调的女声播报着到终点站的提醒,稀稀疏疏的乘客或成群或单独的往出口走去。扛起绑好的行李,男人小心地抱起放在座位上的行李袋,钻出对於他而言过於窄小的门口。
踏出车站。透明的结晶掉落上他的脸颊,因温度变化而融解,顺着皮革面罩流淌。在沾染了些深色的污渍後落入地面,只短暂流下了个小小的凹洞,便被接下来的落雪覆盖殆尽。
踏入积雪中,没有理会身後站务员的劝阻。男人缓慢而笔直的像矗立在远方的庄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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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常识融入了一些我喜欢的神话元素
很担心会不会让人无法理解......(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