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缘分,实在是件很巧妙的事。
为什麽忽然这麽认为?这得回到本周的系上事件讲起。
某堂大一必修课的中间下课,教室外头涌进一群大二学长姊,说什麽占用我们一点时间,表示直属学长姊要认亲,那是我第一次听见直属这个名词。
基本上,每年系上的入学新生人数是差不多的,因此会采用抽签制,让学长姊抽自己的直属学弟妹,通常是学长抽学妹、学姊抽学弟,但由於织品系的女生较多,所以学长大多直属是学妹,而学姊就不一定。
其实,直属算是一种潜规则,并未强制要求学长姊非得要好好照顾直属学弟妹不可,因此假如学长姊大一时曾被直属「放生」,没有被照顾的感觉,那麽他们有可能也跟着忽略学弟妹。不过,也是有不愿让学弟妹历经相同悲剧,反而更照顾之的相反案例。
原来陶笛社的毕鲁学长,正是小兰的直属学长,所谓缘分的巧妙啊。
至於我,比被放生更惨,根本没有上一届的学长姊。
事实上是有的,只不过那个人已转学,这是毕鲁学长的说法。
「别失望啊,小羽学妹。」毕鲁学长爽朗地笑道。「其实这样也好,那个人是个怪咖。放心,既然同为陶笛社夥伴,我也会一同照顾你的。」
「谢谢学长。」我礼貌性地回应,看着毕鲁学长,心中更想问有关阿恩学长的事,只不过……这样没头没脑地问照理说尚不认识的大四学长,实在奇怪。
终究只剩等待社课时间到来这个选项了。
拥有直属学长姊的好处,即为可传承他们的必修课本和笔记,小兰接收了毕鲁学长的一些二手课本,省下不少购买新课本的费用。就这点而言,我是挺羡慕的,大学和高中的另一大区别,课本并不包含在学杂费中,须由学生自行吸收。
我听过学长姊的小道消息,可以拿书到外面影印店复印一整本,比购买新书便宜不少,不过还是选择乖乖购买,潜意识总觉得那样相当不妥,毕竟那关系到着作权。
「学长帮你问问同学有没有学弟妹不要课本的,别急着浪费钱喔。」
毕鲁学长当天见面的这句话我还记得,但眼见好几天已过去仍无消无息,总不能上课没有教科书,我终究下定决心购买课本,尽管将钞票交给负责同学的当下,心有点在淌血。
「我应该要买新书的。」小兰浏览完学长的二手课本後,无奈笑道。
不太懂她语意的我凑近一看,也忍不住笑出来。毕鲁学长形象是还不错,但笔记字迹的潦草程度……令人不敢恭维,有些甚至难以辨识。
「但是……总不能退回去,否则便白费学长的心意。」她不自觉拥紧其中一本。「重点自己抄也好,比较看得懂。」
对於她这番话,我深感同意。
一周很快过去,我期待已久的陶笛社第一堂社课到来。
这天到的新生比迎新茶会当天少了点,乖乖学姊一面发下塑胶制的陶笛让我们练习用,并简单讲解有关社费的事:新生入社缴的费用稍高,五百元包含一件社服、初学者课本,以及一整个学年在社团内用到的印谱费、聚餐或活动经费;在社团待上一年,成为旧生之後便以一百元为单位,随意即可。
至於陶笛,社团有合作的陶笛制作师傅,可享团购优惠价,基本款的中音C调十二孔陶笛,一千五到两千即能拥有。数名学长姊有三支以上的陶笛,他们表示我们先别操之过急,先从基本款的陶笛开始入门,等熟练了,觉得有需要再购买新笛也不迟,毕竟每学期都会为了可能入社的新生,开放这样的陶笛团购。
看着课本上的基本指法表,并跟从糖糖老师的指示,我以练习用笛吹出每个音阶,相当讶异十二孔陶笛的指法吹奏起来比六孔顺多了,有点像国小学的直笛,难怪会是演奏专用款。
塑胶笛的音色比不上正统陶瓷制的陶笛好听,我和小兰很快便决定一起团购基本款陶笛,下周即可拿到货。至於其他新生可能在系上购买太多课本或用具,嚷着荷包吃紧,打算等下个月家里生活费入户头後再说,学长姊亦从善如流地配合他们的意愿,这段过渡期的社课借用社团的塑胶笛练习即可。
另外,我原先自行购买的卵形陶笛,也是属於音准算佳,并非给小朋友玩玩的款式,其实要用这款陶笛上社课也是没问题的,无须一起团购。不过,看社团学长姊都是使用十二孔陶笛,就我一个不一样实在……根据自然不过的从众心态,即使那样能够省钱,我依旧如此决定下来。
竹取学姊叮嘱着,要我可别丢弃原有的陶笛,他们正在进行规划草案,打算明年寒假举办国小的陶笛梯队。而小学生由於处於发育阶段,使用十二孔陶笛可能无法完全掌控,因此在国小开设的陶笛社团,多以教授六孔陶笛为主。
当然不会丢掉,我微笑回应她。那不仅仅是对当年高中的自己而言,颇昂贵的四百块而已,更是过去一年以来,每每想念起Ocarina学长,立即练习吹奏以平复那股思念之情的少女心,满满的青春回忆哪。
当然,这件事实是我心中的小秘密,不会随意告诉别人的。
话说……
为了记起与习惯十二孔陶笛的新指法,我连续不断地练习,直到手和嘴微微发酸起来,这才拿出水瓶喝水与小歇,同时顾盼起整间教室。
大多数新生我尚不是很认识,但在场的学长姊……和上周迎新茶会的名单是一样的,我依旧没能看见阿恩学长。心中相当难耐,莫非学长这周也临时有事?即使想询问,然不知如何开口,焦虑不已。
就在此时,那个家伙又传来讯息,手机在桌上连续震动太引人注目,让我决定离开教室打电话给他「教训」一番。
「臭喵喵,我每周一晚上都得上社课,这个时间不、准打过来和传讯息吵我。」电话那头,苗煜东的「喂」尾音未尽,我便下手为强,连珠炮似地将重点全数讲毕。
「你已读那麽久,我传好几次问号贴图还是没回,到底要我什麽时候兑现?」
我不觉一呆。「……你当真要请客?」
就以往争吵的记忆中,他的美食诱惑道歉法,一向只是说说而已,我也明白他家中经济不算宽裕,基本上只要他肯先低头示弱,有没有兑现都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