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儿放下手中一纸合约，从他坚硬的枫木书桌跃下，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他身上那好闻的清香像缕轻烟悠悠窜进鼻息。这若有似无的距离在某种层度上，比四唇相贴更令人脸红心跳。
卡洛儿脑子一热，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黑帝。
「安塞尔，8岁的你一直还住在心中对吗？」
不是瘟神、不是黑帝、不是杜罗公爵，而是安塞尔，那个已经被遗忘多年的本名。
「看来你这女人的记性不是很好，我说过──」
「如果不想被你亲手埋葬，就别喊那个名字。」卡洛儿靠在黑帝的胸膛上，耳贴着他的心跳，抢先了一句又静默。
黑帝低头看着怀中女人，垂放的手抚上她的发，柔柔顺着，不发一语。
安塞尔‧克拉克，这足以唤起过去所有黑暗记忆的名字，透过她的声音喊出仇恨感荡然无存，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这样的距离我也能听见你的心跳，不快也不慢，平静到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抱着男人。」
「我这种历经大风大浪的人，只剩激情能让我心跳加速。」黑帝平稳的声线，诉说着极为冷静的事实。
「王八蛋！」卡洛儿闻言立即松手，一把推开了他。
黑帝顺势绕道书桌後方，从抽屉里拿出一款熟悉的手机，没待卡洛儿反应过来，果断按下号码後置於桌上，来电答铃透过扩音让整个室内显得吵闹。
「我的手机，果然你拿走了！」等等！这瘟神现在用她的旧手机打电话给谁？
她看着黑帝那漾着欠扁笑容的脸，没太多时间反应电话就被接起：
「卡洛儿？」熟悉的男声在整个书房内回荡。
这是──
「恩佐？」卡洛儿瞪着黑帝，赫然想起恩佐那日的电话。
他说：斯拉维在缅甸遇到了未来大嫂，是台湾GianfrancoFerre的总裁秘书，叫安之妍；接着在曼德勒遇上安特卫普DriesVanNoten总监助理──泽兰‧范德梅尔。他要知道那个泽兰是不是当初娱乐圈记者的那个泽兰，要知道所有来历。
在缅甸找到未来大嫂，还没见过她不好妄下论断，只希望斯拉维这次能睁大眼睛找个正常女子来交往；如果又是康妮那种货色，她会立刻飞回去戳瞎他。
同时，斯拉维又在缅甸招惹上什麽娱乐圈还是DriesVanNoten的泽兰，她这位大哥能不能收敛一点男性费洛蒙啊？她才没时间帮他们处理这些花边新闻。还让她去查？干什麽啊她又不是开徵信社的！
然後，她身边这位费洛蒙星球杀人魔一字不漏听进去就算了，还给她哪壶不开题哪壶！
「你找到你的旧手机了？」
「呃──」卡洛儿才没心情跟他闲聊，满脑子想着怎麽唬弄过去。「上次那个……」
话才起了头，随即被黑帝抚上腰肉的手给吓了一跳，声音中断。
「上次？你说泽兰？这几天在忙安之妍颅内出血的事就忘了，你有查出什麽吗？」恩佐语气一派轻松，跟她的处境简直是天壤地别。
脑子要应付恩佐，手脚要对付黑帝。
「怎麽办……二哥在问了……」黑帝从卡洛儿身後将她圈进怀中，胸膛抵着她後背，侧首在她耳边以气音说道。
吹入耳道内的温热气息，让卡洛儿想大声辱骂他，可又碍於恩佐正在电话线上，还开扩音……如果被他听出什麽，她宁愿去死！
「泽兰‧范德梅尔吗？」卡洛儿用手肘抵着黑帝，脸颊染上不自然的晕红。
「你的心跳在加快，我的小雪莉──」
「你到底要干嘛啦？」卡洛儿回头，以低到不能再低音量质问；黑帝近距离审视她因恼羞成怒而红润的脸庞，俯身轻啄了一口。
「现在怎麽办呢？」温凉的唇游移到耳廓，轻吐着挑衅。
「卡洛儿？你打来给我不说话是什麽新把戏吗？」恩佐久久没听见应答，皱起好看的眉头，这表情若是被会议室中的属下瞧见，立马明白他们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呃──」重点这电话不是她打的啊！她才想问这是瘟神的什麽新把戏？
「求我救你。」
「你造的孽凭什麽我求你？」卡洛儿一掌盖在黑帝脸上，把他用力推离自己耳边。
「要我来说明也行。」黑帝这话恢复了正常音量，吓得卡洛儿立即摀住他的嘴。
「你身边有男人的声音？你有男人了？真是想不到你也有开窍的……」
「收起你的妄想症，不要逼我飞回去踹你两脚。」卡洛儿立刻打断恩佐的话，狠狠地瞪着黑帝，那眼神或许是说：随便都好，你快给我想办法！
黑帝轻柔拉开她的手，贴在她耳边说：
「跟着我说，关於泽兰‧范德梅尔，她又再次申请入境缅甸──」
「恩佐，泽兰她最近又申请入境缅甸……」
「来者不善──」
「肯定没好事……」她就是不要照着念，以示微不足道的抗议。
「中情局朋友拦截了入境申请，她会安份好一阵子。」
什麽？黑帝居然知道她家兄长称呼他为「中情局某友人」？他那耳朵真的好可怕！
「然後我就请我朋友拦截她的签证申请，让她在安特卫普乖乖待着别来捣乱……」
「等斯拉维回归以後看着办。」
「随便大哥要怎麽办就怎麽办。」卡洛儿没听懂黑帝所谓的回归，迳自省略。
「我说你到底是去安特卫普念书还是去混国际黑帮？」恩佐语调轻快，让卡洛儿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发生。
「呵！」卡洛儿一声哼笑，恩佐说对了，她确实是在混国际黑帮，只不过是在伦敦而非安特卫普。但有差吗？反正瘟神的势力无远弗届。
「等大嫂身体无恙後我再转达斯拉维这件事，先谢了。」
「大嫂……你是说那个台湾女子，姓安的那位小姐？她怎麽了？」
「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安之妍颅内出血，你小弟一通国际电话救了她的命，让我飞了一趟缅甸把两个人接回来，现在你大哥根本就搬到圣拉斐尔医院去住了。」
「这麽严重？需要我回去一趟吗？」
等等，恩佐刚刚说昆廷救了安之妍……所以昆廷没事？瘟神没找人把他干掉？
「没什麽大碍，你就好好混你的黑帮，有什麽状况我再跟你连络。」恩佐爽朗一笑，准备要结束这段通话。
「谁跟你混黑帮，浑蛋！」卡洛儿确认恩佐切断通话後，开始奋力挣扎。「放开我！」
「你哪时安份了我再考虑。」
「你到底在搞什麽把戏？要杀掉昆廷还不够，现在连我大哥二哥都牵扯下来？」
「我没说要杀他，我只说看着办。」黑帝反折卡洛儿扭动的双臂後扣住手腕。
「你跟『谁』说看着办？」卡洛儿听出他的重点，或许因为太惊吓而停止了挣扎。
「乖女孩。」黑帝依言，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回答我！」
「自然是与他身份匹配的人，在面对器官走私阻挡组织利益的唯一指控时，怎麽办。」黑帝将手机过到卡洛儿手中，语气不高不亢但很明显是种威胁。「通讯录有他在米兰的号码，你可以试试会不会通。」
「他、在米兰、的号码？」老天，这瘟神不只拿走她的手机而且还会用了！不不、这情绪不对──应该是，这瘟神派与昆廷身份匹配的人，啊除了加百列还会有谁？
加百列去米兰，不是罗马、不是威尼斯、不是佛罗伦斯而是米兰！怪不得他会说：
若我已动手，你又能如何？
她该死的不能怎样……就像恩佐那通电话一样，她什麽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黑帝已经出手还全都料理完毕！
「昆廷的事不出2天会给你答案，在此之前我不会动他。」戏弄够了，他终於松口。
「你都让加百列去米兰找昆廷看着办，身为你的走狗肯定出手了啊！」
「恩佐的电话不是告诉你他还活着？」
卡洛儿语塞，只能咬住下唇，鼓起脸颊以示不满。
「去找安娜，2天後太阳下山之时，回到原地等我。」黑帝又拾来合约将其依三等份整齐摺叠，收进印有烫金图腾的横式信封，交至她手。
「我为什麽要听你的？」
「你说了只要我收拾这场面，你都随便我。」
「呿，你难道不怕我对你怎样？」这瘟神可不可以不要会读眼神、读心术啊！
「你想对我怎麽样，我拭目以待。」
这话，怎麽听起来有点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