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繁花軼事 — Chapter 4-3

翌日早晨,我起床便随手拉开窗帘,窗外正下着毛毛细雨,迎面拂来徐徐凉风让人好生睡意,不过难得的假日可不许我赖床,因为待会慕澄和阿浒要来我家读书,做段考前的最後冲刺。

从国小开始,身为孩子王的我便时常招待朋友来家里玩,阿浒是常客中的常客,慕澄更不用说,简直把我家当作第二个家了,有几次薛爸妈工作出差,慕澄和她弟弟便直接住在我家,托付我爸妈代为照顾,偶尔爸妈因工作晚归,或者适逢寒暑假,我和玲玲也会去慕澄家玩耍甚至留宿,我们俩家可说是敦亲睦邻的好典范。

叮咚…

吃完早餐没多久,耳际响起门铃声,我瞧了眼时钟,心想慕澄赴约很少会提早到,所以门外的人应该是阿浒吧?

「阿姨好。」我跟在前去应门的妈妈身後,打开门探头一瞧,见到背着书包的慕澄,以及一名笑靥天真的男孩。

「原来是慕星啊,好久不见。」慕星正是慕澄的弟弟,和玲玲同岁,巧的是还跟玲玲就读同个班级。

「抱歉,他吵着要来,所以我只好带他过来了。」慕澄露出无奈的神情。

「我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玩!」听闻,慕星立刻嘟着嘴反驳。

「慕星要来我们家,阿姨当然欢迎啊。」妈妈笑容可掬地说。

「慕星,听说你最近很坏,常常惹姊姊生气喔。」我从妈妈的身後走出,并玩笑说道。

「哪有,我超乖的好不好,是姊姊的脾气太暴躁了!」

「薛慕星,你再乱说话我就把你赶回家!」慕澄难掩愠容地拧起眉。

「宇哥,你看姊姊又火山爆发了,快救我!」

「薛慕星,你欠揍喔!」慕澄与慕星偶尔会互相斗嘴,平时相处还算融洽,倒是慕澄最近的脾气确实比较暴躁,是因为正值青春期的缘故吗?

「别站在外面聊,你们先进来吧。」慕澄和慕星进门後,我先招待他们到书房,经过餐桌时,发现本来还在吃早餐的玲玲已不见人影,桌上留着玲玲吃剩的牛奶麦片。

「对了…」一进书房,慕澄首先开口道:「阿浒说因为外面下雨,所以他今天不来了。」

「是喔…」我随手整理书桌,并困惑地说:「之前下雨时,他不是都照常过来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刚刚出门前他打电话跟我说的。」

「真的欸,有他的未接来电。」我拿起手机一瞧,果真有阿浒的未接来电。

阿浒家离我家颇近,走路约五分钟就会到,外头才下这一丁点大的雨他就说不来了,令我不禁纳闷,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玲玲还在睡觉喔?」正要走出房门准备茶水时,慕星冷不防地问。

「她很早就起床了,应该在她的房间里吧。」我回答。

「是喔…」慕星露出心虚又害臊的表情。「要不要叫她出来跟我们一起读书啊?」

「薛慕星,人家还在躲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慕澄毫不留情地吐槽慕星,我这才想起慕星对玲玲告白的事。

不知从何开始,慕星偷偷暗恋着玲玲,就在今年暑假,慕星终於鼓起勇气向玲玲告白,却被玲玲拒绝了,之後玲玲就对慕星十分冷淡,还刻意回避他,慕星也因此变得很少来我家串门子。

「我是怕她一个人读书无聊,又没有要干嘛!」慕星涨红了脸驳道。

「再无聊也不会想看到你啦!」

「你很奇怪欸,我又没惹你!」想不到隔没多久,他们俩又吵起来。

「你们两个别吵架,今天是来读书的…」见眼前一触即发的景象,我板起脸孔缓颊道:「慕澄,你说得有点过分了,快跟慕星道歉。」

「我干嘛道歉,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慕澄不服气地说,慕星也不甘示弱地回嘴:「我也不稀罕她道歉啦,白痴老姊!」

「薛慕星,你…」

「别吵了,再吵就通通给我滚回家去!」无奈之下,我有些动怒地警告。

「对不起,我安静。」

「哼…」语落,他们这才噤声不语,结束这无端的拌嘴。

感觉今天的慕澄很不对劲,特别喜欢找慕星的碴,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姊弟俩相安无事、没再引发争吵,慕星也向我请教许多课业上的问题,看来他不是只想藉机来看玲玲,而是有心要读书的。

中午时间姊弟俩回家吃饭,外面的雨正好停了,只是天幕仍盘旋着乌云,窗外的景色被覆上淡淡灰蒙,环绕莫名的郁闷氛围。

午餐後,只有慕澄回到我家继续读书,慕星则是留在家里午睡。慕星不在後,慕澄脸上的笑容反倒变多了,也不像方才那样沉默寡言,本来还担心慕澄是不是在生闷气,见她恢复平时的模样,我才松了口气。

接近傍晚时,由於我要去补画画,读书会於是告一段落,慕澄也收拾好书包准备返家。

「花宇泽…」慕澄拎起书包时,冷不防地出声道:「我想你应该不会对蒲诗青发脾气吧?」

「嗄?」我蓦然感到懵懂。「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就算蒲诗青对你无理取闹,你也不会对她发脾气吧,因为你喜欢她。」不知何时,慕澄的神色染上一抹黯然。

「呃…」胸口涌起莫名的无奈与愧疚,我犹疑了一会才说道:「我没有喜欢她啦,而且她也不会对我无理取闹啊。」

「好啦好啦,就我最无理取闹。」慕澄的眼眶有些泛红。

「把心思放在段考上吧,别胡思乱想了。」

「喔…」说罢,慕澄低头嘀咕着:「讲得自己很了不起一样。」

「你说什麽?」

「没事。」我随着慕澄来到门口,见她离开时那略显落寞的身影,我不禁想起前几天,慕澄对我闹脾气的情景。

自从我和蒲诗青的关系好转後,慕澄就越来越常对我闹脾气,不时还会酸言酸语一番,这是慕澄吃醋的表现吗?体谅慕澄的年纪还小,大多时候我都选择包容,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跟慕澄说清楚呢?只是优柔寡断的我,仍是无法狠下心做出抉择。

或许我不该同情慕澄吧,爱情本就是自私且残酷的,一昧的怜悯与迁就,却不能回报对方的情感,其实才是最大的伤害,像慕澄这麽好的女孩,我想她一定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白马天子。

来到段考第一天中午,我处在盛饭的队伍中,由於上午的考试颇为顺利,使我的心情为之轻快,此时,班上某两位女同学跑到我身旁,脸上带着稍显羞涩的微笑。

「花宇泽,我们有事找你。」还在想她们是不是要找我时,女同学已然开口。

「什麽事啊?」我莞尔地问。

「明天段考完你有空吗?」印象中这两位女同学,跟蒲诗青的关系还不错。

「应该有吧,怎麽了?」

「我们约了些同学要去唱歌,你要不要一起来?」唱歌?是指去KTV的那种唱歌吗?

「可是我不太会唱歌欸。」我从没去过KTV,当红的流行歌曲没听过几首,对唱歌也没什麽天分,听到同学邀约我去唱歌,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没关系啦,我也不会唱啊!」

「一起来嘛,人多才好玩呀,我们订了超大的包厢喔!」女同学兴高采烈地怂恿着,让我听了颇为心动。

「有谁要去啊?」

「关泰雄他要去喔!」女同学回答。

「泰雄也有去啊。」此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麽啊?」回头一瞧,蒲诗青就站在我身後,手上还拿着餐盒。

「诗青,我们刚刚在找你欸,你跑去哪了?」

「我去上厕所啊。」

「对了…」女同学乍然扬起诡异的笑容。「你最爱的诗青也会去唱歌喔!」闻言,我顿时又惊又喜,却也不禁纳闷,她为什麽要在蒲诗青前面加上『你最爱的』?

难道我喜欢蒲诗青的事,早已众人皆知了?但是不可能啊,我明明没对任何人说过。

「白痴喔,你在乱说什麽啦!」蒲诗青羞红了脸,赶紧说道:「花宇泽,这些话你就当没听到吧,她今天忘了吃药!」

「呵呵,你们的感情可真好。」稍微缓和一下情绪,我按捺兴奋地说:「我没去KTV唱歌过,就趁这机会来体验一下吧。」

「该不会,明天唱歌你也要来?」蒲诗青睁大眼睛,难掩惊讶地看着我。

「怎麽,不欢迎吗?」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蒲诗青的脸,情不自禁地想多靠近她、多了解她一点。

「我可没说喔。」只要待在她身边,就会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轮到你盛饭啦,在发什麽呆?」见不到她时会胡思乱想,看到她和其他男生有说有笑,会感到吃醋沮丧。

「抱歉,没注意到。」像个疯子、瞎子、傻子,却甘愿沉沦在这甜蜜的陷阱里。

自古为人所歌颂,这名为爱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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