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当时间越往後推移,事情却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多久,韩梦希忘记了,也可能她根本不想记得。总而言之,孟芝云的存在,似乎从某天开始,便缠绕上韩梦希和柳风承,举凡下课後的窗口,总会有个孟芝云在那里候着,抑或是走廊的转角上,他们两人交谈的身影……再也无法拔除,她硬生生的打入他们两个人之间。
从此以後,当韩梦希抬起头来,想要看一看他,却总会看见「他们」;放学之後的他也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她没办法再继续独自占有他离开学校的每个片段;一切都变了调,由於孟芝云的接近,平衡的两端已然崩坏。
而且,柳风承从来没有推开学姐过,从来没有。如果在学姐要靠近的时候加以制止,那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吧,但是他没有。
韩梦希不懂为什麽。他对待她的方式,不像平常柳风承对待女生的方式啊。她咬咬牙,会不会孟芝云学姐是特别的呢,再这样下去,她在柳风承心里的地位,是否会被瓜分掉?
调色盘里的颜料如果不主动洗掉的话,是不会自己不见的,然而韩梦希领悟得太晚,如今,上头斑杂的色彩早已乾涸结块,无论再怎麽大力地洗刷都於事无补。
孟芝云三个字成了淬有剧毒的禁忌,每每透过他的口落到她耳中,便是一次抽痛。
就好比现在。又是一堂补习课,而她前方的柳风承提起了方才下课的路途上,孟芝云所说的笑话。
一次失态没关系、韩梦希沉不住气地想着,而後装作调侃的模样,戳了戳他肩膀,「你最近总在说学姐。你比较喜欢我,还是她?说清楚喔。」
蕴含醋意的问句必须用玩笑来包裹,必须让他认为,这只是个玩笑。
「你……」柳风承微微睁大眼,里头是春风一样的笑意。他拧住她的鼻子,「吃醋?」
韩梦希不置可否地俏皮耸肩,心里则紧张得要命。
「放心吧,你不一样。」他挑眉,松开她红通通的鼻,转而摊开簿本,看向讲台上的数学老师。
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他倒是说啊!
尽管很想问出口,但这麽认真追究的话,就显得太过认真了、就不像是随口调笑了。
「你……」他好像说了什麽,不过由於实在太小声,她听不清,只能捉着即将消散於空气的话尾不断揣测。
柳风承。韩梦希用笔尖隔空点着他脑袋,想着,你果然是风,每次都在水面上吹起阵阵涟漪,然後不负责任地离去。
这时,数学老师已经发完讲义,她也不能继续再花痴下去了。
把注意力移到老师身上,韩梦希看他顶着亮晶晶的秃头,口沫横飞讲着课,并戏剧性地挥动粉笔,原子笔也丝毫不敢停歇,唰唰唰地在纸上翩然起舞。
一个小时之後,韩梦希脑中塞满了各种解题方式以及重点。秃头老师会让学生们复习十分钟,接着发考卷,立即测验。
她轻声唤:「柳风承。」
他看起来并没有要好好运用时间读书的意思,撑着脸颊,方才的数学对他来说八成不成问题。「怎样?」
「这里,」韩梦希指着小本子上的一处,上面被她涂了又涂、改了又改,坑坑巴巴。「这个题型我有点不懂,尤其是这道算式。」
「所以?」他明明就听得懂言下之意,却故意无辜眨着眼。
「怎麽算?」
「请人帮忙是这种态度吗?」
……死没良心。
「拜托教我,」深呼吸,吐气,「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