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衡戀人 — 【GL】失衡戀人 - 第四十一章

羊\\我说:

「你们昨晚有吵架?」

「啊?没有。」

一大早染染就在关心我们的情况,趁着协理还在刷牙,我悄悄问,「染染,你原本以为她会做什麽吗?」

「可能会……」染染偷瞄过去,张张正站在浴室门口旁边打哈欠,等着还在里头的人出来,「大爆炸吧?之前在公司,她因为休假的事情跟董事长吵很久,我原以为她早上起床又会拿工作出气。」

「什麽意思?」拿工作出气?我好奇是什麽生气法,染染抖肩对张张摆出嘘的手势,「你是聪明的孩子,应该不认为我们这次前来只为了昨天的事情吧?」

「是不太可能。」我呆滞半晌,「但她是协理,总有惊人举动。」

「也是。」染染暗笑一下,她正要继续说话时浴室门开了,协理出来时将手上的毛巾往张张脸上甩去、口气听来有些烦躁,「你是变态吗?女生用厕所时不要站在门口。」

「老大,我以为你已经把自己男性化了。」张张抹掉脸上的水珠後快速闪进去,协理看过来一眼,染染已经退开好几步去哄小秉起床,我回去房间继续弄自己的东西。

「染染,等等报告弄出来给我。」

「不再多观察一会?」

「没那必要。」

这是她出气的方式?我在心里想着,从她们的对话中推测出来这次不是单纯『休息』这麽简单,反而比较像是刚好去哪个工作现场顺便休息——这样一想就忍不住嘲讽自己,果然要期望一个大忙人将时间全花在自己身上是不可能的。

她连自己假日的时间都拿去工作,怎可能会因为我倒下就多挪出一点?

「姿萦。」

「嗯?」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叫人。

协理堵在门口盯着我,嘴巴紧闭着不说话,连我也尴尬自己该不该继续整理床铺还是等她开口,还好染染一看到就过来、补充道,「要去吃早餐罗,今天想吃什麽?」

「阳春面?」我小心翼翼回答,虽然面摊也有卤肉饭或肉燥饭,可是卖面的总是主食比较好吃,协理嗯了声往後退,整个意义不明,但貌似回答面的关系让她看起来高兴许多……这面食派,以後谁想收买她就送泡面算了。

吃完早餐这三个就围在一起各开一台笔电,我突然有种麻将三缺一的视觉感,小秉可能是看自己老妈又再工作所以生闷气,就趴在染染的腿上滚来滚去,协理看了之後拍拍自己的大腿,我无言瞬间也刚好扑上去,对上她的视线。

奇怪,刚刚不是还在冷战吗?

心里闪过这句话时,协理的手已经勾上来。

「是你自己要靠过来,不是我逼的。」她声音冰冷、嘴角却已上扬,我们彼此互望着,这家伙不顾旁边还有小秉就吻过来,我心里又叫又跳却拿她没办法,协理得逞後舔舔嘴唇,我只能掩面以对。

「妈妈,女生跟女生也可以亲亲喔?」小秉果然看到了,还好他没问什麽舌头伸进去的问题,不然我绝对会代替染染教训协理!

「可以呀,只要对方愿意的话。」染染用眼神责怪协理不多看场合,结果小秉却一个蹙眉、表情很古怪,「喔,那如果我不喜欢,也可以不要吗?」

「怎麽突然问这个?」染染一下子就发觉自己儿子不对劲,即使他再怎麽想掩饰,小孩子还是很难隐藏住脸上的表情,最後在我们的注视下低头,「就、就老师说,如果我不给他亲亲,那会在联络簿上盖坏宝宝印章……妈妈看到坏宝宝印章会生气。」

「什麽意思?」染染深蹙眉头,张张一愣一愣看着他、手抠自己的下巴,「亲脸颊?还是亲嘴巴?」

「什麽亲嘴巴?」染染狠瞪张张一眼,这才看回坐在自己腿上的孩子,「小乖乖听妈咪说,如果你不想让人亲,那不管是脸颊还是嘴巴都不行,你的身体有自己的主导权,别人不能用什麽坏宝宝印章还是坏孩子的方式强迫你,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小秉点点头,他看起来还有话想说,但是染染已经又回到工作上,协理也还是勾着我不放,看了她萤幕上的画面一眼,「又是这家伙?要我直接回吗?」

「应该是不……」

「唉,等等,小秉,老师是亲你哪里还没说?」张张挥手将注意力拉回来,发现染染一脸莫名奇妙看他就补充一句,「你没看到小秉看起来还有话想说吗?我觉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保险吧?」

「啊?」染染经过张张提醒才发现自己儿子不对劲,将手上的工作再次放下来。我心里瞬间感伤,这几个工作能力强的家伙,该不会只有张张懂得在忙碌中关心自己的家人吧?

小秉抿嘴小心翼翼抬起头,「说了妈咪会不会生气?」

「嗯?为什麽生气?」

听到小秉说那种话,我们心里基本上都有个底,染染深吸口气、紧紧握住自己儿子的小手,「怎麽了?快跟妈妈说。」

「可是你现在好可怕,真的不会骂我吗?」他害怕的眼神四处飘移,我注意到後稍微刷一下存在感,拖着协理在他们母子中间当路障,「如果小秉害怕,那跟姐姐说好不好?」

「唔……好……」

他只犹豫一下,就往我这靠过来。

我目前仍摆脱不了协理的手,乾脆翻翻某人白眼後努力伸长脖子去听小秉说什麽,小孩通常不太会控制音量,基本上他说悄悄话时染染也听到了,眼睛猛然瞪起像是要杀人一般。

「这人——这人怎麽——」染染咬牙切齿,小秉吓到哇哇两声往我怀里扑,误以为她是生自己的气,我急忙安抚好小秉,张张脸色也沉下去,「染染,你先跟你老公说吧,看是要报警还是怎样。」

「我、我,你知道我现在无法冷静吗?」她在客厅来回踱步,协理伸手过来拍拍小秉,虽然我们的立场上是局外人,可是听到仍一把火烧上来,协理如同闷在竹筒里的火药,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染染,你先冷静,把幼稚园老师的资料给我,最好有名字跟照片,我直接查。」

「妈、妈妈生气是因为我吗?」小秉在我怀里发抖,眼神透露着害怕,我环视一下这三人……对於孩子来说这种一触即发的气势的确很惊人,他害怕是正常的,「不是,小秉很乖,你妈妈生气是因为老师做了不该的事情。」

我持续安慰着他,染染已经拿起手机去房间讲电话,她现在已经有点濒临崩溃边缘,没有以往优雅的型态。

「我去陪她。」协理看去一眼,进到房间时一并将门带上。

「妈咪……」小秉眼里闪着泪光,张张挪动位置到他前方跪坐,挺直腰、缩小腹,神情十分认真地说着,「小秉,张哥哥接着问的东西都要老实回答喔,说的话也要好好记在心里,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也保护妈妈不让她伤心,知不知道?」

「妈妈真的不是我才生气吗……」

「小秉,那不是生气,是伤心,是一种痛到从心里哭出来的情绪。」张张手抓着胸口,声音压得沉稳退去平常的活气,我有种被催眠的错觉,原本还绷紧的神经因为他的声音安下心。

「放心的跟我说吧。」

我想起来以前在公司听过一个传闻——传说某协理的秘书,认真起来时声音会特别好听,能轻易催眠一个人的意识,所以在很多关键时候,都是那位秘书上场,接到案子的成功率是百发百中。

这下我能知道这传说人士是谁了。

小秉把事情都说出来了,我听到一半耳朵嗡嗡作响、心里也凉了一半,无法理解怎麽会有人恶心到这种地步。

就算网路上很多变态常说小孩子很可爱想嘿嘿嘿,但是现实中要遇上这种事情的机率很低……我跟张张交换一个眼神,等等染染知道怎麽办?要她冷静是不可能了。

现在这情况很糟糕,小秉也越来越焦虑,最後是染染先出来房间才打破沉默,她看起来哭过,却还是在自己儿子面前强颜欢笑,「抱歉,妈咪刚刚吓到你了对不对?现在没事了,乖乖要不要先跟姿萦姐姐去公园玩?剩下的事情妈妈跟爸爸来处理就好。」

「嗯嗯,还是想去学校玩也可以喔,豪豪昨天不是说他们学校有很多东西可以玩吗?现在这时间差不多能进去了,小秉要不要去?」我朝染染回一个安心微笑,看来她现在很需要空间来处理这件事情,那我最好尽量拖时间。

「好,那姐姐等一下,我想带几颗糖果。」所幸眼前的男孩一听到玩就扫去刚才的不安,很有活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往房间冲,进去时还差点头槌到协理。

「抱歉,麻烦你了。」染染嘴角很僵硬,「我以为他不喜欢去幼稚园是因为英文……我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没这回……」

「姐姐走吧!」小秉没注意到自己母亲眼里的难过,染染立刻转头看其它地方,我牵着他出去,回头时协理仍注视这方向,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麽,就回过头呼喊染染、将门关上。

他一去到学校便将烦恼都抛到脑後,连我也差点跟着疯狂玩起来……看看乡下的小学,不禁感叹地大就是任性,看过去就是一整排的游乐设施藏在树林中,这里老师的眼力应该都很好。

小秉虽然只有我陪伴却还是很开心,他不停跑来跑去,犹如鲤鱼逆流而上爬溜滑梯……我偷偷趁没人注意时也去爬,等回过神时,原本都在公园玩的孩子居然出现在这,他们嘻嘻哈哈玩到操场另一头,书包全扔在旁边一棵不起眼的树下,我想过去时停下脚步。

——是不是该长大了?

很突兀地,脑中闪过这句话。

我想起小时候常常期盼自己能快快长大,怎麽现在反而怀念童年?

头好痛。

我坐在树旁等着那群孩子自己玩回来,听着树叶随风吹拂的唰唰声,风卷来时带着夕阳的韵味,可能是童年的梦重叠,亦或者昨晚无深眠,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睛,听梦诉说自己又写了什麽故事,谁丢下了谁——

「姿萦……」

梦里,我听见协理的声音所以睁开眼睛,如果不是旁边有孩子绕着她嘻笑打闹,我会以为这是魅影,她眼里闪过一丝光泽,像是有话想说,我勾勾嘴唇微微一笑,还有谁能见到她这份担忧?

「怎麽那副表情?你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这句话逗笑了她旁边的孩子们,协理只勾勾嘴没说话,我却听得见她松口气的无声与心跳。

她朝我伸出一只手,明明两人之间隔有一大段的距离,我却立刻起身奔过去牵住,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冷,有着还在梦里徘徊的错觉。

「我们等等去一个地方。」

她紧握住我的手,心脏不知道为什麽加速跳起来,我嗯了声跟着她走,旁边的孩子们哗啦啦聊天跟着移动,像是一条出征队伍,她不知道要去何方,从来到这里时我只有往下部的眷村去过,还没走过这上半部的路。

「去哪?」

「你等等就知道了。」

可能是夕阳也在燃烧最後的辉煌,协理带着我钻过一条又一条平常巷子,後面的孩子吱吱喳喳地说自己住在哪边,刚刚有没有经过家门口,我们越走越上去,最後已经没什麽住家——冷清清的一片空地中有座小教堂。

我愣愣地看着,风带着脚步往前挪动,协理引导我向前,踏上已经看不出原先是什麽颜色的踏脚垫,这座教堂毫无生人气息,虽然老旧却不恐怖,有种静悄悄的安宁感觉。

「哇,这是哪里呀?」

後面的男孩探头探脑,显然他们也没来过这里,协理没回应直接推门进去,因为教堂已经荒废了,所以内部没什麽东西,只能看出这里曾经还有人使用的痕迹,壁画也剥落严重。

「要不要玩结婚游戏?」协理对着我笑,她无视後面的孩子们在听见这句话时发出各种稀奇古怪叫声,只看着我,就只有我。

——听说你曾经想跟一个女人登记结婚。

哥哥的声音在脑里回荡,协理当时痛苦的眼神传递而来,此时的她与过去的她,在这段日子里,我发现就算自己的感情对不上,可是协理的温柔却是随着记忆逐渐铺成。

「嗯。」

我回应她的结婚游戏邀约,即使真正当成游戏的只有後面那群孩子,他们拉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站在一起,女生手牵手,男生手臂勾着手臂,纯粹的玩心宣誓效忠这段虚假的婚约,我与协理彼此相望,在小孩幼嫩的嗓音中,说下我愿意。

身体像是一夜间长大了,明明昨天还一直在内心纠缠的事情,到刚刚小睡一醒後居然无所谓了。

可能是梦里的时间太长,长到我现在终於清醒,能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我们宣誓完夕阳也已经下山,天空已经渐渐转深紫,我们回去时就一路送那些孩子回家,最後牵着小秉一起走。

「猴子姐姐,结婚真的是那样子吗?」小秉认真问着,我悄悄起了坏心,见他这麽认真就想欺负一下,「当然罗,你看,大家不就准备回家吃大餐了吗?我们也要回家吃晚餐了。」

说到晚餐我悄悄看协理一眼,她挑挑眉,「虽然没昨天丰富,但是你妈准备很多你喜欢得,回去後记得吃饱饱啊。」

「好!」小秉频频点头,协理趁我不注意时塞东西到手里,小心张开一看是两枚金戒指,上头刻着一只猴子头跟香蕉,我疑惑同时看出是自己做的,即使脑袋没有印象,身体却保存当时的记忆与热度,这件东西让她发现我脸红上来。

「你很可爱。」协理悄声说着,举起右手微微翘起无名指,我抿紧唇将其中一枚金戒指套上去,协理拾起我掌心的另一枚、套上我的无名指。

想哭的冲动突然涌出,我揉揉眼睛看着她有些哽咽,「你从哪里发现的?」

「还会有哪里呢?」协理露齿一笑,牵手时戒指摩擦到彼此的皮肤带来不可思议的感触,她与我放慢脚步,反正这里小秉知道路,他已经笔直地往家的方向冲。

明明只是场游戏,我却真如新婚一样紧张,光是看协理一眼,内心蓬勃的潮水滔滔溢出,一个眼神、一个小勾指,协理那句很可爱让我止不住笑意。

「其实……我现在很紧张。」看不出紧张感的协理说着,「原本以为你会一脸傻样愣住或者说不要,结果出乎意料,怎麽才分开一下子而已,你就能接受了?」

「因为梦吧。」悄悄勾紧她的小指,「虽然才睡一下子,我却有度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感觉,像是刚刚才终於睡醒,虽然唤不起忘记的事情,可是我知道自己爱你,也知道你很温柔,却也是很软弱又害怕孤单的人。」

「这样啊。」协理噗哧偷笑,「搞不好你没说错,自己在那睡了一整天。」

「少骗人,你才不会让我一个人睡在荒郊野外。」

「嗯,所以我会坐在旁边,直到你醒来。」

「是唷?」想到那画面心里升起暖意,只是有点不解,「为什麽我睡醒时,你的表情那麽慌张?」

直到我睁开眼直视她好几秒,协理才收回溢出的情绪。

她突然沉默半晌,已经走到家门前,才缓缓说话,「我不知道,可能是已经深深爱上你,所以怕又出现什麽意外,再次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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