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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距离纽约255英里。背包:钱、墨镜、防晒霜、短裤、巧克力、地图。
七月四日,美国独立日。一间合租的小木屋。背包客。打工。游乐园。旅行。寻找。久别重逢。分道扬镳。
「所有事都一样,只要想着空间和时间,一切就容易多了。」说这句话的同时,我们正待在游乐园的鬼屋。我穿着吸血鬼装,而他穿着像史瑞克那种块头的凶狠装扮。
「为什麽?」
「就是那样啊。」他说:「世界上发生的事全都不值得一提,大抵人们的生活都一样,周遭充满着悔恨和遗憾,而且老实告诉你,尤其是感情这一块,没什麽好讲的。」
「啊?」我说。
「太渴望完美的结果,有一天你会把自己逼到绝境。这是达不到的事,因为你就是会遇到差0.5米的人;就算两人成为情人,双方的心底也还会存放着另一个情人。这件事你明白吗?」
「胡说八道。」
「这种事最好坦然放下。不管对谁都一样。我举个例子好了,想听看看吗?」
「来吧。」
「假设有一天,你走进鬼屋,可是再也出不来,为什麽呢?因为你早已甘愿成为那座鬼屋的一部分。就是这样。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这样。因此被困住或拼命的事,最好别过於热衷,万一不小心卷进去,没有人救得了你,除非你懂得运用自身的力量,跨出鬼屋。」
感情的事,他说得相当潇洒,彷佛是个独行侠,不过他自己身边就有两三个在约会的女孩。上礼拜女方还追到宿舍来,窝在他的房间耍赖不走,吵得大家不得安宁。
这几天来,他劈哩啪啦的告诉我各种观点,起初我觉得这个人只是满口爱说大话,但後来觉得这样也好,自己确实需要有个指标性或方向性的东西靠岸。
「我说啊,为什麽总在鬼屋内谈论这种事呢?出去也可以说嘛。」
「那不一样,」他说:「有些话,见不得光。」
「是吗?」
「摊在阳光下的人,爱听谎话。」
这就是我的室友Echo。他是墨西哥人,年纪大概四十出头,脸上留着络腮胡,稍微有一点啤酒肚。
下班前,他再次重复平时说的话,我像阴影般在後头小声重复他的话。那段话有些长,不过我竟然完完全全记起来了。现在他开始说话。
「那只是性格上的差异罢了。这世间总得有什麽人去做那些抗争的事,无关对错,投入的地方不一样而已。像我啊,最喜欢吓人,如果世界上有开一间如何吓人的专业学校,我根本不会待在这里。
吓人是一种艺术。任何事都可以成为一种艺术,在於专注程度而已。如果纯粹为了金钱,那多无趣,不是吗?」
接着,我们走到休息室,脱掉恐怖装扮,一起打上PM7:50分的卡。天黑前,我漫步到海滩欣赏比基尼女郎。
一切美好到超乎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