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杯拿铁我随处坐在便利商店的某一角，双眼肿胀丑得要命。
趴在桌上瞅了一眼纸杯叹口气，手心感受拿铁传来的热度，搞到现在一看到咖啡就会下意识联想到陈小怡。
望得有些恍神，直到肩膀猛地多了触碰我警觉性的抓住对方手腕扭了半圈，身後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粗鲁脏字：「Shit！」
见到郭子静吃痛的模样我愣住，「怎麽是你？」
「不能是我吗？很痛耶！」
「哦。」
「哦屁，哪有人一见面就坳手的？很没礼貌耶！」
郭子静气呼呼的坐上我对面的位置，我嗤笑，偏开话题：「你不适合讲脏话，连讲英文都好台哦。」
郭子静瞪视我一眼我便乖乖安静，她不断碎念我的蛮力还有无礼，讲话尽量保持气质形象，「小姐，你力道还真不轻欸，刚从精神病院出来？」
我耸肩，「谁叫你忽然点我。」
「谁会知道一碰你就被你扭手啊！」郭子静皱紧眉心，满是不高兴的道，「补偿我，请客。」
「吼、」把桌上的拿铁推给她，然後勾手要她靠近一点，我在她耳边轻声：「看到那边的秃老伯没？」
顺着我食指的方向望去，郭子静点点头，一位秃头的中年男性在饮料区前不时望过来，见我注意又赶紧移回视线，行径诡异，「那老伯从刚开始就一直往我这里瞄，才以为他对我伸出狼爪啊。」
郭子静露出嫌恶的脸，回首上下审视我，「你既没财又没色，他能看上你什麽？」
「回去当你的千金小姐吧，」我翻白眼，「有财又有色，所有秃头老都能找上你、包围你！」
半晌我坏笑补充，「还是地中海的那种哦。」
郭子静听了脸色刷白一半，「好恶。」
我低笑，撇开话题，「你是跟踪我吗？不然怎麽又巧遇你？」
「不知道，刚好来买东西。」
我望了一眼她包里的书，「还以为你要补习。」
郭子静听了则笑，「是要补习啊，不过是在家，我妈帮我请了家教。」
我伸手将拿铁再次拉回身边，不理会她的抢夺，「还是一样有钱。」
「不是给我的吗？」我眨眨眼表态没那回事，笑着说我後悔了，郭子静无可奈何，买了瓶星巴克的罐装外加御饭团後才默默坐回面前，见我再次无力摊回桌上的姿态问：「你刚在哭哦？」
没否认，但正确来说是昨天哭。
我抬眼望上她的，「你记得张岳吗？」
原本我是不打算告诉她的，不打算将我和张岳的事情再说给别人听，但仔细想过却发现，现在除了郭子静，我没有谁能够听完我的感受。
「记得啊，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们甜蜜蜜的事蹟？」郭子静眼神狡诈的凑近我，八卦的性格改不掉。
「是我和他的纠缠不清才对。」我眼神懒散的看向一旁冰柜的食物，「好饿。」
「纠缠？」郭子静眨眼，「你好脏哦。」
「跟你讲正事。」见郭子静忍着气掩嘴闷笑，忍不住酸：「笑就笑，还装什麽气质？」
「你不懂啦！」她拿了卫生纸擦拭嘴巴。
「……」
我垂哞聚焦在咖啡杯上，烦躁的梳顺额前的浏海。
大略说了下我和张岳交往的关系，还有陈小怡的存在，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因为我逐渐熟稔，甚至偷来暗去好到我不知道的地步，和他们自认能瞒天过海的演技。直到几个月前我发现了两人的出轨，却迟迟不肯揭露，以及、几天前餐厅里发生的事。
我没讲得太细，简洁的说明，才发现原来我和张岳拥有的回忆不过也只有那麽一点。
「所以你逃了？」郭子静向我再一次确认，声音高八度：「逃了！？」
「不然拿刀追杀她吗？」
「喔、也是可以啦！」郭子静大笑，这次她没遮起嘴装腔作势，反倒笑没三秒就突地坐正，脑袋微偏，正经八百问：「不是啊，你怎麽会逃跑？」
「当然是因为受不了啊。」我瘪嘴。
「……你的气魄呢？」郭子静出声。
「吭？」
「我说、当时你把我书包扔进水池的那种气魄呢？」郭子静先是比了个方块，像把我当失智老人一样说明书包的长相，半晌她又神情疑惑，满是不解，：「怎麽不见了？」
她认真的询问让我有点愣住。
「哦……」我点头，「原来你还记得喔？」
「废话，那破了洞的书包还在我家，我以前超爱它的。」
我忍不住笑，「我小学真勇猛。」
「不要转移话题。」郭子静向後靠上椅背，精致小巧的五官皱成一团，「我发现你变得好不勇敢喔。」
「我说过我变很多了，只是你没发现。」为什麽要和唐宙纬说一样的话？我明明……一直都很不勇敢啊。
「现在发现了。」郭子静皱眉思考，几秒後眼珠一转对上我，黑色透彻的圆眼紧瞅我不放：「你真的爱他吗？」
「好狗血的一个问句哦。」我喷笑，见她锐利的眼神立刻收回轻浮的笑意，「不爱了啊，我说了我不爱他了。」
「不是问现在，是以前，你爱吗？还是那其实只是依赖？」
「依赖？」抓住关键词我重复。
「对啊，因为张岳时常陪在你身边，一时看不清？」
我转了圈眼珠受不了地反驳，「我没那样肤浅！」
吧。
「哦好、那换个角度说，张岳有像你一样爱吗？」也许是她无心的问句，却有如细微的针轻巧地刺进我心扉，扎得我全身难耐，「如果一样，他早该亲自来找你了，不是吗？」
我怔愣的呆望郭子静。
不是吗？
不是吗……
不是、吗？
我想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